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公审大会-《大明洪武,从洗刀辽河到饮马瀚海》

  寒风吹过拉萨城头的残雪,

  却吹不散布拉萨城,

  广场上那密密麻麻的人潮。

  无数双眼睛,

  从麻木到茫然,

  再到此刻燃烧着压抑千年的火焰,

  死死盯着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之上,

  堆积着小山般的陈腐羊皮卷,

  那是世代吸吮农奴血肉的“赎罪券”。

  而高台之下,

  黑压压的人群尽头,

  沉重的镣铐声由远及近,碾过青石板。

  “带罪囚——!”

  随着李祺一声洪钟般的断喝,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

  明军甲士如同分开血海的礁石,

  押解着长长的囚犯队伍踏入广场中心。

  为首的是几个披着破烂金线袈裟的老喇嘛,

  他们曾是高高在上的“活佛”、“法王”,

  此刻却面如死灰。

  紧随其后的是衣衫华贵,

  却沾满污迹的吐蕃王族和贵族,

  他们曾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此刻却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最后是那些肥头大耳、穿着绫罗绸缎的寺庙“管家”和头人,

  他们曾是农奴头顶最直接的鞭子。

  “跪下!”

  徐辉祖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甲士重重一脚踹在为首老喇嘛腿弯,

  那人“噗通”一声重重跪倒,

  激起一片尘埃。

  其余囚犯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接连跪伏在地,头颅深深埋下,

  不敢与台下那无数双喷火的眼睛对视。

  朱标身着明黄常服,

  立于高台最前,面沉如水。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死寂的人群,

  最终落在跪伏的囚犯身上,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寒风,

  传入每一个角落:

  “孤,大明太子朱标,

  奉父皇洪武皇帝圣谕,

  于此雪域圣地,代天行审!

  尔等残虐黎庶,窃据神权,

  以邪术害民,罪证昭昭!

  今日,便让这朗朗青天,

  让这被尔等荼毒千年的雪域百姓,

  亲耳听听尔等之罪!

  亲眼看看尔等之恶!”

  “刘先生,”

  朱标侧身,

  “主审之责,托付于卿。”

  “臣,刘伯温,领命!”

  须发皆白的刘伯温身着深青官袍,踏前一步。

  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

  无需惊堂木,他目光扫过跪在最前的一个枯瘦老喇嘛,

  声音沉稳而冰冷:

  “老喇嘛!

  你身为噶举派法王,执掌楚布寺三十载!

  元帝赐你金册玉印,允你‘大宝法王’尊号!

  你可知罪?”

  那老喇嘛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

  “贫僧…贫僧…”

  “知罪与否?”

  刘伯温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寺中秘藏‘骨血供仪’!

  以所谓‘明妃’处女之腿骨,

  制‘胫骨法笛’,号曰‘冈令’!

  吹之可‘唤醒尸林女神’,‘沟通幽冥’!

  此物何在?!”

  老喇嘛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血色褪尽,

  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不…那是…那是无上密法…”

  “带证物!”

  刘伯温断喝。

  两名甲士抬上一个沉重的黑漆木箱。

  箱盖掀开,寒气森森。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支长短不一的惨白骨笛!

  笛身被打磨得光滑如玉,

  关节处雕琢着扭曲的密宗符文,

  顶端镶嵌着细小的绿松石和红珊瑚,

  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每一支笛子,

  都浸透着一名少女的绝望和生命!

  “啊——!”

  台下一名中年农妇猛地捂住嘴,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随即瘫软在地:

  “我的央金…我的央金就是被他们抓走的…说去当‘明妃’…再没回来啊!”

  她的哭声如同导火索,

  瞬间引爆了广场!

  “我的卓玛!才十五岁啊!”

  “畜生!畜生啊!”

  哭喊声、咒骂声如同火山轰然爆发!

  刘伯温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如刀:

  “法王大人!

  每一支笛,便是一条人命!

  这笛声中,可曾听到冤魂泣血?

  此罪,你可认?”

  老喇嘛嘴唇哆嗦,

  看着台下那一双双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睛,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瘫软下去:

  “贫僧…认罪…”

  “好!”

  刘伯温厉声道,

  “再问你!

  你派下弟子,以选定‘转世灵童’为名,行‘灵童税’之实!

  凡家有适龄男童者,

  需缴纳牛羊、青稞、酥油乃至田产,

  方有‘资格’参与遴选!

  名为供奉‘佛缘’,实为敲骨吸髓!

  多少家庭为这虚妄之机倾家荡产?

  多少孩童因此饿毙荒野?

  此罪,你可认?”

  “我…我…”

  老喇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彻底瘫软如泥。

  一个白发苍苍、几乎直不起腰的老农奴在人群中被推搡上前,

  他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盖着寺庙红印的羊皮卷,

  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大人!大人啊!

