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残阳-《狼烟照汉月》

  改变路线后,风雷骑行进加速,蹄声如雷。

  夕阳将云霞染成凄艳血红。

  “将军,前方发现水源!”斥候回报。

  一片小绿洲出现,几棵胡杨环绕浑浊水洼。

  “下令,就地休整两刻钟。人卸甲,马饮水分批,警戒哨放出五里!”霍昭下令。

  人马皆疲,需恢复体力。

  队伍有序散开,取水、进食、检查武器。

  霍昭未下马,策马缓行水洼边,目光扫视。

  胡杨影长,寂寥平静。

  然,一名士兵蹲身取水刹那——

  “嗖!”

  狼牙箭自胡杨林深处射出,直指士兵咽喉!

  “小心!”

  霍昭厉声示警,同时猛踢马腹,探身挥鞭欲击落箭矢。

  迟了一线!

  士兵抬头,箭矢已至面门!

  千钧一发——

  “噗!”

  灰色影子侧扑而出,迅猛撞开士兵!

  箭矢擦肩甲掠过,带起火星,深钉沙地。

  扑出影子暴露众人眼前——是那狼女!

  她伏低身体,喉间发出威胁低吼,目光凶狠盯向箭矢来处。

  动作迅捷如电,全然护崽母狼姿态。

  “敌袭!结阵!”赵破奴怒吼震醒众人。

  汉军瞬间由静变动,刀剑出鞘,弓弩上弦,迅疾组防御圆阵。

  霍昭未看来袭之敌,目光紧锁狼女。

  她救了他的兵!这被视为“异类”的狼女,竟毫不犹豫出手!

  此刻她背对汉军,全身紧绷,注意力全在林内敌人。姿态充满野性力量感。

  “林子里!不少于二十人!匈奴斥候好手!”哨骑大声报告,箭矢还击。

  短暂对射,二十余骑匈奴冲出林子。

  他们见狼女与汉军一处,面露惊异。

  为首刀疤头目狞笑,生硬汉语吼道:“汉狗!竟与狼妖为伍!今日死期!”

  霍昭眼神一冷,破胡剑再出。

  未理叫嚣,对狼女快速道:“退后!”

  不知她懂否,但似感受到决断与保护意味。

  她微侧头看霍昭一眼,低吼声小了些,身体仍戒备。

  “风雷骑!”霍昭剑指匈奴,“一个不留!”

  “杀!”汉军如出闸猛虎,迎头冲杀。

  霍昭马当先,剑化死亡旋风,所过之处,匈奴纷纷落马。

  赵破奴等人悍勇紧随。遭遇战无悬念。

  匈奴斥候虽精锐,数量质量劣势下,迅速被分割歼灭。

  刀疤头目欲拼命,被霍昭一剑断兵,二剑毙命。

  战斗起突然,结束迅速。

  霍昭收剑微喘,第一时间看狼女之前位置。

  她还在那里,未离开。

  白色狼王雪魄不知何时亦现身她旁,低头嗅血迹,抬硕大头颅看霍昭,幽绿眼眸无喜怒。

  狼女目光扫过匈奴尸体,又看打扫战场汉军,最后回霍昭身上。

  眼中凶狠敌意消散不少,代之以更深困惑,似努力理解厮杀、死亡与这支不同“两脚兽”军队。

  霍昭翻身下马,缓步走向她。

  赵破奴欲阻,被眼神制止。

  距十步停下。

  他缓缓抬手,无武器,只那枚随动作轻晃剑穗,金线云纹在血色夕阳下醒目。

  他看她眼睛,声音尽量平和:“你,救了我的人。”

  她歪头,盯他手中剑穗,又看他脸。

  对声音云纹感兴趣。前挪一小步。

  雪魄立刻低沉警告,前半步挡她身前,警惕盯霍昭。

  霍昭未动,保持伸手姿态,目光坦然。

  她伸手轻拍雪魄脖颈,嘴发短促古怪音节,带安抚意。

  雪魄低吼渐息,目光仍锁定霍昭。

  然后,她绕过雪魄,慢慢,一步一步,走向霍昭。

  步伐狼般轻捷谨慎,最终离三步停下。

  仰脸,污浊小脸上清澈野性眸子直望霍昭,抬手指,小心翼翼,指他剑穗云纹。

  “啊……呃……”她发模糊音节,先指自己,又固执指云纹。

  霍昭心中震。

  她说自己名?指天上月?或……云纹于她有特殊意义?

  他想自己那枚贴身携带、同样刻云纹家族玉佩,疑窦丛生。

  他尝试,将剑穗轻向前递。

  她犹豫,伸出乌黑手指,极快碰一下云纹,立刻缩回,似被烫到。

  但眼中闪过明亮光彩,像确认什么。

  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余晖将他们身影拉长,交织。

  苍茫戈壁,汉家少年将军与狼群养大神秘女孩,完成第一次真正无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