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孤要的,是有文化的将军-《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

  京郊靶场的硝烟味儿,一连三天都没在京师的上空散干净。

  满朝文武,现在上朝看人,那小眼神都不对劲了。

  特别是瞅着东宫那位九岁的太子爷。

  敬畏里头掺着恐惧。

  还有一股子邪门劲儿。

  奉天殿早朝之后,暖阁里的小朝会。

  朱祁钰的精神头,比之前十年加起来都足。

  他看自己儿子朱见济,那眼神,就差直接刻上“宝贝”俩字了。

  “济儿,格物院那边,朕已经按你的意思都吩咐下去了。”

  朱祁钰满脸红光。

  “匠人银子,都不是问题。”

  “那轰天雷,是好东西,国之重器。”

  “你可是又为我大明立下了一桩天大的功劳。”

  暖阁里,于谦沈炼王文几个内阁核心大臣都在。

  于谦捋着胡须,老脸上也难得的堆满了笑。

  他现在看太子,跟看自家最出息的孙子没区别。

  “陛下,老臣活了这把年纪,就没见过这等神物。”

  “有此利器在手,瓦剌蛮夷,不足为虑矣。”

  就连之前被轰天雷炸的差点背过气的王文,这会儿也不敢再拉着脸,只能跟着干巴巴的附和。

  只是那声音,听着跟牙疼似的。

  朱见济却没接这茬。

  他站的笔直。

  等阁里的彩虹屁吹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

  “父皇,于少保,各位大人。”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轰天雷是好东西,但说到底,也只是个铁疙瘩。”

  朱见济的声音清朗,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镇定。

  “儿臣看,再锋利的刀,也得看握在谁手里。”

  “咱们有了新兵器,可若是用兵的人还是老一套,那这刀,跟烧火棍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于谦的眼皮猛的一跳。

  他听进去了。

  太子这是要搞大事。

  “济儿的意思是?”

  朱祁钰来了兴致。

  “儿臣以为,我大明的军制,也该变一变了。”

  朱见济的话,字字砸在地上。

  “如今我大明的将领,大多是将门世袭,父传子子传孙。能打仗的,没文化;有文化的,看不起行伍之人。”

  “这就导致将不知兵,兵不识将,上下隔阂,号令不通。”

  “打起仗来,各凭一股子血勇,章法何在?”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更何况,这轰天雷威力巨大,用法也和寻常火器完全不同。”

  “什么时候扔,往哪扔,怎么和步骑配合,这里头全是学问。”

  “把这么金贵的玩意儿,交给一个连字都认不全,数都算不清的丘八手里,那不是强军,那是糟蹋宝贝。”

  朱祁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朱见济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点子上。

  于谦更是心有戚戚,他掌管兵部多年,对军中积弊门儿清。

  他往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军中武夫,多不通文墨,更罔论算学兵法,实乃我大明心腹之患。”

  朱见济看着于谦。

  这位大佬,已经成了他最强的助攻。

  “所以,儿臣想请父皇下一道旨意。”

  朱见济的声音陡然拔高。

  “儿臣要效仿太祖高皇帝旧制,于京师重开‘武学’!”

  “孤要办一个专门培养将军的地方!”

  武学?

  朱祁D钰愣住了。

  这词不新鲜。

  宋朝有过,太祖皇帝也动过这念头,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这武学,要教什么?”

  “如何教?”

  朱祁钰追问。

  这才是关键。

  朱见济早有准备,娓娓道来。

  “武学的学生,进学第一年,不学兵法,不学骑射。”

  “只学两样东西。”

  “识字,算术。”

  “蛤?”

  不光朱祁钰,连于谦都懵了。

  “这。。。这是为何?”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朱见济背了句孙子兵法的开头。

  “连兵书都看不懂,如何察之?”

  “连基本的加减乘除都不会,怎么算粮草消耗,怎么算行军里程,怎么算弓弩抛射的角度和轰天雷的落点?”

