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例会-《帝国重启中》

  天气渐冷,中都的雪花和往年一般寒凉。

  报纸上每年例行的热门话题就是什么时候煤价才能下来。

  中都势力范围内的煤炭开采量已经从以往的百万吨级,连年翻番,到1935年底,已经达到了7000万吨每年。

  按理说,如此大规模的产量扩增,煤炭价格应该会持续下降。

  但实际上,中都煤炭到岸价格一直是在5元每吨上下徘徊。

  “供暖需求在中直隶并不紧迫,不用管报纸上说的,现在棉麻产量都有大幅度提高,吃饭穿衣问题的紧迫性已经缓解。”

  “烧煤取暖对于当下还太过于奢侈。”

  “真有这需求的,也不差这点儿钱。”

  执政院的例会袁平现在参加的越来越多,王源松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可怜,再压榨下去,袁平怕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黄长官,眼下我们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漫平公司的贴补需要必要的利润支撑,这种伪民生暂时还是不用再提了。”

  除了居于垄断地位的漫平公司,其实中小型煤矿供应商也不少。

  但在价格上还不如漫平公司公道。

  甚至可以说,中都5元煤价常年不涨,大部分原因就是漫平公司的保底销售。

  不管别人怎么样,漫平公司煤炭工业部在煤价分销区域划分时,就把中都煤价定死在5元区间。

  其他煤商高也好,低也好,随意。

  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煤炭价格都标定在5元左右,以漫平煤价为波动基数。

  类似的还有生铁粗钢价格,粮食类农产品价格,燃油类价格。

  以当初大同街广告商家联合会为基础发展而来的中都商家联合会,在陈阳大宗商品交易市场,规定的商品分级定价基础绝大多数都是照搬了漫平价格。

  体量决定话语权,黄雍想要在民生商品价格上有所作为,只能找漫平公司商洽。

  袁平的拒绝并没有出乎预料。

  “袁执政说的有道理,但民生舆情也不能忽视,现在社会各界对于中都行署的作用,质疑声越来越大,如果不能有行之有效的动作,恐怕会影响到行署施政的效率。”

  “民众不理解,为什么煤炭产量翻了十几倍,煤价却一点儿都没有降低。”

  “如果任由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发酵,对漫平公司的商誉也是一种伤害。”

  袁平的话说服黄雍容易,但要让民众理解,就有些困难了。

  连粮食丰产了都会降价,这煤炭疙瘩却硬的比真金白银还顽固。

  “本来事关漫平公司的商业机密,我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漫平公司各大煤矿产区虽然增产显着,但各工业品类对于煤炭的需求却更大。”

  “大头的钢铁工业机械工业就不说了,这一块儿每年就得消耗掉大半产量,大概4000万吨左右。”

  “去掉这块儿,能用来其他方向的就只剩下了3000万吨。”

  “这其中煤化油产业每年消耗500万吨,用于合成100万吨左右的燃油。”

  “化肥产业需要2000万吨,用于当下产能支持,和即将到来的新增化肥投产高峰储备。”

  “也就是说,剩下的份额只有500万吨。”

  “这些煤炭要供应动力煤,发电煤,民用煤等等。”

  “实际上,漫平公司的煤炭不光没办法大量出货,35年一整年,光是外采的煤炭就超过了1000万吨。”

  “也就是其他大小煤矿产量都有了长足进步,不然光是漫平公司的采购,能把煤价再拉升个一倍都有可能。”

  “说煤炭赚钱的,那是对漫平公司的天大误会。”

  用数据说话的反驳,让场面上一时间有些沉默。

  黄雍和其他人没办法分辨袁平话里的真假,但想来不至于用这种谎话搪塞。

  鲜花着锦的繁荣背后是吞金巨兽般的能源缺口。

  等众人消化了一会儿,袁平继续说道:

  “今天8000万吨的消耗量只是开始,按照明年的产业规模预估,36年至少要万吨才能填补缺口。”

  “我能保证的是民生用煤不涨价,但无法承诺降价。”

  黄雍面对如此结果,眉头紧锁。

  他这个行署长官虽然在中都的体系中属于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但就实际权利而言,面对更广泛复杂的管理局面,却越来越显得乏力。

  名义上,行署的管辖范围只有中直隶,而实控各省却是以漫平保安团的军事经济影响力为依托。

  各省临时政府总长理论上和他是平级,只有在执政院的体系内,通过副总执和执委的身份关系,才能略作区别。

  在王源松和袁平,甚至是钱西安的权力随着中都势力扩张的进程同步扩大时,只有他黄雍好像有些跟不上趟。

  王源松是名义上的掌舵人,具备天然的权力集中性,袁平是公认的权力节点,代表着漫平公司及附属的中都集团利益核心。

  而钱西安的中直隶督军司令部凭借着自己的历史威望,很容易就和各省的地方传统治安力量打通。

  只有黄雍,即无根基,又无名位,一个副总执还是按照既往惯例强搭上去的。

  在实际的行政管理中,又被漫平公司的架构体系侵蚀了相当一部分权力。

  名不正言不顺的想法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和袁平并无什么交情,和漫平公司的默契更像是随波逐流。

  会议室里的议题还在不紧不慢的进行,只是黄雍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回想起登上行署长官宝座时的得意风光,再到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拒绝的失落。

  权力的魅力深刻而惑人。

  “下个月参政院就要召开第一次议员大会,淮海省和鲁省的名额问题总得商量个章程出来。”

  钱西安的话让沉闷的会议室里添了一丝活力。

  “两省6000万人口,如果按既定标准,除了60个固定名额,还要增加120个人口名额。”

  “这让不少其他省份议员颇有些非议,觉得应该让他们等下一届再参与进来。”

  “如今连地方安靖都做不到,哪儿还能选出议员来。”

  参政院的权力需要靠扩大影响力来扩张,但到了一定程度后,又天然的具备保守排他性。

  议员数量的增加也意味着个人权力的稀释。

  “既然已经归附,再让人家等几年实在不像话。”

  “趁着这个机会,尽快让两省融入中都体系,也有利于地方平稳下来。”

  “我看是一些人还没进门就想着看家了!”

  王源松半眯着眼睛斜躺在沙发上,嘴里的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虽然这个参政院是为了给舒漫搭台子,但不代表他对议员这种东西有任何好感。

  “那就尽快敲定下来,省的外面再有非议。”

  “人选问题已经预定的差不多了,我们这边发文,那边就能尽快走流程。”

  “袁执政,舒总裁那边就由你来沟通了。”

  钱西安摊上这个活儿也是没办法,王源松和袁平都是不管,黄雍是忙的管不了,参政院筹备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至于剩下的两个副总执,已经进入半隐退状态,很有自知自明的退居二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