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们全睡了,我倒要升宗了?-《长生从点化纸人开始》

  天光破晓,熹微的晨光如同最锋利的刀,无情地剖开笼罩着小院的黑暗,将一夜鏖战后的惨状暴露无遗。

  这哪里还是院子,分明是一片废墟。

  精心打理的药田被烧灼得焦黑了三成,残存的灵植耷拉着叶片,生机断绝。

  地面上铺满了符纸燃尽的残灰,混杂着泥土与血腥的气味,呛人鼻息。

  那些平日里活泼如灵蛇的藤蔓,此刻尽数断裂,蜷缩在地上,了无生趣。

  陶守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紧紧靠在那个破旧的药篓旁,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柄伤痕累累的藤剑,只是人已经彻底昏睡过去,身上覆盖着一层死寂的灰白。

  陈九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刺骨的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伤,而是发疯般地扑向那些熟悉的身影。

  他先是摸了摸静静躺在地上的墨生笔,笔杆冰冷,再无半分灵性波动。

  他又唤了几声藤婆,那个总是在院角编织藤筐的老妇人此刻只是一堆枯藤,毫无回应。

  莲心灯早已熄灭,灯芯都化作了飞灰。

  角落里,白蹄蜷缩着,那身雪白的皮毛沾满了污秽,胸口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陈九一一抚过他们,指尖传来的冰冷让他整颗心都沉入了深渊。

  “你们……真是我的命根子啊……”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一开口,喉咙里便涌上一股腥甜。

  他的眼眶早已通红,却没有一滴泪能流下来,所有的悲恸都化作了胸口那团几乎要将他焚尽的烈火。

  不能就这么结束!

  陈九他逼出自己体内最后三滴心头精血。

  那血珠殷红得仿佛燃烧的玛瑙,一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脸色便瞬间惨白如纸。

  他颤抖着将三滴精血滴入身旁的香炉,指尖掐诀,以血为引,点燃了一盏幽蓝色的魂灯。

  他试图以身为祭,通过那冥冥中的灵契,将自己的生命力反哺给这些濒死的造物。

  这是最凶险的秘法,稍有不慎,便是他自己魂飞魄散的下场。

  然而,幽蓝色的灯火摇曳不定,那一条条本应坚不可摧的灵契,此刻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任凭他如何牵引,都得不到丝毫回应。

  它们……已经虚弱到连反哺的灵力都无法接收了。

  “原来……我也救不了你们。”陈九发出一声凄凉的苦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颓然坐倒在地,准备闭目调息,哪怕只是恢复一丝气力也好。

  就在他心神即将沉寂的刹那,识海深处猛地一震!

  那座自他穿越而来便存在的神秘星海石碑,毫无征兆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石碑之上,原本的十二行古朴篆文之下,第十三行字迹,正以一种霸道无比的姿态,缓缓浮现、凝实:

  “万灵归心,执灯者获‘灵域雏形’,十里草木,皆可瞬点。”

  陈九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死寂被一道惊雷般的光亮彻底劈开!

  灵域雏形?十里草木,皆可瞬点?

  他的目光越过残破的院墙,死死盯住了墙外一株再普通不过的野草。

  那野草在晨风中瑟瑟发抖,卑微而弱小。

  陈九的心神高度集中,一个念头闪过——点!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株野草的叶片竟无风自动,轻轻摇曳起来,一层肉眼可见的微弱灵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在瞬间拥有了生命最初的懵懂意识!

  陈-九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狂跳如鼓。

  他立刻将目光转向院子角落里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

  心念再动!

  嗡——!

  老槐树粗糙的树皮之上,一道道玄奥的符文一闪而过,一股凌厉之气冲天而起,隐隐竟有了几分藤剑陶守的剑意流转!

  陈九彻底呆住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能……点化活着的东西了?”

  这与他过去的能力有着天壤之别!

  过去,他点化的是死物,是纸人,是藤条,是灯笼,代价是燃烧他自己的寿元。

  每一次点化,都是在与自己的生命做交易。

  而现在,这“灵域雏形”赋予他的,是以他自身为中心,统御一方天地的权柄!

  在这十里范围之内,他就是草木之主,可以短暂地赋予任何活着的植物灵性,让它们为己所用!

  这消耗的不再是寿元,而是可以恢复的灵力!

  “家主……别走……”

  一阵微弱的梦呓从身旁传来,是昏睡中的陶守。

  他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陈九的绝望,无意识地呢喃着。

  陈九身体一震,瞬间从获得新能力的狂喜中惊醒。

  他转过身,蹲在陶守旁边,轻轻抚摸着那个承载了他无数心血的药篓,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走。”

  “你们都睡了,我得替你们活着。”

  他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扫过那些沉睡的同伴,最后,落在了那张被风雨侵蚀得有些破烂的黄纸招牌上——药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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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得……把这药童堂,变成药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抬手,朝着那招牌虚空一抓!

  “灵域,起!”

  根本无需符纸,无需火焰,他心念所至,便是法则!

  那张写着“药童堂”三字的黄纸招牌,竟凭空无火自燃!

  熊熊燃烧的灰烬并未飘散,而是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急速旋转、凝聚!

  最终,所有灰烬竟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全新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箓!

  符上龙飞凤舞,赫然是四个大字——

  药宗立基!

  十里之外,一个常年在此地砍柴的老樵夫正背着柴火下山。

  他走到半山腰,习惯性地朝山下那座孤零零的小院望了一眼,下一刻,他嘴里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个方向,一道凡人肉眼难以察чер的金光冲天而起,紧接着,他感觉到整座山林都“活”了过来!

  山间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仿佛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无声的欢呼与臣服,无数生灵的低语汇聚成一股洪流,让他这个凡夫俗子都听得头皮发麻。

  老樵夫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小院的方向连连叩首,声音颤抖:“那……那不是什么匠人……那是山神爷显灵,在此地立庙啊……”

  而在另一边,龙石镇的坊市角落里,那个曾向陈九求过符的哑姑,正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

  她从怀里捧出今天清晨被风吹来的一片奇异的符纸灰烬,那灰烬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和奇异的香气。

  她将这片符灰视若珍宝,恭敬地供入自己那个破了口的饭碗里,双手合十,无声地祈祷着:符爷爷,保佑我爹的咳病快点好吧。

  此刻,小院之中,那道“药宗立基”的符箓缓缓飘落,最终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这片废墟般的土地。

  陈九静静地立在院中,手中无灯,身无符纸,但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场正在缓缓流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院中的老槐,墙角的野草,乃至更远处的山林,都与他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望着那些陷入沉睡的造物,轻声说道:“等你们醒来,这院子……就不只是个丧葬铺了。”

  而在他的识海深处,那片代表着“灵域雏形”的微光正在缓缓荡漾,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在那涟漪之中,仿佛有万千草木的虚影浮现,它们安静地矗立着,在无声之中,等待着它们新主人的第一个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