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老子没血,地里长的都是-《长生从点化纸人开始》

  这心跳并非来自某个单一的源头,而是从整片星田的每一粒尘埃中,同步震荡而出!

  它雄浑,苍凉,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古老韵律,仿佛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巨人之心,在此刻苏醒。

  归墟坛上,骨娘·立墟那由无数烬骨拼凑而成的身躯,裂纹已如蛛网密布,随时都会崩解成漫天骨粉。

  她脚下的残坛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承载了万灵归途的微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不行了!”黑渊双目赤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疯狂地翻动着手中那本比他还古老的典籍,书页哗哗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崩塌倒数计时。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他猛地停下,目光死死钉在第二十八卷的末页。

  那里,一行从未显现过的灰色小字,如同从纸张深处渗透出的血迹,缓缓浮现:“烬骨需灵引之血,方可永镇归墟。”

  灵引之血!

  这五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得黑渊浑身一震,却又瞬间让他坠入更深的绝望。

  灵引……陈九就是这归墟唯一的灵引!

  可他……

  “可他……早就没血了。”凤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

  她一直以“影听”之术,将自己的感知与整片归墟相连,黑渊看到的那行字,她也几乎在同时“听”到了。

  她猛然伸出纤细的手掌,按入那片冰冷而震颤的星土之中。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温度,没有生机,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

  然而,就在她的掌心与土壤接触的一刹那,那沉闷而规律的脉动陡然变得清晰、狂暴!

  咚!咚!咚!

  那不是心跳!

  那声音,更像是浩瀚无垠的江河湖海,在被人以无上伟力强行抽离,化作奔涌的血脉,在广袤的大地之下疯狂流淌!

  凤清漪美眸圆睁,脸上血色尽褪,她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地……在流血?”

  刹那间,奇景顿生!

  以她的手掌为中心,整片沉寂的星田之土,竟开始泛出点点微光。

  那光芒并非金色,也非白色,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了亿万年岁月的赤红!

  光点迅速连接成线,如血丝般在土壤之下疯狂蔓延,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大脉络,而所有脉络的终点,都精准无误地指向了那座摇摇欲坠的归墟坛基!

  黑渊仰头望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浑身巨震,失声喃喃:“我懂了……我懂了!星田由他命脉浇灌,每一寸土皆蕴其意志……这土,就是他的血!这地,就是他的身躯!”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敬畏,仿佛在见证一个神话的诞生。

  他不再犹豫,对着虚空,对着那片正在“流血”的大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点化——以星田为血,灌烬骨之基!”

  与此同时,星田核心,那片意识的混沌之海。

  陈九最后一丝残念已经稀薄得近乎透明,他即将彻底消散,被这方天地完全同化。

  可就在这一刻,他感知到了,感知到那片由他一手开辟的土地,正在为他而“活”!

  那奔涌的不是土壤,是他不屈的意志;那震颤的不是大地,是他最后的咆哮!

  他笑了。

  在这彻底消亡前的最后瞬间,他那模糊的轮廓竟勾勒出一个无比张扬而快意的笑容。

  “老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他最后一次,也是此生最决绝的一次,催动了那早已融入他灵魂深处的金手指。

  他将自己仅剩的、连半日都不到的寿元,连同这最后一缕即将消散的残念,全部作为祭品,悍然发动了那从未有人见过的终极形态!

  “灵引归源·骨立归墟!”

  一道微弱却决绝的意念,响彻整片星田的核心。

  “点化——归墟本身,即为道基!”

  轰——!

  星田轰然震动,不再是脉动,而是沸腾!

  万千星土在瞬间消融,化作一道道粗壮如龙的血色光柱,撕裂空间,咆哮着、奔涌着,尽数灌入那座残破的归墟坛!

  血光过处,骨娘·立墟龟裂的身躯瞬间被黏合、重组!

  那些由烬骨构成的苍白骨骼,在星田之血的浇灌下,竟染上了一层温润的玉色光泽。

  她身上那件象征死寂的白袍,在血光冲刷下,寸寸转为赤红,如烈火,如晚霞,更如英雄落幕时染血的战衣!

  她脚下的残坛不再摇晃,坛底生出无数粗壮的根系,宛如虬龙探爪,深深扎入星田的每一寸土壤,将整座归墟与这片大地彻底融为一体!

  一道贯穿天地的坛光冲霄而起!

  光芒中,那些曾萦绕在归墟四周,由陈九残念所化的小院幻影——那个低头扫地的纸人,那团在桌上写字的墨迹,那个在窗边折着纸鹤的莲心——在这一刻,竟由虚化实!

  它们不再是泡影,而是由星田之土与烬骨之力共生而成的奇特生灵,安静地各司其职,仿佛万古以来,便一直如此。

  庭院深处,一捧灰烬中,归梦婆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不再是残影,而是凝实了许多。

  她怔怔地望着那座崭新的、与大地血脉相连的归墟坛,怀里抱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木匣,泪水无声滑落。

  “我儿子……也能回家了。”

  她低语着,一步步走到坛基之下,将那个陪伴了她无数岁月的空匣,轻轻埋入了那扎根的土壤之中。

  木匣入土即化,在坛基上烙印下一道复杂而温柔的守护纹路,那是母亲对归家游子的永恒守望。

  坛侧,那道手持断魂剪的归墟判残影,静静地望着眼前这由星血与残愿构筑而成的永固归墟,他忽然抬起手,不是剪向万灵,而是将那柄冰冷的断魂剪,对准了自己虚幻的胸口。

  “这一剪,我剪自己。”

  话音落,身影散。

  他将自身最后一缕灵识,连同那柄断魂剪的无上规则,尽数融入了坛壁之中!

  剪刀化作一道凌厉而决绝的符纹,深深烙印于归墟坛心,从此,再无断魂之判,唯有归途之引。

  归墟,彻底稳固。万千游荡的灵,终于找到了安息之所。

  然而,在这片重获新生的世界核心,那片意识的混沌之海里,陈九的最后一丝痕迹,那抹最后的残念,已经彻底化为虚无。

  他燃尽了一切。

  甚至……连被轮回记录的资格,都已燃尽。

  他从诸天万界的因果中,被彻底抹去了。

  可就在此时,整座宏伟的归墟坛,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

  坛心,在那道断魂剪所化的符纹之上,一行非金非石,仿佛由无数纸鹤衔着光点拼凑而成的字迹,缓缓浮现。

  那字迹,张扬,不羁,带着一丝痞气。

  “老子没血,地里长的都是。”

  同一时间,横跨诸天,遍及万界,无数正在沉睡的生灵,无论人、神、魔、妖,都在梦中听到了一个模糊的低语。

  “我记得。”

  他们猛然睁眼,不知为何,只觉心口一暖,仿佛冥冥之中,有谁,替他们守住了那条早已遗忘的回家的路。

  归墟坛心的余温尚未散尽,那行字迹也依旧闪烁着微光,似乎在向整个宇宙宣告着主人的存在。

  然而,作为这一切根基的广袤星田,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骤然失去了所有光泽。

  一抹死寂的枯黄,正从地底深处悄然蔓延开来,在那坚实厚重的土壤上,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