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巫蛊“震”宫闱,贵妃陷囹圄-《穿成难民小厨娘把腹黑侯爷逗笑了》

  正月十七,清晨。

  京城的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笼罩着皇城的琉璃瓦,往日这个时辰,宫里该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模样。可今日,整个紫禁城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宫人们个个面色惶然,脚步匆匆,连眼神交汇都透着惊恐,仿佛一夜之间,这座巍峨的宫城变成了会吃人的巨兽。

  乾清宫东暖阁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弘昌皇帝身着明黄色常服,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跪了满地的内务府、慎刑司官员以及冯保等心腹太监。晨光透过窗棂,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那身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与寒气。

  御案上,摊着那两个从御花园绛雪轩老槐树下挖出的布偶小人。经过一夜的紧急处理,上面的泥土已被小心拂去,露出原本粗糙的布料和歪歪扭扭、用朱砂写就的生辰八字。一个是“顾昭之”,笔迹刻意模仿,却难掩生硬;另一个写着“庚子年癸未月甲午日丙寅时”,旁边标注着“林晚昭”三个字,那八字分明是民间传说中的“扫把星”时辰,大凶大煞。

  旁边还散落着几张画满诡异符号的黄色符纸,以及几缕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黑色毛发,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腥气。

  “查清楚了?”皇帝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跪着的人脊背发凉。

  冯保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回陛下,老奴已连夜带人彻查。经内务府档案核实,安远侯顾昭之的生辰八字准确无误。而‘林晚昭’此女,乃去岁逃荒至京的流民,户籍残缺,其真实生辰已不可考,此八字显系捏造。”

  他顿了顿,继续禀报:“老奴已审问过昨日所有出入御花园的宫人、侍卫,并循线追查。发现长春宫大宫女翡翠,于昨日午后曾以‘为贵妃娘娘折玉兰供奉’为由,单独进入御花园西北角,历时近一个时辰。期间,有一名身着不合体太监服、面敷厚粉的可疑男子随行,行为鬼祟。”

  “哦?翡翠?”皇帝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下方,“人呢?”

  “翡翠及其随行可疑男子,已于昨夜子时,在长春宫偏殿内被一并拿下!”冯保连忙道,“那男子经辨认,并非宫中内侍,实乃京郊白云观一火居道士,俗名张癞子,平日靠些装神弄鬼、画符驱邪的勾当糊口。现已招认,是受翡翠重金收买,潜入宫中,于绛雪轩老槐树下埋设此魇镇之物!”

  火居道士!潜入宫中!行巫蛊之术!目标直指当朝超品侯爷和御前行走!

  每一桩,都是足以震动朝野、血流成河的大罪!

  皇帝脸上看不出表情,只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滚着骇人的风暴。“翡翠可招了?指使者是谁?”

  冯保头垂得更低:“翡翠起初咬死不认,只说是自己心怀怨恨,私自为之。但……慎刑司在其住处搜出了尚未用完的、与埋藏符咒同源的黄纸朱砂,以及……一包足足五十两的金叶子,绝非一个宫女所能拥有。经过……经过一番讯问,”他斟酌着用词,避开了那些血淋淋的细节,“她终于招供,是受端荣贵妃指使!金叶子和那盛放邪物的檀木盒,皆是贵妃亲自交予她!贵妃还授意,若事发,便将罪名推给永昌伯府的王氏,说是王氏丧子怀恨,指使她所为!”

  “端、荣、贵、妃!”皇帝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与失望。他猛地一挥袖,将御案上的茶盏笔洗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暖阁内炸响,吓得众人浑身一哆嗦。

  “好!好一个端荣贵妃!好一个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朕念旧情,只夺她协理之权,令她闭门思过!她倒好!不思悔改,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厌胜巫蛊的悖逆之事!诅咒朝廷重臣,陷害无辜宫人,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陛下息怒!”冯保等人连连叩首。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皇帝厉声道,“巫蛊之祸,动摇国本!前朝多少血泪教训?她身为贵妃,不知修身养德,反而勾结术士,秽乱宫闱,行此鬼蜮伎俩!今日她敢诅咒顾昭之、林晚昭,明日是不是就敢诅咒朕!诅咒太子!诅咒这大宁江山!”

  这番话太重了!直接上升到了谋逆和动摇国本的高度!冯保等人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沉声下令:“冯保!”

  “老奴在!”

  “即刻传朕旨意!”皇帝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端荣贵妃周氏,德行有亏,嫉恨成性,更于宫中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朝廷命官,其罪当诛!朕念其侍奉多年,免其死罪。即日起,褫夺其‘端荣贵妃’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北三所冷宫,永不得出!长春宫一应宫人,全部押送慎刑司严审,有牵连者,一律严惩不贷!”

