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鼠妖的关心-《红尘旅途》

  场中,凌尘仿佛对看台上的骚动毫无察觉,只是将木斧重新挂回腰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出口。

  他能感觉到那些或贪婪、或怨毒、或轻蔑的目光落在背上,像针一样扎人,却恰好印证了他的算计。

  ——这些妖魔,终于把他当成了一个即将耗尽的对手。

  阴影里,鼠妖正踮着脚等他,爪子里攥着伤药。

  看见他走来,慌忙迎了上去,尾巴紧张地卷成个圈。

  而高台上,那枚被捏碎的黑珍珠正从血魔族亲王的指缝间漏下,混着尘埃,落向下方喧嚣的人海。

  凌尘的靴底碾过染血的沙地,每一步都故意踩得沉重,皮革与沙砾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肩头的伤口随着动作牵扯出细密的疼,那是方才与影魔缠斗时。

  故意留下的皮肉伤,此刻恰好成了“力竭”的注脚。

  他没回头看那片喧嚣渐远的看台,只用左手按着流血的左臂,指尖划过伤口时,带出一串鲜红的血珠。

  ——这伤是真的,却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连深可见骨的假象,都是他用灵力巧妙控制伤口深浅营造的。

  “浅尘先生,这边走!”

  鼠妖的声音从通道深处的阴影里钻出来,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急切。

  小家伙缩着脖子,灰扑扑的尾巴紧紧夹在腿间,爪子紧张地攥着个油纸包,指节都泛了白。

  见凌尘走近,他忙不迭往通道尽头指了指,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那里有片废弃的储物区,堆着半旧的木箱,正好能避开旁人的视线,您快随我来!”

  凌尘微微颔首,脚步踉跄地跟着他往里走。

  行至中途,他故意脚下一软,后腰重重撞在石壁上,发出“咚”的闷响。

  连带着胸腔都似被震得发疼,顺势咳嗽了两声。

  鼠妖吓得猛地蹿过去,爪子快得像阵风,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尾巴尖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

  “先生!您慢点!您刚跟影魔拼过,可不能再伤着了!”

  待看清凌尘左臂的伤口时,鼠妖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又猛地耷拉下去。

  鼻尖快速翕动着,像是闻到了什么摄魂的气味。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些,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细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带着点后怕的抽气声:

  “这、这伤……是影魔的爪印!影魔的爪尖带毒啊!

  您看这血,边缘都发黑了!再拖下去,毒就要渗进骨头里了!”

  他慌忙把油纸包往地上一搁,爪子在里面翻找的动作都带着颤,油纸与陶瓶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储物区格外刺耳。

  好不容易摸出个青釉陶瓶,瓶身磕在木箱上“当啷”响,惊得他自己都缩了缩脖子。

  “凝血草汁!我早想着您可能用得上,特意藏的!我这就给您涂!”

  他拧瓶盖时手指打滑,陶瓶在掌心转了两圈才稳住,试了三次才拧开,浓郁的草药味瞬间散开。

  可他刚要往伤口上涂,却突然停住动作,鼻尖凑到伤口前细细嗅了嗅,耳朵抖了抖,声音发紧:

  “不对……这毒的气息不对劲,像是在往骨头里钻!先生您是不是觉得伤口发麻,连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

  见凌尘“虚弱”地点头,鼠妖的脸瞬间白了大半。

  原本灰扑扑的皮毛都似失了血色,尾巴死死缠在自己的脚踝上,像是怕下一秒就吓瘫在地。

  他咬着牙,爪子蘸了草汁往伤口上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琉璃。

  抹一下就抬头看眼凌尘的脸色,喉咙里滚出细碎的呜咽:

  “都怪我!刚才在看台底下,我没敢跟太紧,怕被血魔族的人发现……

  要是我能离近点,说不定就能提醒您避开那一下,要是我能替您挡一下就好了……”

  涂到伤口深处时,凌尘配合地“嘶”了一声,眉峰微微蹙起,像是在强忍剧痛。

  鼠妖的动作猛地顿住,爪子僵在半空,眼里竟滚出两颗泪珠,砸在木箱上洇出小小的水点:

  “疼、疼吧?您再忍忍……这凝血草汁能先把血止住,等涂完这个,我再去偷点解毒的灵浆来!

  那些血魔族的库房里肯定有,我之前偷偷看过,他们藏了好多宝贝!”

  他边说边用爪子笨拙地给凌尘缠绷带,布条在他掌心不听话地打卷。

  缠得歪歪扭扭,却勒得格外仔细,生怕漏了哪处伤口。

  尾尖还在无意识地拍打地面,“哒哒”的声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缠到最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慌忙从怀里掏出块用布包着的干硬麦饼。

  麦饼上还沾着点草屑,他却毫不在意,塞到凌尘手里,声音带着哭腔:

  “先生您先垫垫,补充点力气……我这就去库房找灵浆,很快就回来!

  您千万别睡着啊,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凌尘感受着臂上伤口传来的轻微刺痛。

  ——那不过是刚才故意被碎石擦破的皮外伤,血珠刚冒头就被他用灵力悄悄凝住。

  此刻在鼠妖紧张的注视下,才“艰难”地抬手按住伤口,指尖故意蹭出点血迹,让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些。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用去冒险。”

  他声音放得虚弱,带着几分刻意的沙哑,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鼠妖递来的草药糊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有点发痒,忍得他指尖都快动了。

  鼠妖却当他在硬撑,眼眶红红的,像是再眨一下就要掉泪,爪子笨拙地帮他按住伤口周围,想替他减轻些疼痛:

  “还说不碍事!你看这血都渗出来了,绷带都快染红了!

  都怪我没早提醒您,影魔的爪子不仅带毒,还带着倒刺,一抓就会扯破皮肉,难愈合得很!”

  说着就要往通道深处冲。

  “我去偷他们的疗伤露!疗伤露能解百毒,肯定能治好您的伤!”

  “别去。”

  凌尘轻轻拽住他的尾巴,力道却稳得很,没让他真的冲出去。

  “这点伤……我还撑得住,你去了只会送命。”

  他故意咳嗽两声,胸腔起伏变得急促,垂下眼帘时,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这出戏还不够真,得让通道外那些窥探的人彻底相信,他已经没了反抗之力。

  果然,鼠妖更急了,转身就往自己藏在木箱后的小窝里钻,窝里铺着些干草,还堆着几个空陶瓶。

  他扒拉着干草,嘴里念叨着“我藏了上好的止血草,比刚才的草汁管用”。

  尾巴尖都在发抖,连爪子碰倒了陶瓶都没心思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