  “难不成,还要指望大军出征,将军屁股后头再跟一排算帐先生吗?”

  这番歪理邪说,让暖阁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自古以来,没人这么干过啊!

  “除了识字和算术。”

  朱见济继续往下说。

  “还要学地理。”

  “大明的山川河流,边关的险要隘口,都要刻在脑子里,如此方能排兵布阵,运筹帷幄。”

  “之后,才是骑射,兵法,步骑炮协同作战之术,沙盘推演之法。”

  “儿臣要的,不是一个个只懂得冲锋陷阵的莽夫。”

  朱见济的眼神灼灼,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孤要的,是有文化的将军。”

  “是能文能武,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儒将!”

  儒将!

  这两个字,砸在于谦和沈炼心上,嗡嗡作响。

  朱祁钰的呼吸都粗重了。

  他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支全新的大明军队,由无数儒将统领,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好!”

  “说得好!”

  朱祁钰猛的一拍大腿。

  “朕准了!”

  “这武学,就由你全权去办!”

  圣旨一下,武学的牌子就在京师一个废弃的前朝王府里挂了起来。

  可接下来一个问题,又让满朝文武吵翻了天。

  武学的山长,谁来当?

  按理说,这等培养将军的地方,山长一职,非国之宿将不可。

  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于谦。

  可于谦一口回绝,理由是自己兵部尚书内阁首辅,公务缠身,实在分身乏术。

  有人提名英国公张懋,或是已经死了的武清侯石亨的后人,这些勋贵全被朱祁钰一句“难堪大任”给驳了回去。

  就在大家吵的不可开交时,朱见济递上了一份奏疏。

  他推荐的人,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东宫洗马,翰林出身,纯的不能再纯的文官。

  沈炼。

  让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书生,去当未来将军们的老师?

  太子这是疯了?

  就连沈炼自己,接到旨意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殿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沈炼在东宫的书房里,急得团团转。

  “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当得起武学山长之重任?”

  “谁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了?”

  朱见济端着茶杯,吹着热气,笑的贼兮兮的。

  “孤可记得,当初在朝堂上,沈学士你可是第一个敢站出来,跟那帮老顽固对喷的。”

  “那股子怼人的狠劲,比沙场上对砍还凶。”

  “这就够了。”

  “可。。。可臣不懂兵法啊!”

  沈炼快哭了。

  “孤又没让你教兵法。”

  朱见济放下茶杯。

  “孤的武学,山长,是管思想管纪律的。”

  “至于骑射武艺,孤已经定了,由郭勇兼任总教习。”

  “你怕什么?”

  “孤就是要用你这个文官,去压一压那帮兵痞子的骄横之气。”

  “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在孤的武学里,武力不是第一位的,脑袋才是。”

  朱见济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郑重。

  “沈炼,孤把武学的魂,交给你了。”

  “孤相信你,能给孤带出一批,既懂得忠君爱国,又会算数杀人的虎狼之师。”

  沈炼看着太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胸口起伏,最终一躬到底。

  “臣,领命。”

  三天后,武学第一堂课。

  临时改建的大讲堂里,坐着黑压压两百多号人。

  他们是武学的第一批学生。

  有的是京营里选拔出来的刺头,有的是平叛时立了功的小兵,还有不少,是勋贵人家塞进来想混个履历的纨绔子弟。

  一个个歪坐斜躺,交头接耳,痞气十足。

  “听说了没,咱们这山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哈,让个娘们唧唧的酸丁来教我们打仗?别他娘的笑掉老子大牙!”

  一个满脸横肉的京营都头,把脚翘到桌子上,一脸不屑。

  正闹哄着。

  沈炼一身儒衫,拿着个戒尺,步子很稳的走上了讲台。

  台下瞬间安静了。

  两百多道视线,混着不屑好奇挑衅,全落在他身上。

  “安静!”

