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唯有正视真相,方可定国安邦啊!-《穿成国子监女学渣,开局手撕反派》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肩头,映出一层淡金色的轮廓,竟使周遭的喧嚣显得虚幻而遥远。

  “楚云舒,你可有话说?”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似弓弦将满未发。

  楚云舒上前一步,并未理会那些指向她的污蔑与构陷,只是对着李昭深深一揖,声音清冷而坚定:“陛下,臣无话可辩。臣只请陛下降旨,准臣以格物之法,当庭验尸,以证清白,以明罪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格物之法?

  验尸?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荒唐之举!

  死者为大,岂容一介女子剖腹验尸,大肆亵渎!

  “荒谬!简直是伤风败俗!”礼部尚书气得胡子都在发颤,手中象牙笏板重重顿地,发出一声脆响。

  楚云栖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龙椅上的天子,等待他的决断。

  李昭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殿角铜壶滴漏的水珠坠落声都清晰可闻,嗒……嗒……每一息都像是对人心的煎熬。

  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允之。”

  三日后,紫宸殿。

  三道圣旨连夜飞传六部,撤陈设、清场地、召仵作、备器具。

  短短两日,昔日庄严的紫宸殿竟化作一座森然公堂。

  原本悬挂的御笔匾额已被取下,丹墀前搭起一方木台,铺着粗麻布,其上停放着一具覆着白布的尸身。

  殿中无乐无香,唯有两侧火把熊熊燃烧,投下摇曳的阴影,映照在文武百官惨白的脸上。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淡淡的石灰与药草混合的气息——那是楚云舒为防腐所布的熏剂。

  众人屏息凝神,衣袖摩擦的窸窣声都显得刺耳。

  陆明远的尸身被白布覆盖,停放在殿中央的木板上。

  楚云舒一袭素衣,神情冷峻地走上前。

  她双手套着一双用特制玻璃油纸制成的透明手套,触感微凉而柔韧,隔绝了死亡的污染。

  手中银镊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轻若无物,却承载千钧真相。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俯身掀开白布,露出死者僵硬发青的手指。

  指甲边缘已呈乌黑色,她用银镊轻轻探入缝隙,夹出一点几乎微不可见的淡黄色粉末,细腻如尘。

  她转身,将粉末投入旁边早已备好的一只琉璃盏中。

  盏内盛着半杯清澈透明的药水,水面微微晃动,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就在那粉末触碰到液体的瞬间——“轰”的一声轻响,整杯液体竟猛地爆燃,窜起一束妖异的赤红色火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前排官员纷纷后退,惊呼四起。

  “这……这是什么妖法!”有人失声尖叫。

  “这不是妖法。”楚云舒的声音不大,却如冰泉击石,清晰地传遍大殿。

  “此乃血莲蛊引信独有的化学反应。此毒遇‘清汞液’即燃,此前我已在密室向薛主事演示过一次,非鬼神之力,而是天地之理。”

  她目光扫过李昭,后者微微颔首,

  “这证明,”她一字一句道,“陆明远之前,曾亲手接触过这种引信剧毒。”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又命人取来从陆府查获的那批所谓的“防疫香”。

  香炉燃起,一缕诡异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丝甜腻的腐香,令人鼻腔发痒。

  随即,一个装着活兔的笼子被提了上来。

  青烟被缓缓导入笼中,起初,兔子只是烦躁地跳动,耳朵不断抖动,鼻翼急促翕张。

  但不过半个时辰,它四肢抽搐,双目瞬间充血,瞳孔扩散,猛地栽倒在地,口角溢出粉红色泡沫,气绝身亡。

  满殿倒吸冷气之声不绝于耳,有人甚至掩住了口鼻,仿佛那毒烟仍在蔓延。

  楚云舒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脸色煞白的老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诸位大人不是说,此乃天罚吗?”

  她向前一步,声调陡然拔高:“天罚,会听人话吗?会精准地避开权贵,只索寒门学子的性命吗?天罚,会认得哪家是陆府,哪家是平民窟,从而区别降罪吗?”

  三声质问,如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两名内侍抬着一个担架,将一个面如金纸、人事不省的老者抬了进来。

  正是小树昏迷了三日的父亲。

  “陛下,人证已到。”楚云舒取出一个奇特的琉璃镜片,边缘刻有细密符纹,对着老者微张的嘴,借着殿内明亮的光线照向其舌根。

  众人凑近一看,无不骇然。

  只见那镜片之下,老者的舌根深处,竟呈现出如同地质岩层般、色彩深浅不一的条状沉积物,黄褐与暗绿交错,层层叠叠,宛如岁月封存的毒之年轮。

  “此乃我所创‘观毒成纹术’。”楚云舒沉声道。

  “需以特制药液漱口染色,方显其迹。毒素每一次侵入,皆留痕迹。这层层叠叠的颜色,清晰记录了他中毒的时间和剂量,其感染路径与陆府在疫区投放‘防疫香’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说完,她不再多言,取出银针,在老者身上几处大穴飞速刺下,针尖入肉无声,唯余微颤。

  随后,一碗她亲手调配的、气味古怪的汤剂被灌了下去——药汁苦涩中带着辛辣,还有一丝金属的腥气。

  又是半个时辰的死寂等待。

  殿中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众人压抑的呼吸。

  忽然,担架上的老者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嘶鸣,手指微微抽动,眼皮剧烈颤动。

  终于,他猛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视线模糊地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女儿小树泪流满面的脸上。

  他嘴唇颤抖,气息微弱如游丝,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我……我错怪了楚会元……她才是……才是真医者啊……”

  声音虽弱,却如惊雷炸响。

  这声呐喊,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陛下!”一声悲愤的呼喊震彻殿宇。

  薛文昭手捧着一卷图纸和几本账册原件,大步流星地冲入殿中。

  他衣袍沾尘,眼中布满血丝,显然连日奔波未眠。

  他将图纸在地上猛地展开,那是一幅用红点标记的京城疫区热力图,密密麻麻的红斑集中在城南贫民区与书院周边。

  “若此非阴谋,为何所有疫点、所有死者,皆是出身寒门的学子?若此非人祸,为何所有毒源追查,都清清楚楚地指向陆府私产?若此真是天罚,那就请问——为何陆家上下,连一个仆役在内,都无一人染病!”

  他将账册高高举过头顶,双目赤红:“这是陆府的账册,上面记录了购买那些所谓‘防疫香’原料的巨额开销!陛下!焚书不能止疫,杀人不能安民,唯有正视真相,方可定国安邦啊!”

  他重重跪下,一个响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渗出血痕:“请陛下明鉴!”

  李昭久久不语。

  整个紫宸殿,落针可闻。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下丹陛。

  脚步起初沉重缓慢,仿佛背负着千年的礼教枷锁;越走越快,似挣脱桎梏,迈向清明。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殿外。

  百官不明所以,怀着忐忑与敬畏,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