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的家-《七零,糙汉老公竟是京城太子爷》

  电话挂断。

  听筒里那声清脆的“咔哒”,仿佛一道开关,将整个世界的喧嚣彻底关掉。

  顾野还靠在廊柱上,姿势没变。

  那些关于“伊甸园”,关于“枢机”,关于一场席卷全球的清剿计划,所有宏大到足以改写历史的布局,都在这一刻,从他脑中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滚烫的念头。

  她要回来了。

  这个念头,比缴获一座金山,比全歼一支王牌部队,更能让他心脏发烫。

  顾野缓缓将话筒放回原位,直起身,环顾这个被他亲手打理得一尘不染的院子。

  青石板地是他一板一板刷洗的,干净得能映出瓦片的轮廓。

  窗棂是他一格一格擦拭的,透亮得仿佛不存在。

  水缸里的井水是他下午新换的,清冽刺骨,倒映着几颗疏星。

  他就如同一头筑巢的野兽,用最笨拙,也最偏执的方式,将这个家打理得妥妥帖帖。

  巢,筑好了。

  只等他的女主人。

  “爷。”

  院门外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是侯三。

  “说。”

  顾野没回头,径直走到那棵海棠树下,指腹轻轻摩挲着一个饱满鼓胀的花苞。

  很硬,充满了要挣破束缚的生命力。

  “卫戍区的杨破军,还有安全部门的几位同志,都在胡同口候着。他们……想当面听您下一步指示。”

  侯三的措辞,极为谨慎。

  今夜之后,眼前这位爷在京城的分量,已截然不同。

  “指示?”

  顾野笑了,笑声在夜里有些懒散。

  “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家,抱老婆睡觉去。二十四小时内,天塌下来也别来烦我。”

  “可是,爷……那批‘国际友人’的交接……”

  “那是李家的活儿。”

  顾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我把鱼捞上来了,总不能还让我负责刮鳞下锅。我要休假。”

  侯三愣在原地,彻底傻眼。

  休假?

  这位刚把京城掀了个底朝天的活阎王,在总攻刚结束的节骨眼上,说要休假?

  “听不懂?”顾野眉梢一挑。

  “懂!懂了!”

  侯三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转身就跑。

  他看明白了。

  什么国际风云,什么惊天战果,眼下都比不上顾家院里这棵即将开花的海棠树。

  世界,清净了。

  顾野踱步进了正屋,屋里的一切,都维持着沈惊鸿离开时的模样。

  书桌上,她用过的英雄牌墨水瓶还摆在那里,瓶口有一圈干涸的蓝黑色墨渍。

  他拿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书卷气的墨香。

  他走到床边。

  崭新的被褥是他托人从百货大楼弄来的,最好的棉花,最软的布料。

  他伸手按了按,又觉得不够软。

  糙汉子心里那点仅有的细腻,全都耗在了这些无人知晓的细节上。

  他想着,等她回来,一路风尘,定要让她睡个好觉。

  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没有任何噩梦的觉。

  “叮铃铃——”

  桌上那部红色电话,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野皱起眉头,大步走过去,抓起话筒。

  “谁?”

  “我,李建军!”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是在哀嚎,“Brother Ye!出事了!那帮‘国际友人’罢工了!一个德国佬要喝手磨咖啡,一个法国佬嫌床板硬,那个船长吵着要鱼子酱就伏特加!我上哪儿给他弄去啊!他们把图纸都藏起来了!”

  顾野听着,沉默了。

  “不用。”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平静得可怕。

  “啊?”李建军一懵。

  “去找侯建军。”

  “找他干嘛?”

  “让他挑个最吵的,带进审讯室,放一遍‘黑霜’的原始录像。”

  顾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告诉他们,这里是华夏,不是他们的度假村。咖啡没有,管够的只有窝窝头。伏特加没有,二锅头可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命之水’。”

  “再不交出图纸,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在劳动改造中,亲身体验另一种‘东方震撼’。”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李建军才颤抖着问:“这……这出了事……”

  “我担着。”

  顾野的声音冷了下去。

  “别再为这点破事打我电话。我媳妇儿的火车,明天早上到站。”

  说完,他“啪”的一声,直接挂断。

  他走出正屋,又回到院里。

  夜色深沉,他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海棠树下。

  他想着,明天一早,要去东来顺切二斤刚出锅的酱牛肉。

  再去供销社,弄点她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还要把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擦得锃亮。

  他要亲自去火车站接她。

  要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载着她,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顾野的媳妇儿,回来了。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他竟靠着廊柱,沉沉睡去。

  这是蛰伏数年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算计,没有杀戮。

  梦里,花开了满树,她站在树下,对着他笑。

  ……

  天刚蒙蒙亮。

  一阵急促到疯狂的拍门声,将顾野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身体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浑身肌肉紧绷如铁。

  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家。

  “谁啊!大清早的奔丧呢!”

  顾野揉着发僵的脖子,没好气地吼道。

  “爷!是我!侯三!”

  院门外,侯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极致的亢奋。

  顾野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院门。

  侯三手里攥着一份电报,激动得满脸通红。

  “爷!嫂子……嫂子的专列,提前到站了!”

  什么?!

  顾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半小时前,已经在西郊的军用站台停稳了!”

  侯三将电报纸塞进他手里。

  “嫂子说,不想惊动任何人,她……她想给您一个惊喜。”

  顾野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手指竟有些发僵。

  惊喜?

  这他妈哪是惊喜!

  是惊吓!

  他的酱牛肉还没买!

  大白兔奶糖还没弄到!

  自行车还没擦!

  “车呢?!”

  顾野一把薅住侯三的衣领,双眼赤红。

  “备……备好了!就在胡同口!吉普车!”

  “走!”

  顾野松开手,转身就往外疯跑。

  他甚至都忘了换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背心。

  冲到院门口,他脚步猛地一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豁然回头。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恰好穿过云层,洒在院中。

  那棵海棠树的枝头。

  不知何时,已悄然绽放了第一朵花。

  殷红如血,娇艳欲滴。

  你若归来,花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