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量度人心的月光-《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今日金价560元/克,20克就是——

  一万一千二!”

  “我出一万五,图个开门红!”

  “两万!现金,现在转账!”

  前排一个穿潮牌的大学生直接把银行卡高举过头顶:“支付宝限额五万,我扫二维码!”

  弹幕同步开闸:

  【ID:陆家嘴搬砖狗】——“我出十万,只要娇辣子亲手把月光封盖!”

  【ID:西湖柳浪闻莺】——“二十万!求在棺底刻我前女友名字,让她死也住景观房!”

  【ID:广州猎德村民】——“五十万!黄金现货,包邮到苏州!”

  价格每跳一次,现场大屏就实时打出金色数字,像给纸鹤添一根金羽。

  不到三十秒,报价已飙到——

  【¥3,780,000】

  镜头切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旗袍女士身上:“一千万,现场转账。”

  “一千万买0.8毫米?我宣布今夜苏州湾被氪金照亮!”

  “姐姐缺弟弟吗?会开车会搬金那种!”

  就在现场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大屏突然“嘀”地一声黑屏,紧接着跳出一个视频连线请求。

  【金陵·夜泊控股·董事长 韩鹤年】

  镜头里,男人鬓角花白,背后是落地窗与长江夜景。

  他开口,嗓音带着金陵腔的熨帖:

  “小何老板,我出一亿元,人民币,一次性到账,只要这只000号‘时光胶囊’。”

  全场“嘶”地倒抽凉气,分贝计瞬间爆表。

  弹幕瞬间清零,像被这一亿砸断网。

  两秒后,金色海啸卷土重来:

  “一亿???一个小目标!”

  “一亿???我数学不好,这是几吨黄金!”

  “这就是有钱人的浪漫吗?”

  “爷爷,您还缺孙子吗?”

  “娇辣子快点头!卖了直接财富自由!

  韩鹤年微微前倾,目光穿过镜头,精准落在玻璃皿中的雪青微棺:

  “我母亲平江路出身,年轻时想葬在江南,却客死他乡。

  把这‘月光’卖给我,让她落叶归根,也算贵店功德一件。”

  现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何夕娇——等她点头,等她封神,等她创造历史。

  何夕娇却垂眼,指腹在玻璃皿边缘又敲了一下。

  “叮——”

  比先前那声更轻,却把沸点直接调成冰点。

  她抬眼,看向镜头,也看向亿万屏幕:

  “韩先生,谢谢您把回忆估价到一个亿。

  可月光按克卖,只是今晚的玩笑。

  按亿卖,就成了绑架。”

  她伸手,把展示皿转向观众,让雪青小棺背对镜头——

  棺底那行微雕瘦金体被放大到大屏:

  留得人间二两雪,偷葬旧梦与长街。

  “二两雪,值不了一个亿,

  只值——还愿意相信的人心。”

  她笑了一下,声音软,却字字透风:

  “链接,还是没有!

  今晚,它只负责教月光怎么在人心上留痕,

  不负责替黄金找归宿。

  今晚,死亡被3500哥提前假释,

  余生,请家人们各自珍重!”

  话音落地,全场安静得能听见纸鹤在清晚掌心里轻轻呼吸。

  三秒后,掌声从第一排开始,像潮水漫过红毯,漫过古槐,漫过直播间每一块屏幕。

  弹幕第一次没有刷屏,只有满屏统一的四个字——

  “月光无价。”

  热搜同时空降:

  #一个亿买不到月光#

  #何夕娇拒绝韩鹤年#

  #让黄金继续当黄金#

  网友高赞总结:

  “今晚,姑苏把金价打回了原形,

  却把月光,

  升上了天。”

  雷霆般的掌声中,镜头却先一步动了——

  无人机的焦圈缓缓外扩,从纸鹤、玻璃皿、素银发钗,一路后退,直到把灰夹克纳入画面中心。

  吴拾就站在光圈里,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两指捏着暗金晶石,像捏着一枚将熄未熄的星。

  他抬眼,声音如磬般漫开,全场麦同时收到一声低频,心跳骤停一拍。

  “纸鹤飞三圈,

  雪落三秒,

  时间被我剪下一截送你们。

  别急着收藏——

  真正的月光不在屏幕,

  在明早推窗犹豫的那一秒。

  若那一秒你想起今晚,

  肯对自己好一点,

  这只鹤才算没白飞。”

  镜头最后定格——

  雪青小棺躺在透明展示皿里,棺底槐叶剪影被灯光放大,

  投在LED巨屏上,像给整座平江路,

  盖了一枚江南版的“时间公章”。

  屏幕右上角,点赞数再度飙红, 100W。

  #把棺材做成时光胶囊# 直接冲顶,连带#0.8毫米里的平江路##3500哥死亡美学#,两个词条挤入热搜前十。

  苏州文旅蓝V再次转发:今日平江路最佳伴手礼——装着时光的小棺,限量1份,已被预定。”

  网友总结语:

  “别人卖盲盒,3500哥卖盲‘棺’。

  ——里面不一定有鬼,但一定有你的前任和未完成的梦。”

  而在这一切的喧嚣之外,那个将死亡变成诗、将恶意化为传奇的人,早已退回廊柱的阴影里,似乎眼前的疯狂与他无关。

  清晚没跟着凑这份喧哗,只站在何夕娇身后,看着那个懒散的灰夹克,一种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甚。

  她下意识地在脑中罗列着已知的科学原理,试图为今晚的一切找到一条合乎逻辑的路径。

  却发现每一条路都被那月白绸的自愈、那凭空而降的夜雪、那0.8毫米内的宇宙彻底堵死。

  她猛地想起了博士论文答辩那天,台下评审问她:

  “如果实验结果与假设相反,你怎么办?”

  她答得斩钉截铁:“让数据说话。”

  如今数据说话了——却说的是:

  “你解释不了他。”

  恰在这时,吴拾突然抬眼,像是早知道她在看,目光穿过灯球与人群,与她短暂相接。

  没有胜利者的上扬,也没有“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调侃,只是一片倦淡的湖水,像在说:

  傻丫头,你尽管解释,我负责继续越界。

  那一瞬,她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惑:

  也许,她真正要赶走的不是这个咸鱼,而是自己亲手搭建的、名为理性的围栏。

  也许,爷爷的信任并非老糊涂,而是提前看见了围栏外的雪青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