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坠人挽歌-《蠢狐狐总被黑兔兔拿捏》

  “嘎啊啊啊!黑心狐狸!小冰块!她们…她们的气息变得好弱!好像在往下掉!从好高好高的地方掉下来!!”

  话痨鹦鹉再次尖叫起来,扑棱着翅膀就要往天上冲,被云猫一尾巴卷了回来。

  “冷静!她们正在坠落!速度极快!”

  云猫语气凝重。

  小熊猫眯着眼,感应着那两道急速衰弱、正从难以想象的高空如同流星般坠向大陆西南方向的气息: “战甲…破碎了。剑…也毁了。她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月光兔的长耳朵紧紧耷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那…那怎么办?我们…我们接不住她们啊……”

  金黄灵雀头顶的呆毛都吓得竖了起来,焦急地原地蹦跳。

  小熊猫重重一顿拐杖,声音沉痛而无奈:“太高了…太快了…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奇迹。”

  所有毛茸茸都沉默了,只能仰着头,凭借着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同心契感应,无比揪心地“注视”着远方天际那两道正在坠落的轨迹。

  话痨鹦鹉也不再聒噪,把脑袋埋进云猫柔软的毛发里,发出细微的、压抑的呜咽。

  ……

  ……

  ……

  大陆西南·原战场上空。

  蔚蓝的天空中,那两颗“流星”愈发清晰,赤红与冰蓝的光芒因为与大气的剧烈摩擦而变得刺眼,拖曳出的尾迹不再是美丽的流光,而是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烈焰与冰晶泪痕。

  刺耳的呼啸声如同悲鸣,狠狠刮过每一个仰望着的心。

  “昭然!沐寒!”

  江清妍再次挣扎,体内空空如也的玄气命轮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让她再次无力地跌坐在地,只能徒劳地伸出手,仿佛这样就能接住从天而降的弟子。

  苗秀儿撇过头,小手用力过猛,指节泛白,倔强地不肯让眼眶里的湿意落下。

  云天河虎目含泪,声音沙哑低沉:“是她们…为我们,为这片大陆…争来了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凝聚一丝玄气,哪怕只是减缓一丝下坠的速度,但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稍一运转便是撕裂般的痛楚,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望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喃喃道:“太高了…太快了…”

  燕语竹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看向身旁的凌云紫:“凌峰主,你的身法…”

  凌云紫脸色苍白如纸,紫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她苦笑着摇头,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太远了。而且,我现在这状态,连碧霞峰的门槛都跳不过去。”

  她擅长的是隐匿与一击必杀的暗杀之术,并非长途奔袭或高空救援,更何况此刻她也是油尽灯枯。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阵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音律突然响起。

  是梅馥之!

  她几乎将最后残存的所有精神力与微薄玄气,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韶歌未央」之中。

  螺笛发出的不再是磅礴的战歌,而是轻柔、绵长,如同深海暗流般层层叠叠的无形音波。音波逆空而上,试图在祝昭然与苏沐寒的下方织成一张柔软的缓冲网。

  花非雾、陶橙等泠音宗长老和弟子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咬牙跟上,尽管她们吹奏出的音律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却依旧倔强地加入了进去。

  无数细微的音波汇聚,在空中荡漾开一圈圈肉眼难见的涟漪。

  然而,坠落的速度与高度实在太过恐怖。

  那凝聚了泠音宗众人最后心力的音波缓冲网,在与赤蓝流星接触的瞬间,只是让那刺目的尾迹微微扭曲、闪烁了一下,如同石子投入湖面荡开的波纹,终究无法阻挡流星的坠势。

  音波网应声而破,梅馥之闷哼一声,唇角溢血,彻底软倒在地。

  “宗主!”花非雾和陶橙急忙上前搀扶,眼中满是痛惜与无奈。

  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两道突破音波网后,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因为高度降低而显得更加狰狞的流星,沉入了谷底。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两道身影撕裂云层,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惨烈,坠向远方地平线之外,那片郁郁葱葱、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方向。

  “轰——!!!”

  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依旧隐隐传来,震动着大地,也震动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英雄……陨落了吗?

  战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焦土,带起呜咽般的声音。

  ……

  ……

  ……

  洛芊芊刚刚安抚好最后一头受惊的烈焰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灵兽峰上空那压抑的气息似乎消散了,但她心中却莫名地一紧,下意识地望向西南方向。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通讯玉符轻微震动起来,里面传来留守落云宗的弟子带着哭腔的、语无伦次的汇报……

  “祝师妹……苏师妹……”洛芊芊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兽粮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

  ……

  ……

  与此同时,沧海宗阵营中。

  姚慕奇扶着脸色苍白的胡慕冰,两人正准备打坐调息,忽然同时一愣。

  “胡师姐,你……你有没有感觉……好像……轻松了很多?”

  姚慕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感觉一直萦绕在识海深处、如同附骨之疽的某种阴冷烦躁感,不知何时竟悄然消失了。

  胡慕冰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诧异,她仔细内视,随即冰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心魔……心魔的隐患,好像……彻底不见了?”

