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试探-《修真界咸鱼躺平即无敌》

  草环滚到我脚边,我蹲下去捡,指尖蹭过那三个小字——“别信猫”。

  字刻得浅,像是用指甲抠的,边缘还沾着点泥。我没擦,直接凑近鼻尖闻了下。没毒,但有股味儿,熟得很。

  脚皮烧完后的灰,混着劣质佛香。

  空寂那老秃驴的舍利子味儿。

  我眼皮没动,心里却翻了个个儿。那灰袍人临走前脚印被抹掉,烛九阴说“擦命线”,我还以为是阵法遮掩踪迹,结果是拿别人的命当替身符?拿空寂烧的舍利当遮魂布?

  这手笔,不像是玄机阁那些只会按章程办事的傀儡能玩出来的。

  我慢慢把草环套回噬灵蚓皇脑袋上,它缩着不动,草环歪在一边,跟个滑稽的王冠似的。

  “放个屁。”我说。

  它哆嗦了一下,憋了半天,“噗”地一声,彩虹晶核从屁股里滚出来,结界升起来,雾蒙蒙一圈,把我们全罩住。

  赵小刀站在三步外,瞪眼:“你又让它放这玩意儿?熏得我脑仁疼。”

  我没理他,当着花斑猫的面,蹲下来,拿果核渣在泥地上划拉。

  “东南眼废了。”我一边画一边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猫听见,“阵心被污染,再踩进去就是送死。只能走西北死门,拼一把。”

  我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标了个叉,又画条线绕过去,假装在推演路线。

  花斑猫蹲在两步外,尾巴卷着爪子,眼睛半眯,跟刚才一模一样。

  可它耳朵尖,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我装作疲惫,一屁股坐到枯柏底下,啃手里的果核,咔吧咔吧响。

  “你说是不是啊,小猫?”我含着核,含糊问。

  它没反应。

  我吐出核,摸了摸断剑。

  烛九阴蛇首微微一颤,倒着吐出几个字:“……线断处,魂补缝。”

  我懂了。

  那人不是抹掉脚印,是拿一缕傀儡魂线,临时接上了自己的命轨。就像拿别人的鞋印踩在泥里,骗过追踪阵。

  高明。

  但有个破绽——魂线得有载体。要么是死人,要么是活祭。

  空寂的舍利,烧的是脚皮,不是整魂。能借一丝因果,但撑不了太久。

  也就是说,那人最多只能遮掩半炷香的行迹。再久,命线就会崩。

  我眯眼看向东南方向。

  三株枯柏围心,花斑猫划出的弧线,是我们唯一知道的接引阵眼。

  可那灰袍人说:“网漏了。”

  他还说:“最危险的猎手,从来不进网。”

  我不信猫了。

  但我得让猫以为我还信。

  我冲赵小刀招手:“过来。”

  他走过来,蹲下:“咋了?”

  “带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撤。”

  “走哪?”

  “西北死门。”我压低声音,“东南眼被污染了,不能碰。你带他们从西北绕,先探条路出来。”

  他皱眉:“可你之前说……”

  “之前是之前。”我打断他,“信号被反向污染,咱们的阵眼可能早被盯上了。再待下去,全得交代在这。”

  他犹豫:“那你呢?”

  “我留下善后。”我拍拍阵盘,“得把残留信号清了,不然他们顺着灵息找上来,谁都跑不掉。”

  他点头,起身去叫人。

  我趁他不注意,指尖一弹,一粒哑蛊顺着袖口滑出,无声无息钻进他后领,贴着皮肤,像颗痣。

  蛊虫连着我的听丝,能听三里内的动静。

  等他们走远,我靠回树干,闭眼养神。

  花斑猫还在原地。

  我没看它,手却悄悄摸到后颈,指腹蹭过一道旧疤。

  柳蝉衣缝的。

  她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信。

  “猫不引路,只引死。”

  当时我以为她在发疯,毕竟她雷雨夜缝衣服都能念《慈悲经》,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疯。

  现在,我信了半句。

  我睁眼,瞥了它一眼。

  它不动。

  我起身,走到刚才画图的地方,把泥地上的痕迹抹了,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

  咬破指尖,血写八字:“西北无眼,真正在东。”

