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虚空之瞳-《重生在我的九零年代》

  那点深紫近黑的光芒,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在虚空中缓缓晕染开来。它没有扩张,反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向内收缩、凝聚,最终定格成一个约莫拳头大小、边缘清晰却不断微微脉动的奇异光瞳。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它就是一只纯粹由扭曲的空间和未知能量构成的“眼睛”。

  一股冰冷、纯粹、不掺杂任何生命情感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射线,穿透了洞天残骸本就脆弱的壁垒,精准地落在了苏晚晴的灵体之上。

  这一瞬间,苏晚晴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一切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某种至高存在的审视之下。灵魂深处传来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存在时天然的渺小与无力感。她刚刚通过“灵子编织”凝聚起来的一点魂力,在这注视下几乎要自行溃散。

  不能动!不能有任何反应!

  她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灵体竭力维持着绝对的静止,连最细微的能量波动都强行压制,模仿着真正岩石的死寂。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是敌是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如同受惊的尺蠖紧紧贴附在树枝上,祈祷捕食者对其失去兴趣。

  那“虚空之瞳”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冰冷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苏晚晴所在的这片区域,扫过她依附的这颗小行星。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冰冷的刀尖上煎熬。

  就在苏晚晴以为这种令人窒息的审视将永远持续下去时,那“虚空之瞳”似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它的“目光”开始变得散漫,带着一种程序化的、缺乏真正兴趣的漠然。

  它……要离开了?

  苏晚晴紧绷的灵体微微放松了一丝。然而,就在那光瞳的光芒开始略微黯淡,仿佛即将隐入虚空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被她隔离在角落、那块来自“深渊之眼”高维存在的漆黑碎片,仿佛被这同源或者说更高层级的存在所刺激,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微弱却极其纯粹、充满堕落与侵蚀意味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从碎片内部散逸出来!

  虽然这股波动极其细微,几乎瞬间就被洞天残骸本身和苏晚晴的压制所消弭,但……

  已经晚了!

  那原本即将消散的“虚空之瞳”骤然凝固!其内部那深紫近黑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凝聚!“目光”在万分之一秒内,从之前的漠然散漫,变得锐利如针,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冰冷的“兴趣”,死死地锁定了漆黑碎片波动传出的位置——也就是苏晚晴洞天残骸的核心!

  被发现了!

  不是因为她的灵魂,不是因为洞天,而是因为那块她无法彻底掌控、来自敌对高维存在的碎片!

  没有丝毫预兆,一道细若发丝、凝练到极致的深紫色能量射线,自“虚空之瞳”中心迸发而出!它无视了空间的物理距离,仿佛本身即是空间褶皱的一部分,瞬间就触及到了苏晚晴依附的这颗小行星的表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光焰。

  被射线命中的区域,无论是坚硬的岩石还是冰层,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质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不是粉碎,不是气化,是彻彻底底的“抹除”,仿佛那片空间连同其中的物质,被从现实宇宙的底层规则中直接删去!

  并且,这种“抹除”正在以射线落点为中心,向着四周,尤其是向着苏晚晴洞天残骸所在的内部,迅速蔓延!空间本身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剥落,露出其后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黑暗!

  死亡!这是真正的、形神俱灭、连存在痕迹都被抹去的死亡威胁!

  苏晚晴的灵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躲不开!挡不住!这攻击的层级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可是,洞天残骸几乎与这小行星融为一体,移动艰难缓慢,如何能快过这跨越空间的抹杀?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不!还有机会!

  就在那抹除的边界即将触及洞天壁垒的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晴的灵体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她放弃了所有隐藏,将刚刚恢复的所有魂力,连同对“灵子编织”的全部理解,孤注一掷地倾注而出!

  目标,不是阻挡那抹杀射线,而是——脚下这片与她性命交修的洞天残骸本身!

  她要以自身魂力为引,以刚刚领悟的“灵缚节点”为基础,强行进行一次超负荷的、目标指向内部的——“灵子……坍缩”!

  “嗡——!!!”

  洞天残骸内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源自规则层面的哀鸣。所有被她布置下的“灵缚节点”在同一时刻亮起,然后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向内疯狂挤压!

  这不是修复,这是自残!是壁虎断尾般的求生!

  在这自我催发的、狂暴的坍缩之力作用下,洞天残骸与外界小行星的物质联系被强行撕裂、切断!同时,残骸本身在那抹杀射线降临前的最后一瞬,凭借着这股向内坍缩的爆裂力量,如同被用力掷出的石子,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向着远离小行星的、更深邃的宇宙虚空抛射而去!

  “轰!!!”

  身后,那颗灰褐色的小行星,被深紫色的抹除射线彻底覆盖。没有声音,但在苏晚晴的灵魂感知中,那里传来了一声宇宙背景噪音被突兀掐断的“寂静巨响”。整颗小行星,连同其所在的那片空间,都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绝对的空无。

  抛射带来的巨大负荷,以及强行催动“灵子坍缩”的反噬,让苏晚晴的灵体瞬间变得透明,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要彻底熄灭。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仅存的感知“看”到,那只深紫近黑的“虚空之瞳”,在抹除了小行星后,似乎微微转动,“目光”再次投向了她这团正漫无目的飘向深空、气息微弱至极点的洞天残骸。

  它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那冰冷的“注视”中,之前的“兴趣”似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确认了某种信息的“了然”。

  然后,那“虚空之瞳”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悄无声息地淡化、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无尽的虚空中,只留下苏晚晴这团比尘埃还要渺小、几乎彻底失去意识的洞天残骸,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去向何方,更不知那未知的存在,最后那“了然”的一瞥,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放过了她?

  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某种她无法察觉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