  “是!”冯保凛然应命。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永不得出——这对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来说,比直接赐死更残忍,意味着她将在无尽的寒冷、孤寂和屈辱中度过余生。

  “还有,”皇帝继续道,“涉事宫女翡翠,勾结外男,施行巫蛊,罪加一等,凌迟处死!那个火居道士张癞子,妖言惑众,潜入宫禁,同罪,凌迟!其家人,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永昌伯府王氏,”皇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虽此事非她主谋,但其人蠢钝刻薄,屡生事端。传朕口谕,申饬永昌伯治家不严,罚俸一年。王氏即日起于府中佛堂带发修行,无事不得外出,亦不得再与宫中及安远侯府有任何往来!若再敢生事,严惩不贷!”

  这一连串的旨意,如同疾风骤雨,瞬间席卷了整个宫廷,并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朝野上下。

  当一队盔甲鲜明的御前侍卫,在冯保的亲自带领下,面无表情地踏入长春宫时,昔日富丽堂皇、笑语嫣然的宫殿,已是一片死寂。

  端荣贵妃——不,现在该称周庶人了——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她穿着素白的寝衣,长发披散,未施粉黛,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空洞、面容憔悴的女人,仿佛不认识那是自己。

  直到听到那冰冷的、剥夺她一切尊荣与希望的旨意,直到听到翡翠被拖出去时那凄厉绝望的哭喊,她才像是骤然惊醒,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叫与挣扎。

  “不!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是冤枉的!是翡翠那个贱婢陷害我!是顾昭之!是林晚昭!是他们害我!”她挣脱开宫人的搀扶,扑到冯保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袍角,涕泪横流,“冯公公!您替我向陛下求求情!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让我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冯保看着脚下这个曾经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狼狈如斯,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一片冰凉。他微微躬身,语气是公式化的冷漠:“周庶人,陛下的旨意已下,绝无更改。请您……收拾一下吧,北三所那边,老奴已经打点过了。”

  “不——!”周庶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妃宫殿,就此彻底落寞。宫人们被如狼似虎的侍卫们驱赶着押走,珍贵的摆设被一一登记封存,只剩下空荡荡的殿宇和弥漫不散的、属于败亡的腐朽气息。

  与此同时,安远侯府听竹轩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林晚昭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昨日经历了被“诅咒”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虽心大,后半夜还是没太睡踏实,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直到被窗外格外明媚的阳光和隐约飘来的、小厨房里试验新酒发酵的酸甜香气唤醒,她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小姐,您醒啦?”小桃端着热水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八卦之色,“您可算醒了!宫里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林晚昭还有些懵:“宫里?又出什么事了?”不会是贵妃又作妖了吧?

  小桃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叽叽喳喳地把一大早从各路人马那里听来的、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说了一遍:贵妃如何指使翡翠勾结道士行巫蛊,如何被雪儿一爪子刨出来,陛下如何震怒,贵妃如何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翡翠和道士如何被判处极刑,永昌伯府如何被申饬,王氏如何被禁足……

  林晚昭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成了o型。

  就……就这么结束了?那个三番五次找她麻烦、心思恶毒的贵妃,就这么倒台了?还是以这种戏剧性的、栽在了一只猫爪子下的方式?

  “雪儿……真的立了大功了?”她喃喃道,想起那只傲娇又贪吃、拥有一蓝一黄漂亮眼睛的狮子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离谱!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又觉得莫名……解气?

  “可不是嘛!”小桃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说咱们侯爷福泽深厚,连猫儿都来庇佑!说小姐您是有大福气的人,邪祟近不了身!还说那贵妃是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派了灵猫来揭穿她!”

  林晚昭听得哭笑不得。这都传成什么了?还灵猫……雪儿当初在侯府,最大的爱好明明是偷吃她做的鱼和晒太阳打呼噜好吗?

  不过,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彻底搬开了。贵妃倒台,她的那些党羽自然树倒猢狲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她和侯爷了。

  她心情大好,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利落的窄袖衣裙,决定去小厨房看看她的酿酒进展。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顾昭之正站在那株老桂花树下,仰头看着枝头冒出的点点新绿,不知在想些什么。晨光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身形,玄色的衣衫衬得他侧颜如玉,只是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冷意。

  “侯爷。”林晚昭走过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但上扬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顾昭之收回目光,看向她,将她那副“我很高兴但我努力憋着”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醒了?宫里的事,听说了?”

  “嗯!小桃都跟我说了。”林晚昭点头,忍不住好奇地问,“侯爷,雪儿……真的是自己跑到御花园,正好就刨出了那个东西?”这也太巧了吧?

