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份名单,一种恩威-《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

  乾清宫外,雪更大了。

  那几声为废帝朱祁镇鸣不平的鬼哭狼嚎,像几块烧红的炭,扔进这片雪地。

  刺啦。

  一道尴尬又难闻的青烟冒起,然后就没了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那个少年太子身上。

  他们都在等。

  等这位以雷霆手段着称的太子,会如何处置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当场拿下?

  还是怒声呵斥?

  朱见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的抬,就这么看着丹陛之下,那几个跪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横流,搬出祖宗家法,扯着天家颜面的老臣。

  “几位大人,为废帝哭灵,念的是旧主之恩。”

  朱见济开了口,声音很亮,却冷的掉渣,被风雪一卷,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这份忠心,孤可以理解。”

  那几个老臣听了这话,心里刚松了半口气,以为这位太子年少好糊弄,哭声顿时又大了几分,准备再接再厉。

  可朱见济的下一句话,像一把冻硬了的刀子,狠狠捅进他们心窝。

  “孤只是好奇。”

  朱见济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嘲讽和怜悯。

  “今夜,要是跪在这求饶的是孤跟父皇,诸位大人府上的庆功酒,又会摆到什么时候?”

  轰!

  平地惊雷!

  那几个哭嚎的老臣,嗓子眼一紧,哭声当场卡壳。

  他们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如纸。

  在场所有官员的脑袋里,也都嗡的一声炸开。

  他们看着台阶上那个神情淡漠的少年,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一路钻进脑门。

  狠!

  太狠了!

  这话杀人不见血!

  “你们是忠是奸,不是靠嘴皮子说的。”

  朱见济懒的再看他们,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手。

  “小禄子。”

  “奴才在。”

  一直垂手站在后头的小禄子,幽灵一样飘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个朱漆描金的盘子。

  盘子里,是几本册子和一卷明黄诏书。

  “拿去,给各位大人念念。”

  朱见D的声音很平淡。

  “让他们听听,我那位好伯父,是怎么给他们这群忠臣,规划光明前途的。”

  小禄子领命,捧着盘子走下丹陛,一直走到那几个哭丧的老臣面前。

  他从盘中拿起那卷明黄的诏书,展开。

  一股龙涎香散开,上面的字迹,正是朱祁镇那手龙飞凤舞的字。

  小禄子清了清嗓子,他那属于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此刻却是一柄最锋利的刻刀,要把上面的每个字,都狠狠刻进所有官员的骨头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蒙尘八载,幸得苍天庇佑,母后扶持,忠臣用命,得以重登大宝。。。然,弟祁钰,窃居神器,倒行逆施,豢养奸佞,祸乱朝纲,致使忠良蒙冤,社稷板荡。。。朕心甚痛!”

  “今拨乱反正,为安天下,朕不得不行霹雳手段,以正视听!”

  诏书不长。

  可越往下听,官员们的脸色就越白。

  “。。。兹将祸乱朝纲,结党营私之首恶,开列于后。。。凡名列此册者,皆为国之蠹虫,当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钦此!”

  诏书念完。

  全场死寂。

  小禄子没停,他放下诏书,又拿起了旁边那本用黄绫包裹的册子。

  册子封皮上,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新朝劝进功臣录》。

  “吏部尚书王文,随波逐流,不能匡扶社稷,可申斥后留用。”

  “兵部尚书于谦,名为国柱,实为朱祁钰鹰犬,当诛九族!”

  名单的第一个名字,就让于谦身边的文官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看向于谦,这位在北京保卫战中挽救了大明江山的老人,此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雪地,仿佛念到的不是他的名字。

  小禄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翰林院侍读学士李贤,揣摩上意,巧言令色,斩!”

  “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老奸巨猾,墙头之草,斩!”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了出来。

  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朝堂上一张显赫的面孔。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血淋淋的“斩”字。

  人群骚动起来。

  不安和恐惧像是瘟疫,疯狂蔓延。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官员腿一软,瘫倒在地,被身边的同僚死死架住才没当众出丑。

  有人满头大汗。

  在这及膝的风雪里,汗水尽然浸湿了朝服的后襟。

  “国子监祭酒,吴节。。。”

  小禄子念到这个名字时,特意顿了下。

  那个刚才还在为朱祁镇哭嚎,喊着“天家体面”的白胡子老臣,身体猛的一僵,哭声停了。

  他抬起那张老泪纵横的脸,满是不敢置信。

  小禄子看着他,阴阴一笑,声音拖的老长。

  “吴节,识大体,顾大局,曾为废帝奔走,忠心可嘉。。。然,其心摇摆,可录,不可大用。。。事成之后,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噗通。

  吴老大人听完自己的“判词”,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当场吓晕了过去。

  场面彻底乱了。

  所有官员,无论之前是什么派系,此刻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庆幸。

  万幸。

  万幸今晚赢的人,是丹陛上那对父子!

  万幸太上皇没能复辟!

  否则,现在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自己!

  他们对朱祁镇那点可怜的同情,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对那几个哭丧的老臣,更是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人家要把你满门抄斩,你还在这里哭着给他求情?

  蠢货!

  眼看百官的情绪已从惶恐被彻底扭转为后怕和愤怒,朱见济晓得,火候到了。

  “够了。”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小禄子立刻停了下来。

  朱见济缓步走下丹陛,来到众人面前。

  他从小禄子手中,拿过了那份沾满了死亡气息的名单。

  所有官员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住。

  他们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

  难道他要按着这份名单,继续清洗?

  恐惧,再次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朱见济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一尊半人高的铜质炭盆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将那本记录着上百位官员命运的《新朝劝进功臣录》,扔了进去。

  炭火正旺。

  书册的边缘先是蜷曲,变黄,随即呼的一下,燃起了火焰。

  “诸位大人。”

  朱见济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火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明暗不定。

  “这份名单,孤已经看过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它证明不了你们的忠诚,也证明不了你们的背叛。”

  “它只能证明一件事。”

  朱见济转过身,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的项上人头,在昨夜,曾系于一线。”

  被他目光扫到的官员,无不心头一颤,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但。。。”

  朱见济的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豪迈。

  “孤赢了。”

  “我父皇赢了。”

  “我大明,赢了。”

  “所以,”他伸出手,指向那盆快要烧成灰烬的火焰,声音陡然拔高。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从今往后,此事,到此为止!”

  “过去种种,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像四道赦免的圣旨,又像是四座沉重的大山,狠狠砸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砸得他们脑袋发懵,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死里逃生!

  如蒙大赦!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官员反应了过来,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对着朱见济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狂喜。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德!臣。。。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他这一跪,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哗啦啦。。。

  广场上,上百名刚刚还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朝廷大员,全都跪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有半分犹豫和不情愿。

  他们把额头重重的磕在冰冷的雪地里,任由雪水和泪水糊满整张脸。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从他们的胸膛里迸发出来,发自肺腑,声震云霄。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德宽厚!”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与太子殿下!万死不辞!”

  经此一夜。

  恐惧和感激,这两种最能操控人心的力量,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被朱见济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他对这些墙头草官员的敲打收服,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朱见济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一片,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脸上没有半分得意。

  他只是转身,重新走上丹陛,目光越过百官的头顶,落在那个从始至终都像条死狗一样跪在那里的废帝朱祁镇身上。

  夜戏,唱完了。

  台上的演员,也该清理了。

  “父皇。”

  朱见济轻声对龙椅上的景泰帝说道。

  “宫里的乱子平了,朝堂也稳了。。。只是,还有些家事,需要了结。”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紫禁城深处,慈宁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