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恐惧与绝望,无用的挣扎-《红尘旅途》

  可就在那幽蓝光芒触到他胸口的刹那,光芒突然炸开!

  无数细小的暗影尖刺从光芒中窜出,如暴雨般狠狠扎进他的皮肉。

  每一根尖刺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直钻骨髓。

  “呃啊——!”

  熊妖痛得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踩在沙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密密麻麻的血洞正在渗血。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血洞往外涌,很快染红了胸前的鬃毛。

  方才那短暂的愈合错觉,瞬间碎成了泡影。

  这时,费德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无数根指甲在玻璃上疯狂刮擦,穿透了角斗场的嘈杂,直钻人的耳膜:

  “骗你的呀……”

  凌尘猛地攥住了衣角,指腹将粗布衣裳攥得皱成一团。

  这一幕让他脊背发凉,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比起物理攻击,心理上的打击往往更能摧毁对手。

  费德先用暖意勾起熊妖的希望,待对方放松警惕后,再亲手将这丝希望彻底打碎。

  这种从云端跌落谷底的绝望,比直接杀了他更残忍。

  后续对战,无论对手抛出何种诱饵,都不能轻易动摇本心,希望与绝望的巨大落差,往往是最致命的陷阱。

  熊妖眼中的希冀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再次嘶吼着扑向费德,利爪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

  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却发现对方身后的暗影里,竟缓缓浮现出无数个虚影。

  那些虚影形态各异,有的举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在手中拖拽着发出“哗啦”声;

  有的握着断裂的骨斧,斧刃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每一个身上都带着和他相似的伤口,却都咧着嘴,笑得狰狞可怖,眼神里满是怨毒。

  “看,他们都在等你呢。”

  费德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他的耳朵,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逃不掉的,就像他们一样……”

  熊妖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鬃毛都因恐惧而绷紧,根根竖起。

  那些虚影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下渐渐变得清晰。

  ——那竟是他曾并肩作战的同类!

  有曾经总是抢他猎物的黑鬃熊,此刻正举着锁链朝他冷笑;

  有带着幼崽的母熊,爪尖还沾着幼崽的毛发;

  还有曾在他受伤时为他舔舐伤口的老熊,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愤。

  他猛地停住脚步,锋利的爪子僵在半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般无助。

  浑浊的眼里竟泛起了水光,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沙地上。

  “吼——!”

  熊妖发疯似的挥爪劈向那些虚影,锋利的爪子带着劲风扫过,却一次次穿体而过,连半点痕迹都留不下,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地。

  反倒是那些虚影的利爪,能轻易穿透他的躯体,在他身上添上新的伤口,鲜血顺着新的伤口涌出,将他的鬃毛染得愈发暗红。

  费德缓缓飘到他的身后,冰凉的指尖轻轻搭上他后背的伤口。

  那触感像一块千年寒冰贴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伤口处的肌肉都下意识地收缩。

  费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柔得像在诉说情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看,挣扎也没用呀。”

  熊妖猛地回头,鼻尖几乎要撞上费德的脸,他甚至能闻到对方破布上散发出的腐朽气息。

  破布从费德的脸颊滑落更多,露出大半张枯槁的脸。

  那双幽绿的眼睛亮得诡异,清晰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模样。

  ——满身血污,鬃毛凌乱,眼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你以为那点暖意是真的?”

  费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伤口边缘的鬃毛,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指尖的寒意顺着鬃毛钻进皮肤。

  “不过是让你死得更明白些——希望这东西,最是磨人呢。”

  最后一丝凶光从熊妖的眼里熄灭,像被狂风扑灭的火焰。

  他看着自己布满血洞的爪子,指甲缝里还嵌着沙粒与干涸的血迹;

  看着那些在他眼前狞笑的同类虚影,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绝望的嘶吼。

  突然,他双腿一软,重重地瘫坐在沙地上。

  庞大的身躯将沙地砸出一个浅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幼兽。

  那些潜伏在沙地里的暗影藤蔓再次窜出,如贪婪的蛇般缠上他的四肢,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都在发疼,皮肉被藤蔓上的倒刺划得鲜血淋漓。

  但他没有挣扎,只是呆呆地盯着胸口那些还在渗血的血洞,眼神空洞。

  任由意识被黑暗一点点吞没,连反抗的念头都消失殆尽。

  费德缓缓收回手,指尖沾染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落在他身上的破布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像在破旧的布料上绣出诡异的图案。

  他歪了歪头,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熊妖,喉咙里再次溢出“咯咯”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火把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影子微微抖了抖,仿佛也在嘲笑这场短暂的、关于“希望”的幻梦,嘲笑熊妖那愚蠢的希冀。

  看台上鸦雀无声,连最嗜赌的亡命徒都忘了吆喝,手里的筹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没人去捡。

  这场死斗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血肉横飞的厮杀,却比任何一场血腥搏斗都更让人脊背发凉。

  那种从心底泛起的寒意,比刀刃划破皮肤更让人恐惧。

  当费德握着镰刀,慢悠悠地转身走向东侧石门时,看台上没有一个人敢与那双幽绿的眼瞳对视。

  ——他们都明白,这个看似枯槁如稻草人般的存在,心里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那是能轻易摧毁人心的绝望。

  凌尘望着费德消失在石门后的背影,缓缓松开了攥紧的衣角,将两场死斗的感悟在心里反复咀嚼:

  面对力量压制型对手,要精准预判、借势反击,绝不能暴露自身短板;

  遇上诡诈型对手,需沉住气、找间隙,切不可被情绪左右;

  更重要的是,无论何时都要守住本心,不被对手的心理陷阱击垮。

  这些从血与骨里总结出的经验,或许就是接下来对战中,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