  顾昭之顿了顿,语气平淡:“或许是巧合。也或许……猫儿嗅觉灵敏,对埋藏之物散发出的特殊气味敏感。那道士所用符纸、朱砂乃至毛发,皆非寻常之物。”

  这个解释倒说得通。林晚昭想起现代社会那些能闻出毒品、炸弹的警犬,猫的嗅觉虽然不如狗,但说不定雪儿就是天赋异禀呢?或者,纯粹就是贵妃倒霉,撞上了。

  “不管怎样,雪儿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林晚昭笑道,“回头得让郡王妃好好奖励它才行!对了侯爷,贵妃倒了,那个永昌伯府的王氏也被禁足了,咱们以后是不是能清净好些日子了?”

  顾昭之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微微颔首:“嗯。短期内,应无人再敢生事。” 他目光落在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语气缓和了些,“你也可安心研制你的新酒了。”

  提到新酒,林晚昭立刻来了精神:“侯爷说的是!我正要去看看昨天那批用不同比例‘酒引’发酵的糯米试验品呢!我觉得有个配比特别有希望!”

  看着她瞬间将宫廷风波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她热爱的“酿酒大业”中,顾昭之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柔和。或许,这正是她最可贵之处——无论外界风雨如何,她总能守住自己内心的一方净土,专注于创造美味与美好。

  “去吧。”他摆了摆手。

  “是!”林晚昭欢快地应了一声,像只轻盈的燕子,转身就钻进了小厨房。

  顾昭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又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笼罩在侯府上空许久的阴霾,随着贵妃的倒台,终于开始渐渐散去。

  然而,他深知,朝堂之争,世家倾轧,永远不会真正停歇。今日去了一个贵妃,明日或许还会有其他跳梁小丑。但至少眼下,他能给那个小厨娘,挣得一段相对安稳的时光,让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去追逐她的“小林记”和“御贡酒坊”之梦。

  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对贵妃巫蛊案余波的议论与震撼之中。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此事,版本越传越玄乎。有说贵妃是前朝妖妃转世,修炼邪术的;有说安远侯顾昭之乃星宿下凡,自有神灵庇佑的;更有说林晚昭是厨神娘娘座下童女,带着使命下凡改良人间膳食的……总之,越传越离奇,倒是将林晚昭的“厨艺”光环之外,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安远侯府却大门紧闭,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访客和应酬,摆出一副“闭门谢客,谨守本分”的姿态。顾昭之除了每日必要的上朝和处理公务,其余时间大多留在府中。而林晚昭,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她的酒坛子堆里。

  小厨房几乎被她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兼酿酒作坊。窗台上、架子上、甚至地上,都摆满了大小不一、贴着不同标签的陶罐、瓷坛。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复杂的味道:糯米饭发酵后的酸甜酒香、各种试验品或成功或失败的诡异气息、以及她用来记录数据的炭笔和纸张的味道。

  “小姐,这罐闻着好酸啊……”小桃捏着鼻子,指着角落里一个陶罐。

  “那个是失败品,发酵过度,快变醋了。”林晚昭头也不抬,正小心地将一种新收集的野生酵母液,滴入另一个小坛中,“不过别扔,说不定以后做菜能用上。”

  “小姐,这坛好像在冒泡泡!”张妈妈指着另一个密封的坛子,有些惊讶。

  “冒泡泡是好事!说明酵母活跃,在产生二氧化碳!”林晚昭凑过去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在她的“灵感小本本”上记下一笔,“这个温度控制得不错。”

  她不仅试验不同的谷物基底(糯米、大米、小米甚至玉米),尝试不同的“酒引”(酵母)配比和来源(除了自己培养的,还让顾忠帮忙搜集了一些民间老酒坊的“酒母”),还着手改进蒸馏装置。内务府拨付的铜料已经到位,她画了更详细的图纸,让庄子上找来的老铜匠对照着打造部件。

  日子就在这充满酒香和忙碌气息中,平静而充实地流淌。偶尔,顾昭之会来小厨房“视察”一下,每次都免不了被林晚昭拉着品尝各种半成品的“试验酒”。

  “侯爷,您尝尝这个!只用了一次蒸馏,酒精度……呃,烈度大概不高,但保留了挺多粮食的香气!”

  顾昭之面不改色地接过那个小杯子,浅尝一口,眉头微蹙:“辛辣有余,醇厚不足。”

  “哦……那就是蒸馏次数不够,或者发酵时间还短。”林晚昭也不气馁,刷刷记下,“我再调整!”

  “侯爷,这个!这个我用了点红曲米一起发酵,颜色有点泛红,您看!”

  顾昭之看着那杯色泽微醺的液体,尝了尝:“略有回甘,但曲味过重,压住了本香。”

  “明白!红曲米比例要降低!”

