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暗流涌动-《修真界咸鱼躺平即无敌》

  我走着走着,袖子里那把断剑又震了一下。

  不是警告,是提醒。

  就像前头有块石头它非得晃两下告诉你“踩这儿要摔”。烛九阴倒着说话向来费解,但这点默契我们早有了——它一抖,我就停。

  左脚悬在半空,没落地。

  三步前那片地,影子又没了。

  不是阳光被遮,是地上压根没影。连树皮纹路都照得清清楚楚,唯独那块地,像被人用刀刮过一样,平得发邪。

  我咧嘴,低头啃手里半块干果,咔哧咔哧嚼得响。果核卡牙,我呸地吐出去,正中一块青石缝。然后摔了个踉跄,手一撑地,顺势把指尖往土里按了按。

  竖瞳闪了半秒。

  地底下,三条线正往这边爬。

  不是蚯蚓,也不是根须。是活东西,带着股腐香,跟那天阵法公会黑袍人喷血时的味道一个路数。噬灵蚓皇昨晚吐完核就装死,但它睡觉前尾巴卷了我三圈,意思是:有东西在偷听。

  我爬起来,拍拍灰,脸还挂着憨样:“哎哟这地咋这么滑。”

  没人应。

  顾长风在我右后,手一直没离剑柄。他不说话,但呼吸慢了半拍——他知道我又“看”了。

  我晃晃悠悠往前走,路过几个低头扫地的外门弟子。三个,穿的都是灰袍,袖口磨得发白,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剪了三张皮套上去。

  他们扫的不是地。

  是脚印。

  我刚才走过的地方,他们拿扫帚轻轻一拨,尘土盖住鞋痕,再一抹,连风刮过的纹路都抹平了。

  我笑出声:“哟,勤快啊。”

  中间那个抬头,眼神呆,嘴角却往上扯了扯:“楚师兄走好。”

  我点头,继续走,嘴里哼着《搓泥谣》——青玉峰小孩儿编的打油诗,专骂偷懒的扫地僧。走到拐角,我突然转身,手往怀里掏。

  他们仨齐刷刷回头。

  我掏出来的是一把瓜子。

  “赏你们的。”我撒了一地,“多吃点,补脑子。”

  他们弯腰捡,动作还是齐。

  我盯着中间那个的手。指甲缝里,有点青。

  不是泥,是蛊毒残留。噬灵蚓皇上次吃掉一个黑袍人的心脏,拉出来一堆这种颜色的渣。它吃完还打嗝,喷了我一脸彩虹雾。

  我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嗑瓜子。

  到了后山药田,柳蝉衣已经在了。

  她蹲在炉子边,手里捏着半片烧焦的符纸,正往丹药罐里弹灰。见我进来,头都没抬:“你那盒凝脉丹,被人换了。”

  “哦。”我坐下,把袖子撸起来。伤口还在渗,血色发暗。

  她瞥一眼:“中毒了。”

  “没。”我摇头,“血引反噬,正常。”

  她冷笑:“正常个屁。这药里加了‘牵丝引’,吃了的人会不自觉往高处走——比如执法堂的了望台。”

  我乐了:“谁这么缺心眼?想让我去站岗?”

  “不是想。”她把符纸扔进炉火,火苗猛地一跳,烧出淡紫色,“是已经有人替你送了消息。”

  我眯眼:“幽萤灰?”

  她点头:“阵法公会联络用的。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从你房里翻出药盒,换了药,再放回去。动作干净,但忘了炉灰里有我撒的‘识心粉’——只有碰过你东西的人,指尖会留痕。”

  我摸下巴:“那三个扫地的,手都挺脏。”

  她抬眼:“你发现了?”

  “嗯。”我咧嘴,“还发现他们扫地不扫人,专扫脚印。”

  柳蝉衣站起身,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丸:“哑心蛊粉混的补气丹,你明天开始‘不小心’吃一粒。”

  “演给谁看?”

  “演给那个以为你傻的人看。”她把药塞我手里,“你越憨,他们越敢动。”

  我收下,顺手塞嘴里一粒,嚼了两下:“苦。”

  “毒药都不苦,那才叫假。”

  我嘿嘿笑:“三日后我要去禁地取《九劫阵图》,你说这消息传不传得出去?”

  她眼皮都不眨:“你刚说的?”

  “对啊。”我拍大腿,“就刚才跟顾长风在藏书阁说的。”

  她盯着我:“你没进过藏书阁。”

  “哎?”我装傻,“我去了啊,还摔了一跤,把顾师兄的剑都碰掉了。”

  她翻白眼:“你左臂抬都抬不起来,怎么弯腰捡剑?”

