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宫的磨刀声-《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

  四月初六。

  天,还没亮透。

  奉天殿前,昨夜辩法的火药味,还飘在空气里。

  那一场交锋,朱见济赢了。

  赢得侥幸,也赢得漂亮。

  徐有贞的官服被扒了。

  人拖进了诏狱,没了半点声息。

  他的党羽,一个个缩着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朝堂的风向,一夜全变。

  东宫的声望,冲上了天。

  满朝上下都以为,太子殿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东宫深处,寝殿的书房里,灯火彻夜未熄。

  “殿下,您一夜没合眼了。”

  小禄子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心疼的不行。

  “该歇歇了,龙体要紧。徐有贞倒了,朝堂上那些牛鬼蛇神,短时间不敢再出来蹦跶了。”

  朱见济盯着一幅京城的布防图。

  图上,南宫的位置,被朱笔圈出一个血红的圈。

  他没回头,淡淡的问了句。

  “小禄子,你讲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小禄子一愣,没转过这个弯。

  “当然是赢了啊!殿下您一个人,就把那帮奸臣说的哑口无言,于少保他们私下里都叫好,奴婢听了都解气!”

  朱见济转过身,拿过那碗粥,没喝。

  他吹散了碗里的热气。

  “我们是赢了面子。”

  “里子,输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

  “打蛇打七寸。徐有贞,他顶多算一条蛇,蛇头,是南宫里盘着的那位。”

  “咱们这么一闹,把徐有贞这条蛇打死了,南宫那位只会盘的更紧,下一次出手,就不会再用这种虚头巴脑的法子了。”

  朱见济放下粥碗,指尖点在地图的红圈上,声音也冷了。

  “他们会直接亮刀子。”

  “下一次,就是你死我活。”

  “在没有辩论的机会了。”

  小禄子后脖颈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殿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知己知彼。”

  朱见济的视线落回小禄子身上。

  “百战不殆。”

  “我把东宫卫交给你,不是让你在宫里横着走的。”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眼睛和耳朵,给我安进南宫去。”

  “我要知道,我那位太上皇伯父,每天再看什么书!”

  “吃什么饭!”

  “见什么人!”

  “说什么话!”

  小禄-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门嗡的一声。

  “殿下。。。南宫是禁地中的禁地啊!”

  “守南宫的锦衣卫是汪国山的人,太后的人,油盐不进。里面的宫人,也都是跟着太上皇的老人,外面的人一个都进不去。。。”

  “所以,我才让你去。”

  朱见济俯身,将他扶了起来,手很有力。

  “正因为难,这事才只有你能办。办成了,你就是我的眼睛。记住,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人,才能看到最重要的东西。”

  小禄子被他扶着,一股热气从胸口冲上来,压下了所有恐惧,用力的点了头。

  “奴婢。。。懂了!”

  “奴婢就算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也一定把这颗钉子给您楔进去!”

  小禄子没吹牛。

  他是宫里长大的,太懂这里面的门道。

  他不碰那些戒备森严的锦衣卫,也不去收买那些管事太监。

  他把目标,放在了最底层,最不招人待见的一群人身上。

  净军。

  负责给各宫运送馊水秽物的太监。

  这群人,地位比狗还低,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

  却是唯一能自由出入所有宫殿的活人。

  南宫,也不例外。

  皇城根下,一处偏僻的赌档里。

  一个叫小石头的小太监,以经把最后几枚铜钱都输光了,被人一脚踹了出来,一身的烂帐。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想找个墙角哭一场,一只手递过来一个肉包子。

  很热。

  很香。

  小石头抬头,看见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的太监,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小禄子。

  “兄弟,没吃饭吧?先垫垫。”

  小石头饿疯了,接过来就狼吞虎咽。

  “谢。。。谢谢公公。”

  “客气什么,咱们当差的,都不容易。”

  小禄子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从当天的饭食,聊到管事太监的刻薄,再聊到家里的老娘。

  当小石头说到家里老娘咳血,没钱抓药时,小禄子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我以前也这样,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后来跟了个好主子,日子才算有了盼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进小石头手里。

  “兄弟,拿去给你娘抓药。不够,可以在来找我。”

  小石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手抖得拿不稳那张票子。

  “公公,这。。。这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什么功不功的。”

  小禄子按住他的手,笑了。

  “都是苦哈哈出身,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就是看你顺眼。你要是真过意不去。。。”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的更低。

  “你就把你每天在南宫里看到的,听到的,跟我随便聊聊。比如太上皇今天看了什么书,跟谁下了盘棋。就当陪我解闷了。”

  小石头的心砰砰狂跳。

  他脑子转过弯来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可手里的银票,沉甸甸的,烫得他心口发慌。

  那是他娘的救命钱。

  “好。。。好!”