  这个消息如同涟漪般在残存的沧海宗弟子中扩散开来,很快,连力竭倒地的望兮也察觉到了。

  她怔怔地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清明识海,那困扰她多年、甚至一度成为执念的心魔,竟然无影无踪。

  “是混沌邪印……”望兮瞬间明悟,看向玄霄之前所在的方位,又望向祝苏坠落的方向,眼神复杂无比,“随着玄霄形神俱灭,那污染的源头……也彻底消失了。”

  她低声对身旁的燕语竹说道,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更深沉的悲恸。代价,太沉重了。

  ……

  ……

  ……

  那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深处。

  一个巨大的撞击坑突兀地出现在那里,边缘泥土翻卷,冒着缕缕青烟,中心的树木尽数化为齑粉。

  撞击坑的底部,隐约可见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祝昭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昏沉的意识。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碰到身旁一片冰凉柔软的布料。

  “小……师……妹……”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苏沐寒躺在她的身边,白发沾满了泥土和枯叶,冰蓝色的衣裙破损严重,同样虚弱到了极点。

  她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用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回握了一下祝昭然的手指。

  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曾经汹涌澎湃的玄气如今死寂一片,命轮黯淡无光,经脉寸寸断裂。

  曾经挥手间焚山煮海、冰封千里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莲剑、冰凰剑、那威风凛凛的战甲,全都成了记忆中的碎片。

  祝昭然头顶的橙黑色狐耳无力地耷拉着,火红的大尾巴也沾满尘土,软软地摊在身边,连动一下尾巴尖的力气都没有。

  苏沐寒那对平日里可以收放自如的雪白兔耳和圆球尾巴,也因修为尽失而无法控制地显露在外,显得格外脆弱。

  她们还活着,这本身已经是个奇迹。

  但从轮回境大圆满跌落至彻头彻尾的凡人,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虚弱,这巨大的落差,以及未来漫长而艰难的恢复之路,此刻还无暇去细想。

  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很快再次吞噬了她们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祝昭然仿佛听到丛林远处,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好奇的脚步声,似乎是附近的低阶妖兽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而来……

  ……

  ……

  ……

  大陆西南战场。

  短暂的死寂之后,幸存的各宗长老和弟子们,开始挣扎着进行最初步的自救与互救。

  云天河强撑着发布命令,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点伤亡……优先救治重伤者……收集尚能使用的物资……”

  厉飞雨、李长生、赵无极、葛钧等落云宗高层,各自带着伤,指挥着门下尚且能够行动的弟子,艰难地穿梭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寻找着生还者。

  太阴宗、仗剑宗、沧海宗、泠音宗亦是如此。

  梅馥之在花非雾和陶橙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指挥着泠音宗弟子用残存的音律玄气,为一些伤势过重的人进行简单的镇痛和安抚。

  苗秀儿挣扎着爬到江清妍身边,从自己的小袖袋里摸索出几颗仅存的、散发着微弱光晕的丹药,塞进江清妍和自己嘴里。

  丹药入口,化作细微的暖流,勉强吊住了她们的气息。

  “两个傻丫头……命真大,这都没死透……”

  凌云紫靠在一块焦黑的巨石旁,低声啐了一口,紫眸却遥遥望着丛林方向,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她能模糊感应到,那两个丫头的气息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但并未彻底熄灭。

  这场由玄霄掀起的浩劫,席卷了整个大陆。

  万灵血阵献祭了六座城池,无数生灵涂炭;《阎王债》的反噬更是让依附于玄霄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如杜石、莫后图之流,早已在玄霄引爆网络时便化为飞灰。

  大陆元气大伤,百废待兴。

  此战,也彻底改变了天玄大陆的格局。

  四宗联盟(落云、太阴、沧海、仗剑)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关系更加紧密。

  新加入的泠音宗,也因共同抗敌和梅馥之最后的救援尝试,赢得了其他宗门的尊重与认可。

  可以预见,战后大陆秩序的重建,将以这五宗为核心。

  天空中,那原本高悬、散发着不祥波动的赤贯星,在内部爆发了终极大战后,内核早已严重损坏,星体能量彻底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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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它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嘭”的一声,在空中彻底解体,化为无数细碎的尘埃,消散于无形。

  最大的隐患,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役,也让所有幸存的高阶武者,对“力量”有了更深的反思。

  玄霄追求极致力量最终堕入魔道,而祝昭然与苏沐寒借助众生之力力挽狂澜。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必将对未来大陆的修炼理念产生深远影响。

  追求个人力量的极致,与守护、借重集体之力,孰优孰劣,或许将成为各大宗门未来探讨的核心议题。

  ……

  ……

  ……

  碧霞峰上。

  毛茸茸阵营依旧聚集在一起,焦虑地感应着远方。

  “气息…还在!虽然很弱很弱!”

  小熊猫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嘎!真的吗?没死?没死就好!嘎!”

  话痨鹦鹉瞬间复活,又开始扑腾。

  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冰蓝色的眼眸中忧色稍减:“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月光兔和金黄灵雀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它们知道,黑心狐狸和小冰块活下来了,但未来的路,注定布满荆棘。

  而它们,这些碧霞峰上的毛茸茸们,将会是她们最坚定的后盾之一。

  浩劫过后,英雄未陨,只是归于平凡。

  新的篇章,就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大陆上,在那些挣扎求存的生灵心中,悄然掀开了第一页。

  丛林深处,那两道昏迷的身影,她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