  就是这‘灵童税’!

  为了凑够三头牦牛,我卖了祖传的草场!

  我小儿子…活活饿死在去年雪灾里啊!

  就为了…就为了这狗屁不通的‘佛缘’!”

  他老泪纵横,

  将那羊皮卷狠狠摔在地上,

  用脚踩了又踩。

  “认罪!”

  刘伯温的声音不容置疑。

  “认…认罪…”

  老喇嘛的声音细若蚊蝇。

  审判如同风暴般席卷。

  一个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名字被刘伯温冰冷地点出,

  一件件被深藏在华丽寺庙和高墙大院下的血腥罪恶被无情撕开:

  活剥人皮制鼓、取头骨为碗、以“诛法”之名咒杀异己、

  将交不起税的农奴全家锁入地牢活活饿死…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愤怒的火焰在每一个农奴心中燃烧。

  当刘伯温审问到一个曾将交不起租的,

  农奴一家七口活活用牦牛拖死的贵族时,

  人群中一个满脸刀疤的壮硕汉子突然怒吼:

  “他还吃人!

  他把我阿爸的心脏挖出来…说是…说是献祭给雪山神!”

  “对!吃人!”

  “烧死他们!”

  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将高台掀翻!

  朱标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怒海,

  向前一步,声音响彻云霄:

  “罪证确凿!恶行昭彰!

  此等披着人皮、窃据神名、荼毒苍生之妖魔,

  天理难容!

  大明律法不容!”

  “此等以‘赎罪’为名,行奴役之实的恶契,

  乃禁锢尔等千年的枷锁!今日——”

  朱标猛地拔出腰间天子剑,

  剑尖直指那羊皮山,发出龙吟般的铮鸣!

  “焚——!”

  “轰!”

  数支火把被同时投入那堆积如山的羊皮卷轴中!

  干燥的羊皮瞬间爆燃,烈焰腾空而起!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也映红了台下每一张泪流满面却又激动万分的脸庞!

  “烧得好!”

  “烧啊!烧光这些吃人的东西!”

  人群发出震天的欢呼!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人影。

  他枯瘦的手里,

  紧紧攥着一只惨白森森、边缘镶嵌着一圈金箔的头盖骨碗!

  那是他在混乱中,

  从一个仓皇逃窜的寺庙管家身上死死夺下的!

  老者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高台上跪伏的喇嘛和贵族,

  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他一步步走向前,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高高举起那只人骨碗!

  “你们这些吸髓喝血的妖僧!魔鬼!”

  “用我儿子的骨头做法器!

  今天,我让你也尝尝骨肉成灰的滋味!”

  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森白的头盖骨碗狠狠砸向高台边缘一块巨大的青条石!

  “砰——咔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压过广场上所有喧嚣!

  那只象征邪法、浸透人命的头盖骨碗,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粉身碎骨!

  飞溅的骨渣在阳光下闪着惨白的光。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广场。

  唯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老者粗重的喘息。

  下一秒!

  “噗通!”

  老者第一个,朝着高台上那身明黄的身影,

  重重跪了下去!

  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同连锁的反应!

  “噗通!”

  “噗通!”

  “噗通!”

  广场之上,成千上万的农奴,

  齐刷刷地跪倒下去!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否听懂汉话,

  他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额头深深触地!

  起初是压抑的呜咽。

  随即汇聚成哽咽的潮水。

  最终,那压抑了千年的血泪、屈辱、

  绝望和此刻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的感激与希望,

  冲破了一切束缚,

  化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响彻云霄,

  震动着整座布达拉宫!

  “大明天子万岁——!”

  “洪武皇帝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

  这呐喊,不再是献给虚无缥缈的泥塑偶像,

  而是献给头顶那片驱散阴霾的青天,

  献给脚下这片即将焕发新生的厚土,

  献给那柄斩断枷锁、带来希望的大明之剑!

  朱标立于高台之上,

  望着下方伏地叩拜的万千身影,

  望着那冲天的烈焰和碎裂的妖器,眼眶微微发热。

  他缓缓抬起右手,虚按于空。

  “自今日始!”

  太子的声音穿透声浪,清晰而坚定,如同洪钟大吕,

  “凡大明雪域治下,

  凡有不平,

  凡有冤屈,

  不分藏汉,

  皆可击‘登闻鼓’,

  入‘雪域审判庭’!

  大明律法,

  即为尔等头顶青天!

  孤与大明官员,即为尔等做主之人!”

  刘伯温肃然领命。

  “唳——!”

  一声清越的雕鸣刺破长空。

  沙雕巨大的白色身影掠过广场上空,

  金色的瞳孔映着下方沸腾的人海与冲天的火光,

  双翼舒展,

  在湛蓝的天幕下,

  划出一道精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