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清晚怼人的日常-《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沈雁来的目光转向张凛,嗓音压到只剩锋利边缘:

  “张兄,断腿是教训,但命还在。

  你若还想把‘东山’两个字挂在嘴边,就先把嘴闭上。”

  她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是:认栽,保住东山颜面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张凛疼得嘴唇发白,却从她瞳仁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那眼神不是劝,是通知:

  再出一声,断的就不仅是腿。

  沙予川这才上前。

  恰恰好挡在两人目光的交叉点,

  像把一枚硬币竖在枪口与眉心之间,谁先眨眼,谁先见血。

  他抬眼,先对镜头,再对黑衣随从,声音低而疏懒:

  “今晚,没有赢家。

  张少的腿,吴先生的手段,清总的立场……所有画面,够外界编一百个故事了。”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张凛惨白的脸上:

  “故事可以停在‘私人冲突,意外失手’,

  也可以续成‘东山少主喋血年轮,姑苏资本全面开战’。

  你东山,自己勾选。”

  他话里的潜台词是: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也可以无限扩大,后果你东山掂量。

  两句话,不是给台阶,而是划下底线。

  不是软硬兼施,而是冰冷的陈述利害。

  张凛瘫在地上,喉咙先滚出一声哽咽,把惨叫硬生生咽回肚里。

  腿骨断裂处的剧痛海啸般冲刷着他的神经,但比剧痛更刺骨的,

  是沈雁来那句“把嘴闭上”,还有沙予川那句“自己勾选”,

  赤裸裸得像拿钝刀在他脖子上来回拉。

  他在江南上流圈子,多少场面都说一不二,算是立在规矩顶上的人。

  如今却第一次让人踩成死狗,还要被逼着亲手按下“静音键”。

  奇耻大辱!

  他猛地抬头,眼眶裂得几乎滴血,目光淬毒掷向吴拾,

  却在半空被接住。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倦淡得像午后旧书页,可深处黑得没有尽头,生死被一页翻过,众生只是纸屑。

  张凛的恨意瞬间被那片黑吸光,连灰都没剩下。

  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在挑衅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连噩梦都想绕开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后怕的冰水从头灌到脚。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在场还有沈、沙二人维持着表面的秩序,

  如果不是清晚还在旁边,对方可能真的会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让自己“一寸一寸烂成泥”。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输掉了武力,更输掉了气势和胆魄。

  最终,满腔的怨毒只化作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带着血沫挤出两个碎字:

  “……我认。”

  尾音抖得不成调,却足够让全场听见。

  东山少主第一次把傲慢折成九十度,断腿支在地上,疼得他整个人晃了晃,却仍撑着不再吭第二声。

  沈雁来眼皮微敛,侧身让开半步。

  沙予川抬手,示意黑衣随从把张凛架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拖走的不是人,而是一件已经报废的展品。

  直到这时,侍者们才敢入场,无声拖走仍在淌血的黑衣人。

  抹布几下吸干地面,像从未发生过碎骨与星雨。

  无人再敢喧哗,连直播镜头都悄悄把焦距拉远,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镜头后面的自己。

  清晚定在原地,指尖凝霜。

  手机边缘被捏出一声“吱”,声波检测APP却自己在后台跑了起来。

  屏幕上,一条38Hz的次声波尖峰,刚好落在吴拾开口说“月亮”那一秒。

  她忽然想起哈佛导师说过:

  “当一个男人用38Hz以下频率说话,他要么在撒弥天大谎,

  要么在——告白。”

  她冷笑,却把自己耳尖笑红了。

  ……

  音乐重新响起,社交面具重新戴上——仿佛刚才只是赞助商安排的“沉浸式互动”。

  围观的名媛少爷们收回手机,恋恋不舍地切回香槟模式,却悄悄把“灰夹克”标注为最高风险/最高收益标的。

  沈雁来离场前,最后一次侧眸。

  那眼神像研究员看培养皿里突然自己翻身的病毒,

  礼貌、冷静,还带着0.1%的兴奋。

  她点头,鞋跟“叮”一声,把无解样本关进空气隔离区。

  沙予川亦对吴拾抬了抬眉,随即右手轻抬至心口,微一颔首,将一个无声的致敬化作离去的背影。

  人群见势,立刻懂事地散成“冂”字形,把中心留白——

  留给灰夹克,与雪骨月色。

  清晚这才从逆光里走出,声音压得很低,“你还会武术?”

  吴拾侧眸,语气平得没有起伏:

  “武术?

  我是它老祖宗。”

  清晚愣了半秒,心态瞬间崩线——

  刚刚升起0.1%的好感,“啪”地一声被这句“老祖宗”拍成负值。

  她咬牙把鬓发别到耳后,冷笑时耳尖却还泛着红:

  “那你怎么还没被供进博物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打赢几个人就敢封神?”

  “因为馆里温度太低,我怕冷。”

  吴拾回答得一本正经,甚至体贴地替她挡了挡侍者托盘,以免撞到她手肘。

  清晚深吸一口气,默念“科学理性”三遍,转身就走,雪色礼服下摆扫出一阵寒风。

  ——神棍依旧是神棍,三秒四杀也洗不了一股子“骗人”味。

  她握拳,低声恨恨:

  “最好祈祷别落在我实验台上,不然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解剖’。”

  她决定把刚才那0.1秒的动摇写进备忘录,标题:

  【警惕高糖高脂高幻觉样本】

  顺便把页脚实验日期改成今天,防止未来再被“老祖宗”干扰变量。

  没走三步,背后传来吴拾极轻的一句:

  “记得带无菌刀片,我骨头硬,怕崩你刃。”

  清晚脚下一顿,高跟鞋“咯噔”拧断一根地毯纤维。

  她没回头,把这句也写进备忘录:

  【样本不仅嘴硬,还自带反解剖提示】

  ……

  灯球继续旋转,音乐把BPM调到128。

  众人重新堆笑递名片,却都绕开那道灰夹克,

  把“别惹那个男人”写进了心里最显眼的那行小字。

  仿佛他脚边画着一圈隐形白线,线外是名利场,线内是停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