第52章 老实人受欺负,老是觉得是自己的错。-《名义:我只忠诚于人民》

  …我要见我的律师。良久,影叔嘶哑地说出一句。这是他心理防线松动的第一个信号,他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台阶下,也需要通过第三方来评估李正承诺的可信度。

  李正心中一动,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他不动声色:可以。我们会按程序为你指定辩护律师。但在那之前,你最好先想清楚,什么才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他站起身,结束了这次审讯。不能逼得太紧,需要给他思考的时间,也需要让恐惧和权衡继续发酵。

  另外一边,岩台乡马有田试图强行推动希望小学项目在新的争议地块象征性动工,制造既成事实,但被祁同伟通过助手小杨发动起来的几位村老年代表堵在了现场,场面一度尴尬。

  县纪委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那封装钱的信封上,经初步检查,只有派出所所长和几个民警的指纹,根本没有祁同伟的指纹。这让纪委的调查人员脸色很不好看,对马有田和所长的说法产生了严重怀疑。

  祁同伟趁机再次向县司法局和县纪委提交了书面报告,严正驳斥诬告,并详细说明了鼎峰公司在项目选址上的违规操作及其与诬告事件的时间关联性,直指这是一场针对他依法履职的报复。

  县司法局局长原本想和稀泥,但看到祁同伟逻辑清晰、证据有力的报告,以及纪委调查的尴尬结果,态度开始转变。他私下给祁同伟打了个电话:小祁,你的情况我了解了。坚持原则没有错,但要讲究方式方法。局里会派工作组下来重新调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

  不过这也意味着,来自县里的风向,开始微微向祁同伟倾斜。

  龙山县县长田福军抵达省城,拜会了老领导,详细汇报了龙山县的情况,重点强调了赵立仁案的深刻教训、当前规范发展经济的决心,以及李正严格依法审查对于避免重蹈覆辙的重要性。他将鼎峰方案的风险点和李正的审查疑问做了详细说明。

  老领导听完,沉吟良久,说道:福军啊,你们有你们的难处,省里也有省里的考虑。发展是硬道理,但稳定和法治更是前提。龙山的情况确实特殊。这样,我找机会跟几个老伙计聊聊,反映一下基层的实际情况。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把握好度,既要坚持原则,也要注意工作方法,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更不能激化矛盾。

  与此同时,吴总也在疯狂活动。周秘书长那边的压力虽然起到了作用,但似乎没能一下子按死李正。他通过梁浩的牵线,试图接触省公安厅的其他领导,散播李正办案方式粗暴、影响经济大局的言论,但被王援朝副厅长强硬地顶了回去。王援朝在厅党委会上明确表示:公安办案,讲的是证据和法律。不能因为有人打着投资的旗号,就放弃执法底线。龙山的案子,省厅刑侦总队会跟踪指导,必须一查到底。

  高层层面的博弈,陷入了短暂的胶着。

  李正在龙山县感受到的压力变大,这一天李正正在研究影叔的案卷,电话响起。是田福军从省城打来的。

  李正,情况有变化。田福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我在省里听到风声,鼎峰那边可能要改变策略了。他们似乎觉得龙山这边暂时打不开缺口,想把目光转到…你那个同学,祁同伟的老家去了。

  李正心中一凛:他们想干什么?

  具体还不清楚,但无非是威逼利诱那一套。祁同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担心…田福军没有说下去。

  李正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祁同伟性格刚烈,但如果家人受到威胁,很难说他会不会做出极端选择。这招釜底抽薪,极其毒辣!

  田县长,我知道了。谢谢您,我马上想办法。

  李正挂断电话,立刻又拿起电话,他要赶在对方的黑手伸到岩台之前,提醒并保护好祁同伟。同时,他也意识到,必须尽快从影叔那里拿到决定性口供,否则,对方的反扑只会越来越疯狂。

  岩台乡司法所宿舍,祁同伟接到李正从县里打来的紧急电话,听闻对方可能对自己老家父母下手的消息,如遭雷击,握着话筒的手指瞬间攥得发白。

  同伟,情况只是风声,但必须警惕。李正声音急促,我马上安排县局的人以走访名义去你家附近看看,但毕竟跨县,力量有限。你最好立刻想办法联系家里,让老人近期警惕任何陌生人,最好能暂时去亲戚家避一避。

  …我知道了,正子,谢谢!祁同伟声音低沉,强行保持镇定,我自己处理。

  挂断电话,祁同伟在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踱步,心如乱麻。父母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坚守底线最后的力量源泉。对方这一手,极其阴毒!

  他立刻跑到乡邮电所,拨通了老家村委会的唯一一部电话,请人紧急去叫父亲来接电话。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终于,父亲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喂?哪个?

  爸。是我,同伟。

  祁同伟压着焦急,家里这两天没事吧?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同伟啊,没事啊。咋了?你那边出事了?父亲听出他语气不对。

  我没事。爸,你听我说,最近可能有人会去家里找麻烦,或者骗你们。你们千万别信任何人的话。也别拿任何人的东西。这两天干脆去我大舅家待几天,就说走亲戚,等我电话。

  祁同伟急切地嘱咐。

  父亲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同伟,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得罪人了?咱老祁家本分做人,你可不能…

  爸,相信我。我没做错事,是有人想害我。你们一定要听我的,赶紧去大舅家。祁同伟几乎是在恳求。

  …行,爸知道了。这就收拾东西。父亲终究选择了相信儿子。

  放下电话,祁同伟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知道这只能暂缓,并非长久之计。对方既能想到这招,就不会轻易罢休。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靠在邮电所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对自己坚持的原则产生了一丝动摇——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他的坚持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