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七日限制的绝境-《修真界咸鱼躺平即无敌》

  我蹲在那儿,手指还塞在嘴里,血味混着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是谁在我牙缝里偷偷塞了块过期的蜜饯。刚才那句话问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为什么你连直视我的眼睛都不敢?”

  这话不该我问。

  我向来是那个先低头、先退后、先摔个狗啃泥装死的人。

  可这一次,我居然没怂。

  不是不害怕。

  是怕得牙根发酸,还得咧嘴笑。

  墨无涯已悄然退入黑门,那门缝合拢时,宛如两片嘴唇紧紧抿起,未留下丝毫痕迹。花倾城也已消散殆尽,那只千纸鹤烧成了灰,风一吹,连灰都没了踪影。唯有那张符纸还静静地躺在地上,绿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一圈焦边,好似被谁啃过一口的烧饼。

  我吐掉手指,舔了舔裂开的嘴角。

  “兄弟,你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快断气了?”

  我扭头看向噬灵蚓皇。它趴在地上,九个脑袋歪七扭八,喘得如同拉风箱一般,中间那个头上的草环都歪了,活脱脱像被雷劈过的狗尾巴草。

  它没吭声,只是抖了抖身子,像是在说:“你才有病。”

  我刚想笑,手里那本无字古籍突然“啪”地一声自行翻开了。

  不是风吹的。

  这地宫连空气都不带颤动一下的。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最后停在了中间一页。

  一行血红色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着血硬生生抠出来的:

  “七日之内,宿敌宿主,尽归佛劫。”

  我盯着那行字,它还一跳一跳的,跟脉搏似的。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颈那颗红痣烫得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

  “宿敌宿主?”我念叨着,转头看向噬灵蚓皇,“你听懂没?这说的是你,还是我?还是咱俩合起来算一个?”

  它九个脑袋同时抖了一下,像是被雷劈了。

  中间那个头缓缓转过来,眼神居然有点……心疼?

  我心头一紧。

  这玩意儿平时放个屁都能炸出护山结界,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我伸手想碰它,指尖刚挨到它肉粉色的表皮,整本书突然“嗡”地一震,那行血字猛地亮了一下,紧接着,噬灵蚓皇“嗷”地一声——没错,就是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九个脑袋齐刷刷往后缩,连滚带爬地往后蹭,差点把自己卡在台阶缝里。

  “你干嘛?”我愣了。

  它不说话,只是用中间那个头死死盯着那本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低头看那行字,发现它跳动的节奏,居然和噬灵蚓皇的呼吸对上了。

  一呼,字亮;一吸,字暗。

  跟心跳一样。

  “我靠……”我小声嘀咕,“你俩该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血缘。”

  “是契约。”

  我猛地回头。

  青玉峰主站在台阶上方,手里拎着个酒壶,但没喝。

  他站得笔直,眼神清亮,半点醉意都没有——这不对劲。

  我认识他十年,就没见他清醒过超过三炷香的时间。

  上次他这么精神,还是我假装走火入魔,把藏书阁炸了半边的时候。

  “师父?”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没应,只是缓缓走下来,月白色的袍角扫过紫火灯台,火苗连晃都没晃。

  “我等这一刻,等了三十年。”他站定,看着我,又看看噬灵蚓皇,“比预想的晚了些,但……刚刚好。”

  我后颈那颗红痣突然刺痛,像是有根针在里面来回穿刺。

  “所以?”我慢慢站起来,后退半步,脚后跟踩到一块碎石,“您老三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就为了今天让我跑这一趟地宫?”

  他点头。

  “为了转移佛劫。”

  我笑出声:“哈?您不是一直说要镇压它吗?每年拿我的血画阵,就为了把它按在地底下?”

  “镇压?”他摇头,“镇压只是拖延。真正的解法,是让它换个容器。”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

  容器?

  我下意识看向噬灵蚓皇。

  它趴在地上,九个脑袋缩成一团,像是知道自己被点了名。

  “所以……”我声音有点抖,“您选了它?”

  峰主没否认。

  他抬起手,袖口一滑,露出一道旧伤——弯弯曲曲,像被什么虫子咬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

  我认得这伤。

  十年前,我偷偷溜进他密室,看见他半夜用刀割自己手臂,血滴进一个青铜盆里,盆底刻着和我掌心一模一样的符文。

  “您……早就开始承受了?”

  他没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它撑不了七天。”他说,“佛劫一旦认主,七日内必焚其神魂。噬灵蚓皇虽异,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我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疼,但没血。

  刚才那道伤口已经结痂了。

  “那您打算怎么办?”我冷笑,“等它烧成灰,再找下一个‘容器’?还是说——”我盯着他,“您其实早就打算让我顶上?”