  写完,折成小方块,塞进阵囊,再把阵囊塞进腰带夹层。

  做完这些,我拍了拍手,像是干完了一件小事。

  天色没变,雾也没散。

  我蹲下,摸了摸噬灵蚓皇的脑袋:“待会儿可能要跑,你别拉稀。”

  它打了个嗝,喷出一小团彩虹雾。

  我抬头看花斑猫。

  “你要是真想活命,”我说,“现在就该走了。”

  它没动。

  我也不再看它。

  三刻钟后,哑蛊传来动静。

  赵小刀带队走到半路,停了。

  不是遇敌,是花斑猫跟上来了。

  它没叫,也没拦路,就悄无声息地缀在队伍后二十丈,像道影子。

  赵小刀没发现,可我听得一清二楚。

  它没发出任何警示,也没试图阻止他们走西北。

  但它跟去了。

  我嘴角一扯。

  好啊,你装引路猫,我给你条路走。

  西北死门,那是我早年埋的一颗雷——十年前青玉峰叛徒逃走的路线,阵眼早就废了,但表面灵息还在跳,像具会喘气的尸体。

  谁要是真信了,踏进去,立马触发“千蛛锁魂阵”。

  三百六十根毒蛛丝,从天灵盖钻进去,把人钉在地上,活活抽干。

  我当年设那阵,是为了防墨无涯。

  现在,送给你尝尝。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

  “咱们也该动了。”我对顾长风说。

  他从另一棵枯柏后转出来,手里还捏着逆灵丝,脸色不太好看。

  “你真让赵小刀去送死?”他问。

  “他死不了。”我说,“我给他的阵盘里,塞了‘避蛛符’。只要他别贪快,走中间三尺,就能活。”

  “可猫……”

  “猫不是去救他的。”我打断他,“是去确认——咱们是不是真放弃了东南。”

  顾长风沉默。

  我抬头看天。

  云层压得低,风没停,可雷没来。

  按理说,这地方该有雷劫巡空,可今天一片死寂。

  要么是被人压住了天象,要么是……上面有人不想让雷劈下来。

  我摸了摸断剑。

  烛九阴蛇首又颤了下。

  “……雷睡了。”它倒着说。

  我点头。

  雷睡了,说明有人在等。

  等一个信号。

  等猫带回消息。

  我低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刀,刀刃薄得像纸。我用它削了片树皮,刻上几个字:“东眼将启,速来。”

  刻完,塞进一只死鸟嘴里,再把鸟挂在东南方向的树枝上,尾巴朝外,像是被风刮上去的。

  这是玄机阁内部传信用的暗手——死鸟衔信,风向对外,代表“目标已动,收网在即”。

  只要有人在盯着,就会信。

  包括猫。

  我退回来,拍了拍手。

  “走吧。”我说,“去东边等。”

  顾长风皱眉:“你不等等赵小刀的消息?”

  “等过了。”我说,“他现在走到了死门边缘,猫也跟到了。再等,戏就假了。”

  我往前走,脚步轻快。

  “我要让他们觉得,”我回头笑了笑,“我慌了。”

  顾长风没动。

  “你就不怕……”他顿了顿,“猫是冲你来的?”

  我停下。

  风吹过来,把我的灰袍吹得啪啪响。

  我摸了摸后颈那道疤,又摸了摸腰带里的阵囊。

  “怕啊。”我说,“所以我没把真东西,放在这儿。”

  我拍了拍脑袋。

  真东西,一直在我脑子里。

  花斑猫再能偷,也啃不动我的脑浆。

  我们往东走,走得不快。

  走到半路,我回头看了眼西北方向。

  风里,似乎有股焦味。

  还没等我细辨,顾长风突然伸手,把我往旁边一拽。

  头顶,一道黑影掠过。

  不是人,也不是鸟。

  是一片叶子。

  绿得发黑的叶子,边缘锯齿状,像某种藤蔓的触须。

  它飘在空中,慢悠悠地,朝西北方向飞去。

  我盯着它,直到它消失在雾里。

  然后,我笑了。

  “花倾城的食人藤。”我说,“她也开始掺和了?”

  顾长风脸色变了。

  我没再说话。

  只是把手,慢慢摸向了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