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年为期的赌约-《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老爷子没接茬,把暗录推给她。

  “清家列祖,从巴清夫人算起,八十四代,每一代都在做同一件事——

  把该埋的埋下去,把该活的留下来。

  轮到咱们,地下埋不住了,该活的也留不住了。

  吴先生,是唯一能替我们‘埋’的人,也是唯一能替我们‘留’的人。”

  “爷爷,您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个连社保记录都查不到的人——”

  “记录能查到的,都是活给人看的。

  查不到的,才是活给天看的。”

  清晚嗤笑,把暗录推回去:“爷爷,您知道我最讨厌‘宿命’二字。”

  “我也讨厌轮椅,可我不得不坐。”

  老人忽然伸手,一把攥住清晚的腕子,玄鸟胎记被摁得鲜红欲滴。

  “丫头,你眼里的世界,是实验皿里的直线。

  真正的世界,是显微镜外那团黑影。

  直线走到底,就是断崖。

  黑影里,才有桥。”

  清晚转身面向窗外,背脊绷成尺:

  “巧合、黑箱、不可复现——

  科学上叫‘伪命题’,法庭上叫‘无效证据’。

  我不否认他有点江湖手段,但把终身幸福押给江湖骗子,

  我做不到。”

  老爷子抬眸,目光像钝锯子慢慢拉过她的骄傲:

  “晚晚,你哈佛的PhD,爷爷懂。

  你发的Nature,爷爷也裱起来。

  可如今,清家两具棺材里躺的人,他们的数据再完美,也救不了自己。”

  清晚左手腕间的豆蔻朱砂亮了一下,她压下袖口,语气仍冷:

  “所以您打算把我卖给一个遗体化妆师?

  用联姻换平安?”

  “不是卖,是借。”老爷子声音低下来,“借你一双眼睛,看清谁才是真龙。”

  清晚起身,背脊挺成一条线:

  “我拒绝。

  您要保镖,可以雇一个连。

  要男朋友,我实验室里符合筛选条件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

  老爷子忽然俯身,连咳几声,咳得轮椅都在颤。

  他抬头时,眼角憋出泪,却带着笑:

  “晚晚,你总说吴先生装神弄鬼。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证明他是骗子——你赢,我亲自把他赶出清家。

  你输,就乖乖跟他处一年,一年里你不理解他,我再也不提这事。”

  大厅内陷入死寂,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清晚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爷爷苍老而坚定的面容,左手无意识摸向腕间的玄鸟胎记。

  以前她总说这是遗传色素沉淀,可此刻指尖的烫意却绕着神经爬——这东西,真的只是巧合吗?

  良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激将法?

  很低级。”

  “但很有用。

  晚晚,你总说科学无禁区,

  那就把吴先生当一篇Nature预印本,

  审稿、质疑、复现、拒稿——随你。

  只是,别在结论出来前,先被实验材料反噬。”

  清晚的脸色白了又红,手指紧紧攥着桌沿,指节发白。

  爷爷的话戳中了她最核心的认知壁垒,也激起了她极强的胜负欲。

  “好,我接受挑战。”

  老爷子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似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他轻轻摩挲着族谱的封皮,轮椅前移半步,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一年内,你用自己的方法,把在清家幕后开枪的人揪出来。

  同时,你随时可以去翻他的底牌,拆他的台。

  如果你胜,爷爷把族谱交给你,从此清家你说了算。

  如果拆不穿他,甚至还要靠他救人——那就别再提‘科学至上’四个字。”

  清晚眸色雪亮:

  “没问题。”

  老爷子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慢慢摩挲着族谱的封皮:

  “但拆牌期间,你得按我的剧本演——

  男女朋友,公开场合,随叫随到。

  放心,不会碰你一根手指,

  只是给暗处的枪口看:

  你头顶,有影子。”

  清晚嗤笑一声,克制而冷:

  “影子?

  我只看到一团乌漆麻黑,

  连光都绕路。”

  清羽望忽然抬手,把暗录“啪”一声合上,声音脆得像断骨:

  “那就让黑教你,

  什么叫‘光’的另一种写法。”

  清晚咬唇,朱砂胎记灼得发烫:

  “行。一年。

  我输,我当他女朋友。

  我赢,您让他滚。”

  老爷子伸出枯瘦的手,与她击掌——掌心冰凉,却像提前写好的契约。

  “记住,”他压低嗓音,“你不是去谈恋爱,是去照镜子。

  照不出真龙,你就只是玄鸟爪下沾的那粒尘——碎成粉,风一吹就散。”

  清晚转身,靴跟敲在青砖上,声音清脆:

  “我会把镜子带回来,让您看清谁在装神弄鬼。”

  “晚晚——”

  清晚停住。

  “傲慢是科学的好助手,却是生死的坏向导。

  别让傲慢替你签字,因为账单最后会寄给恐惧。”

  清晚没回头,轻声道:

  “爷爷,你放心,我只让数据签字。”

  门被拉开,阳光像刀,斜斜切在清晚脚边——

  她低头,看见自己影子被拉得极长,

  另一端,隐在门外的走廊暗角,仿佛有人倚墙而立,

  指尖转着一粒暗金色的晶石,

  无声,

  却像在命运的合同末尾,签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名字。

  ……

  09:15。

  资本中心,LED巨幕像一口竖起来的冰棺。

  清晚立在棺前,睫毛上沾着屏幕溅出的冷光,瞳孔里倒映着那串绿色讣告——

  24.37 -20.02% 封单:150万手 金额:36.56亿元。

  较昨日增加10万手,融券余额:12.04%,历史极值,还在跳。

  空调压缩机忽然失语,整座交易大厅被抽成真空,只剩心跳在耳膜里打鼓。

  “清总,水还在往池子里灌。”

  许骁的声音从左侧飘来,轻得怕惊醒谁:

  “三家券商同时释放转融通预留额度,昨夜已悄悄划拨6000万股到空头账户,今早集中挂在跌停价卖出。”

  清晚没回头,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像悬在自己脉搏上。

  “他们急。

  急着在明天之前,把我们埋进75块钱的土里。”

  ……

  09:18。

  “陈叙,账上还能动的资金有多少?”

  “18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