  郭勇壮的跟堵墙似的立在旁边,一声暴喝。

  沈炼没看他,也没看台下那帮兵痞子,他自顾自的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格物致知。

  写完,他转身,面对众人。

  “我是你们的山长,我叫沈炼。”

  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大明武学的第一批学生。”

  “在学杀人之前,你们要先学会做人。”

  “嗤。。。”

  台下,那个翘着脚的京营都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讲堂里,格外刺耳。

  沈炼的视线,刀子般钉在了那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都头愣了一下,随即吊儿郎当的站起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京营神机营都指挥同知,石宽是也。”

  “石亨是你什么人?”

  沈炼淡淡的问。

  “正是家父。”

  石宽一脸傲然。

  他爹虽然因为谋逆被砍了,但他仗着祖上功劳,世袭了爵位,依旧在京营里作威作福。

  “很好。”

  沈炼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郭勇说:

  “郭教习。”

  “在!”

  “按武学院规第一条,课堂喧哗,藐视师长者,该当何罪?”

  郭勇面无表情的回答:“杖二十,逐出武学。”

  石宽脸上的横肉一抽:“你敢!我乃朝廷命官,侯爵之后!”

  沈炼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手中的戒尺,猛的一拍讲台!

  啪。

  一声脆响。

  “在这里,没有侯爵之后,只有武学的学生!”

  “来人!”

  门口,四个早就待命的东宫卫冲了进来。

  “把他给我拖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打!”

  沈炼的声音又冷又硬。

  “让他给所有人看看,什么,叫规矩!”

  石宽彻底慌了,他大喊大叫,却被东宫卫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木杖打在皮肉上的闷响,还有石宽杀猪一样的嚎叫。

  讲堂里,两百多号学生,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个坐的笔直。

  再也没人敢小瞧这个白面书生。

  狠。

  太他娘的狠了。

  沈炼跟没事人一样,指着黑板。

  “今天,我们上第一课。”

  “不学四书五经,也不学兵法谋略。”

  他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弯弯曲曲的符号。

  1,2,3,4,5。。。

  “今天,我们学算术。”

  “什么时候,你们能在一炷香之内,算出三百个轰天雷,从八十步外抛射,落地后覆盖范围是多少。”

  “你们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去摸真正的兵器。”

  他放下粉笔,转身看着那帮彻底懵逼了的学生,一字一顿。

  “记住了。”

  “在武学,不通算术者,不配领兵。”

  武学招生处,同样人山人海。

  榜文上写的清楚。

  此次招生,不问出身,不问门第。

  凡大明子民,年十四至二十者,身体康健,皆可报考。

  同等条件下,边关立功将士子弟,平叛有功者,优先录取!

  这条规矩,等于把那些将门世袭的勋贵子弟的后路,给堵死了一半。

  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兵,攥着张皱巴巴的报名纸,拉着自己那个跟他一样黑瘦的半大儿子,挤在人群里,眼眶通红。

  他是个老兵,在边关跟瓦剌人拼了十年,除了一身伤,什么都没有。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让儿子出人头地。

  “娃,看见没?”

  老兵指着那张榜文,声音都在抖。

  “这是太子爷给咱穷苦人开的路啊!”

  “你争点气,考进去了,以后光宗耀祖,别跟你爹一样,当一辈子大头兵。”

  那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里全是渴望。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两个穿着锦衣的年轻人,掀开车帘,看着招生处那人头攒动的景象,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

  “大哥,你看那帮泥腿子,一个个跟疯了似的。”

  “哼,那朱见济,是想断了我们这些勋贵之后的路啊!”

  被称作大哥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怨毒。

  “先是用粮票断我们财路,现在又搞个武学,抢我们的人路。”

  “他这是要刨咱们的根啊!”

  “大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啊!”

  “看着?当然不能就这么看着。”

  大哥放下车帘,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一个九岁的毛孩子,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

  “等他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有他哭的时候。”

  “咱们等着。”

  “京营那帮骄兵悍将,可不是吃素的。”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这梁子,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