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带孤,去接朕的骠骑大将军-《大明洪武,从洗刀辽河到饮马瀚海》

  朱标的脚步顿住。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朱标缓缓抬起头,

  那张犹带少年气的脸庞上,此刻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仪。

  “大将军,”

  “你方才说……孤身系国本?”

  徐达心头一凛,抱拳沉声:

  “正是!殿下乃……”

  朱标抬手,止住了徐达后面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徐达宽厚的肩膀,仿佛穿透了厚厚的营帐,

  投向了那风雪肆虐、吞没了他至亲兄弟的昆仑绝域。

  “孤……”

  朱标缓缓开口,

  “乃未来的朱标大帝!”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朱标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匹,如同他手中即将饮血的刀锋。

  “孤在,当镇压世间一切敌!”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霸道气势,

  如同狂风巨浪般以朱标为中心轰然爆发!

  “区区昆仑!”

  “魑魅魍魉,谁能阻孤?谁敢阻孤!”

  “嘶——!”

  帐内瞬间响起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声!

  常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徐辉祖素来沉稳的面容也瞬间呆滞。

  耿璇、刘琏等人更是目瞪口呆。

  活见鬼了!这话……这话还能这么说的?

  徐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帝王气魄的宣言震得心神剧颤,一时间竟忘了劝阻。

  朱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此刻热血上涌,

  只想立刻冲进昆仑。

  他一步上前,红着眼睛喊道:

  “大哥!我跟你去!”

  “殿下三思!”

  汤鼎急忙上前,声音恳切,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冰峰雪谷不计其数!

  鹰愁崖更是绝险之地!

  若无熟悉路径的向导引路,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炼他们就是向导!

  等他们伤好,哪怕只清醒一两个,也比我们此刻如无头苍蝇般乱闯强上百倍啊!

  殿下!大局为重啊!”

  “是啊殿下!”

  徐辉祖也急忙开口,

  “沈炼他们最清楚祺哥儿最后的位置!

  等他们恢复些,哪怕只说出些关键地形特征,

  也能省去我们无数无谓的搜寻!

  现在去,莽撞啊!”

  朱标挺立的身躯微微一滞。

  他紧握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狂怒的风雪在帐外呼啸,似乎也在嘲笑着他的冲动。

  朱标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赤红与挣扎如同冰火交织。

  他死死盯着地上昏迷的沈炼,

  那苍白的脸,那渗血的伤口,无一不在诉说着昆仑的残酷。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朱标身上那股冲霄的战意和帝威,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一点点按压下去。

  最终,他眼中那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烈焰,

  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缓缓地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虽然依旧赤红,

  却已恢复了属于帝国储君的决断与冷酷。

  “赵武!”

  朱标的声音冰寒刺骨。

  “末将在!”

  骁骑营副将立刻抱拳。

  “调神机营中,目力最佳、经验最老道的战士,十人!

  配大军最精锐的山地斥候,二十人!”

  “自今日起,十二时辰轮番坚守昆仑山口烽燧!

  凡见昆仑深处有任何异动、烟火、哪怕一丝可疑反光,

  即刻以最快速度飞报孤与大帅!

  不得延误分毫!”

  “末将领命!”

  赵武大声应诺,转身疾步冲出大帐。

  “耿璇!”

  朱标目光如电。

  “臣在!”

  耿璇肃然应道。

  “八百里加急!回应天府于父皇!”

  “命工部、兵仗局、内府!即刻按照李祺小队入昆仑所携装备形制、材质,倾尽全力,

  加急赶造五百套!不,八百套!

  所需物料,无论多寡贵贱,由内帑与国库同时拨付!

  限令!一月之内,必须运抵赤塘大营!延误者,斩!”

  “臣遵旨!”

  耿璇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朱标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将,最后落在徐达脸上。

  “传孤令旨。”

  “大军……暂停推进。”

  “于此赤塘河谷,”

  “构筑永久防御工事!

  深挖壕堑,垒石为墙!

  囤积粮草军械!

  孤要这里,成为插进吐蕃心脏的一颗钉子!

  成为……”

  他顿了顿,声音里压抑着深沉的情感,

  “接应祺弟归来的桥头堡!”

  军令如山,迅速传递下去。

  整个大营如同一头被强行按下的巨兽,从进攻态势转为固守。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伤者粗重的呼吸和帐外风雪的呜咽。

  朱标不再看任何人。

  他左手握住乌木刀鞘,右手持刀,缓缓地将那秋水般的刀锋归入鞘中。

  “锃——啷……”

  金属摩擦木鞘的声音,

  在死寂的军帐中显得格外干涩、刺耳。

  归刀入鞘,朱标默默地将刀匣抱起,紧紧揽在臂弯中,

  仿佛抱着某种不容亵渎的信念。

  他迈步走向帐门,厚重的帐帘被侍从掀开。

  寒风卷起他冰冷的声音:

  “告诉沈炼……”

  “孤等他醒来。”

  “带孤……”

  “去接朕的骠骑大将军。”

  话音落下,朱标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帐外漫天的风雪吞没。

  帐帘沉重落下,隔绝了肆虐的风雪,

  也隔绝了那个抱着刀匣、挺直如枪、一步步走向自己营帐的太子背影。

  帐内一片死寂。

  火盆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过了好几息,常茂才像是刚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一脸难以置信地凑到旁边的徐辉祖耳边,

  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天大秘密般的震惊和不确定:

  “老徐……标哥……标哥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个……‘朕’?”

  徐辉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无比难看,眼神凌厉如刀。

  他几乎在常茂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闪电般出手,

  一把死死捂住了常茂那张口无遮拦的大嘴!

  “唔……唔唔!”

  常茂猝不及防,被捂得直翻白眼,只能发出含糊的抗议声。

  徐辉祖凑到常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

  一字一顿,充满了警告:

  “闭、嘴!不、想、死、就、给、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