  他沉默。

  就在这时,噬灵蚓皇突然动了。

  它挣扎着爬起来,九个脑袋齐齐转向那本古籍,像是被什么力量拽着,硬生生往前挪。

  “别!”我冲上去想拦,却被柳蝉衣一把拽住。

  “别碰它!”她声音发紧,“它身上有天道味儿,沾上了,你会被同化!”

  我甩开她:“同化就同化!总不能看着它被烧死!”

  可我没冲过去。

  因为我看见,噬灵蚓皇的皮肤表面,正缓缓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符文——和地宫深处那尊佛像背后的纹路,一模一样。

  它在抗拒。

  可那股力量太强,它就像被钉在祭坛上的祭品,一点一点被刻上属于天道的烙印。

  “撑住啊!”我吼。

  它中间那个头转过来,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没法形容。

  像是告别,又像是托付。

  然后,它张开嘴,朝着那本古籍,猛地一吸。

  古籍“哗”地飞起,直直撞进它嘴里。

  “轰——!”

  一股金光炸开,整座地宫都在震。

  我被掀翻在地,耳朵嗡嗡响,眼前全是乱窜的光斑。

  等我爬起来,噬灵蚓皇已经蜷成一团,九个脑袋缩在一起,浑身抽搐,皮肤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爆。

  “你他妈干嘛!”我扑过去,摇它,“吐出来!快吐出来!”

  它不吐。

  反而用中间那个头,轻轻蹭了蹭我的手。

  温的。

  软的。

  像小时候它第一次钻出我袖子,给我暖手那样。

  我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它体内传来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别……让它……哭……”

  我愣住。

  烛九阴?

  可它没再说话。

  我猛地想起什么,从灰袍内兜里掏出一包辣椒粉——墨无涯的弱点,也是我唯一知道能干扰天道气息的玩意儿。

  “兄弟,忍着点!”

  我把辣椒粉全撒在它身上。

  “嗤——!”

  金光猛地扭曲,像是被泼了滚油,符文寸寸崩裂。

  噬灵蚓皇浑身一抖,九个脑袋齐齐张嘴,喷出一股彩虹色的晶核碎渣,跟放了个彩色屁似的。

  地宫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缝,露出半片青铜蛇皮,泛着幽幽冷光。

  我盯着那蛇皮,脑子嗡嗡的。

  这玩意儿……我好像见过。

  不,是我做的。

  去年拿烛九阴蜕的皮,改成了护膝,穿了三天就磨破了,扔后山了。

  可它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想明白,噬灵蚓皇突然剧烈抽搐,中间那个头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

  我凑近。

  它用尽力气,挤出三个字:

  “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九个脑袋同时喷出黑血,身子一软,轰然倒地。

  符文消失了。

  金光熄了。

  连那本古籍,也化成灰,从它嘴里飘出来。

  “噬灵蚓皇?”我摇它,“醒醒!别装死!上次你装死骗了执法堂三年,这次不行了!听见没!”

  它不动。

  我伸手探它鼻息——没有。

  摸它心跳——没有。

  我整个人僵住。

  “不可能……你他妈放个屁都能震塌山门,怎么可能……”

  我抬头,看向峰主。

  他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袖口那道伤痕正在渗血。

  “它……死了?”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噬灵蚓皇的尾巴根。

  我低头。

  在它尾巴最末端,一点微弱的金光,正缓缓跳动。

  像心跳。

  像倒计时。

  七。

  六。

  五。

  我猛地抬头,冲峰主吼:“七天?就剩七天?然后呢?它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你他妈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他闭上眼。

  “佛劫转移,需以宿主之泪为引。”

  “你若在七日内不落泪……它便会替你,燃尽神魂。”

  我愣住。

  不落泪?

  我他妈十年没哭过了。

  五岁被毒寡妇咬,没哭。

  十指被灭魂钉穿,没哭。

  大师兄喂我毒蘑菇,差点拉出肠子,也没哭。

  我不哭。

  我只会笑。

  笑到嘴角裂开,笑到别人以为我傻。

  可现在……

  我低头看着噬灵蚓皇,看着它尾巴上那点微弱的光。

  七。

  六。

  五。

  四。

  我抬起手,抹了把脸。

  掌心一道旧疤裂开,血顺着指缝滴下,正好落在它尾巴上。

  那点金光,轻轻闪了一下。

  像回应。

  像求救。

  我咬牙,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果核——三师姐说这是“千年玄果树”的籽,我啃了三年,就剩这么一粒。

  我塞进嘴里,狠狠一咬。

  咔。

  没碎。

  我再咬。

  咔。

  还是没碎。

  我猛地抬头,盯着峰主,一字一句:

  “您说它会替我燃尽神魂?”

  “那我想问问——”

  我嘴角咧开,露出满口带血的牙:

  “谁告诉你,我愿意让它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