  “我滚过去的。”我比划,“滚着滚着就说到禁地了。”

  她没再问,转身走了,临出门丢下一句:“蚯蚓要是饿了,记得喂它阴沟里的烂泥——它喜欢带腥味的。”

  我点头,摸了摸袖子里的断剑。

  烛九阴在里头咕哝了一句,倒着说的:“时三滴,泪无痕,命倒转。”

  我懂。

  它在记数。

  柳蝉衣要炼涅盘丹,材料是天道之血加我三滴泪。可我没泪腺,哭不出来。它就拿这个当倒计时——等我哪天能流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成神了。

  我低头看手心,血还在滴。

  滴在断剑上,剑身微微发烫。

  当晚,我揣着那盒“补气丹”,晃晃悠悠回房。

  路过藏书阁,我故意放慢脚步。拐角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灰袍,袖口磨边,指甲泛青。

  我咳嗽两声,大声说:“顾师兄,三日后子时,禁地开门,你守前门,我走密道。”

  没人应。

  我知道他没来。

  我说完就走,把一粒药“不小心”掉在台阶缝里。

  回房后,我没点灯。

  趴在窗边,看那三个扫地的又来了。他们绕着我屋子转一圈,其中一个蹲下,从土里挖出个小布包,塞进怀里。

  我笑。

  他们还真信了。

  半夜,我摸黑爬起来,把噬灵蚓皇从床底拖出来。它正抱着我昨天穿的臭袜子睡觉。

  我掐它尾巴:“醒醒,加班。”

  它懒洋洋抬头,草环歪着。

  我指着后山密道口:“去那儿蹲着,有人出来,就记住他走哪条路,回来报我。”

  它打个哈欠,慢吞吞钻进地里。

  我躺回床上,闭眼。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药堂领新丹药。

  执事恭敬得很,双手奉上:“楚师兄,新炼的,温补不燥。”

  我接过,当众打开,倒出一粒,咔嚓咬碎。

  “嗯。”我嚼着,“就是甜了点。”

  执事笑:“加了蜂蜜。”

  “加了哑心蛊吧?”我心里说。

  我没吐。

  当着他的面,我把剩下九粒全塞怀里。

  中午,我在峰顶晒太阳,手里啃果核,一边啃一边摔跤。摔完还自己爬起来,拍着屁股笑:“哎哟这地真滑。”

  那三个扫地的又来了,离我八丈远,低头扫地。

  我忽然大喊:“顾师兄!三日后密道见!别迟到!”

  他们仨扫帚一顿。

  我没再说话,继续啃。

  傍晚,噬灵蚓皇回来了。

  它从床底钻出来,尾巴卷着一片布角,上面画着符纹——跟幽萤灰烧出来的痕迹一模一样。

  它把布角放我手心,然后张嘴,吐出一口黑气。

  我闻了闻。

  阴风味,还带点香灰。

  有人半夜去了执法堂后山,把消息送到了。

  我摸着它脑袋:“辛苦了。”

  它蹭我手心,像只猫。

  我低头看那布角,慢慢折好,塞进袖子里。

  顾长风来找我时,天快黑了。

  他站门口,剑拄地:“那三人,查过了。三年前同时入门,背景干净,平日沉默,从不惹事。”

  “所以最可疑。”我啃着新拿的果子,“干净得像洗过。”

  他皱眉:“要不现在抓了?”

  我摇头:“抓了,后面的人就藏更深了。”

  “那你打算?”

  我笑了笑:“养着。”

  “养?”

  “对。”我摸着噬灵蚓皇后颈,“蛊要养熟才杀人。人也一样——让他们多传几次消息,等牵的线够长了,一刀下去,才扯得出根。”

  他盯着我:“你不怕他们对你下手?”

  “怕啊。”我咧嘴,缺了角的门牙露出来,“所以我每天吃一粒哑心蛊,等哪天谁突然问我‘你真要去禁地?’——我就知道,熟了。”

  他没再说话。

  我从怀里掏出那盒“补气丹”,递给他:“帮我个忙。”

  “什么?”

  “明天开始,你每天来我这儿取一粒药,当着人面拿走。就说是我托你保管的。”

  他皱眉:“演给谁看?”

  “演给那个以为我信你的人看。”我笑,“信任最伤人,是不是?”

  他沉默片刻,接过药盒。

  我躺回床上,手搭在额头上。

  烛九阴在断剑里又咕哝了一句。

  我听清了,是倒着说的:“影深了,心裂了,路断了。”

  我闭上眼。

  手指轻轻敲着床板。

  三下,停,再三下。

  像在数心跳。

  也像在等,谁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