  他一咬牙。

  “公公您放心,我小石头,别的本事没有,眼尖耳灵!”

  三天后。

  东宫。

  小禄子将第一份情报,放在了朱见济面前。

  “殿下,南宫那边的消息。”

  “太上皇。。。这几天确实安分,每天读书,练字,下午跟心腹太监阮浪下棋,晚上很早就歇了。”

  朱见济翻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眉头皱了起来。

  “读书?他读的什么书?”

  “据说是资治通鉴和一些佛经。”

  “下棋呢?谁输谁赢?”

  “说是。。。互有输赢。”

  朱见济冷笑一声。

  “一个人如果真的心死了,只会看佛经,不会去看教人权谋的资治通鉴。”

  “一个人如果真的颓了,跟下人下棋,只会赢,不会输。他需要用这种无聊的胜利麻痹自己。”

  他把那张纸拍在桌上。

  “他在演戏!”

  “演给父皇看,演给孙太后看,演给所有盯着他的人看!”

  朱见济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你告诉那个小石头,钱可以在加,让他冒一次险。”

  “我要他去一个地方,后半夜去。”

  他压低了声音。

  “南宫东北角,有个废弃的演武殿。你让他想办法,去那里看看。”

  小石头拿了更多的钱,也拿了小禄子给的匕首和迷药。

  他兜里的银子沉甸甸的。

  压着他的命。

  子时,南宫里一片死寂。

  小石头借着倒夜香的机会,躲开巡逻的卫兵,猫着腰,溜进了荒草丛生的演武殿。

  殿里全是灰尘和木头腐烂的霉味,呛得他想咳嗽。

  他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大气都不敢出,蜷在一个破烂的兵器架后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他以为今晚白来一趟时。

  吱呀。

  偏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小石头的心跳停了一拍,浑身的血都凉了。

  进来的人,是朱祁镇!

  他不是应该在寝宫里睡大觉吗?

  朱祁镇将灯笼挂在一旁,脱掉宽大的外袍,露出一身精干的短打。

  他身上没有养尊处优的赘肉,肌肉的线条鼓着,全是力量。

  接着,他从一个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一样东西。

  一把巨大的,造型奇特的强弓!

  弓身是诡异的暗红色。

  然后,他又拿出一筒箭。

  那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比寻常箭矢要宽大,扁平,带着血槽。

  是破甲箭。

  朱祁镇拿起弓,摆开一个标准的军中马步,稳如磐石。

  他拉开弓弦。

  那张强弓,在他手里被一寸一寸的拉开,弓身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满月。

  他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坟起,盘踞着。

  他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没了白天的颓唐,只剩下饿狼捕食前的凶光,锐利,又藏着耐心。

  他没有搭箭,只是反复做着拉弓的动作,一遍,两遍,十遍,一百遍。。。

  汗水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好像感觉不到。

  整个大殿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弓弦被拉满时,那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小石头蜷在黑暗里,牙齿都在打颤。

  这不是一个废帝的认命。

  这是在等。

  在夜里,磨着自己的爪牙!

  他不是在练箭。

  他是在磨刀。

  那刀,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一个时辰后,小石头连滚带爬的回到东宫,脸白的像纸。

  他把看到的一切,结结巴巴的告诉了朱见济。

  书房里,一片死寂。

  朱见济听完,久久没说话。

  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

  史书里的“夺门之变”,寥寥几笔。

  一场投机的政变。

  一场仓促的行动。

  直到今天,朱见济才把一切都串了起来。

  那不是投机。

  那是一场策划了无数个日夜的猎杀。

  从肉体到精神,他的这位伯父,每一刻都在为重夺皇位做准备。

  “夺门之变”的刀,尽然早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磨好了。

  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朱见济伸出手。

  冰冷的夜风格外刺骨。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在夜色中化作一团白雾。

  “原来如此,刀已经在磨了。”

  “那么,我也该。。。开始铸我的甲,磨我的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