  “侯爷……”

  几次之后,连顾昭之都有些佩服她的毅力和抗打击能力。无论他给出多么“吝啬”甚至挑剔的评价,她总能瞬间找到问题所在,并立刻想出改进方向,眼睛里的光从未熄灭过。

  这或许,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顾昭之心想。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而是一种扎根于热爱与自信的、蓬勃的生命力。仿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笑着面对,然后抡起她的“锅铲”(现在是酒勺),一点点地把困难敲碎,揉进她的面团,酿进她的酒里,最终变成令人惊喜的美味。

  这种生命力,对于常年身处冰冷权谋中心的他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转眼到了正月末,天气渐暖,枝头的新绿越发明显。

  这一日,林晚昭终于对她的某一批试验酒露出了较为满意的笑容。那是一批以优质糯米为基底,采用她自己多次提纯培养的“高活性酒引”,在温泉庄子恒温窖中发酵了整整二十天,又经过两次精心蒸馏得到的酒液。

  她将酒液装入一个素白瓷瓶,小心翼翼地捧着,来到了书房。

  “侯爷!”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和一点点紧张,“我……我觉得这个可能有点谱了,您尝尝?”

  顾昭之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她手中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瓷瓶,又看看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点了点头。

  林晚昭连忙倒出一小杯。酒液清澈透明,如同山泉,并无杂质。凑近闻,一股纯净而凛冽的粮食香气扑面而来,隐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梨子或者苹果的果香,非常淡雅。

  顾昭之接过,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才缓缓送入口中。

  酒液入口,第一感觉是顺滑,并不似寻常烧酒那般辛辣呛喉。紧接着,一股温润的暖意从喉间滑入胃中,同时,清澈的粮香在口中绽放,那丝极淡的果香点缀其间,让整体口感层次变得丰富。回味悠长,甘冽纯净,毫无杂味。

  他细细品味着,半晌没有言语。

  林晚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地看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终于,顾昭之放下杯子,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清晰的赞赏。

  “此酒,”他缓缓道,“清澈如水,入口温润,粮香纯粹,回味甘冽。虽尚显稚嫩,但已初具风骨。比之光禄寺所藏大部分贡酒,亦不遑多让。”

  林晚昭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侯爷……侯爷这是给了极高的评价啊!比光禄寺的贡酒都不遑多让!

  “真……真的吗?侯爷您觉得可以?”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嗯。”顾昭之肯定地点了点头,“可在此基础上,继续精进。确定最佳发酵周期、蒸馏火候,乃至思考是否需窖藏,以及窖藏时长。”

  “是!我明白!”林晚昭用力点头,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半月的辛苦,无数次失败,终于看到了曙光!

  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立刻冲回小厨房继续奋斗的雀跃模样,顾昭之唇角微扬,补充了一句:“此酒可有名字?”

  “啊?名字?”林晚昭一愣,她光顾着研究工艺了,还真没想过取名。她看了看那清澈的酒液,又想了想它的诞生过程——经历了发酵的等待、蒸馏的淬炼,如同在黑暗中酝酿,最终得到清澈与醇香。

  “叫……‘澄泉酿’,怎么样?”她试探着问,“澄澈如泉,粮香自酿。”

  “澄泉酿……”顾昭之低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尚可。”

  那就是很不错的意思了!林晚昭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顾昭之话锋一转,看着她,“仅此一种,略显单薄。陛下若要更换贡酒,或许需有不同风味、不同品级的酒品,以对应不同场合。”

  林晚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现代白酒有不同香型、不同档次一样,御用贡酒也需要有搭配豪华宴席的顶级酒,也有适合日常饮用或赏赐的中端酒。

  “侯爷说的是!我可以再试试用其他谷物,或者尝试加入一些天然花果一起发酵,制作风味更独特的酒!比如桂花酒、梅子酒什么的!”她脑子飞快转动,新的灵感喷涌而出。

  “嗯。循序渐进即可。”顾昭之看着她重新燃起的斗志,眼中笑意更深。

  就在林晚昭抱着她的“澄泉酿”半成品,欢天喜地地准备回去继续深化研究时,墨砚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略显凝重。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墨砚低声道,“陛下召您明日午后,养心殿觐见。”

  顾昭之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知道了。”

  林晚昭脚步一顿,看向顾昭之。贵妃刚刚倒台,陛下突然召见……会是什么事?她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

  顾昭之似是看出她的不安,淡淡道:“无妨。应是关于巫蛊案后续,或……你的新贡酒。”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林晚昭想了想,也是,贵妃倒台是大事,陛下肯定要跟侯爷通个气。至于新酒……说不定陛下也听说了她在埋头研制,想问问进展?

  这么一想,她又放松下来,抱着她的酒瓶,信心满满地对顾昭之说:“侯爷放心!要是陛下问起,我就说……咱们的‘澄泉酿’已经有眉目了!保证不给您丢脸!”

  看着她那副“我很有用”的认真模样,顾昭之眼底笑意流转,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春光正好。侯府内,酒香弥漫。一场席卷宫闱的风暴渐渐平息,而新的希望与挑战,正在这融融暖意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