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锈蚀夜的背叛者-《齿轮吞星,锈潮在我脚下跪》

  秋夜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喉咙,

  月光下,西墙的影子里有团黑糊糊的东西在动。

  那东西没有腿,无数铜丝拧成的触须正顺着墙缝往上爬,

  最顶端的“头”部嵌着枚青铜环,

  缺口的位置与陆子墨掌心那枚分毫不差,像两瓣本该咬合的齿轮。

  刮擦声突然密如骤雨。

  陆子墨听见自己的心跳里混着细碎的齿轮转动声,

  与昨夜锈蚀者喉咙里的响动重叠。

  有活物在蠕动!

  他握紧青铜环,系统提示骤然炸开:

  【锈蚀之触?清理程序?正在定位实验体血脉】。

  “有东西!墙根有东西在爬!”

  寨墙哨兵的惊呼刚落,触须猛地转向陆子墨,

  纹路的表面与他后颈的印记完美重合。

  触须尖端滴落的黑液在地面汇成微型阵图,

  更夫的梆子声变了调,“咚—咔嗒”的节奏像齿轮断裂前的哀鸣。

  “它们在模仿拒马阵!”

  陆子墨瞳孔骤缩。

  那些铜丝正编织出与西墙防御阵相同的支架结构,

  寨门后传来的“咔嗒”声里,他甚至能分辨出是用三号齿轮撬锁的动静。

  《青铜机关图录》记载的标准手法。

  当触须顶端的青铜环与他手中那枚严丝合缝,陆子墨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痛。

  系统光屏跳乱码的瞬间,他终于看清:

  这些铜丝不是锈蚀产物,是寄生生命体,

  正用青铜机关做外壳,吞噬金属的同时,也在吞噬人类躯体。

  “放箭!”林三娘的吼声被黄绿色雾气吞没。

  陆子墨抬头,西寨墙上几个披着哨兵服饰的身影正用锈蚀化的手臂撕扯寨门锁链。

  他们关节渗出暗绿色黏液,指甲变成锈迹斑斑的铜钩,

  每下撕扯都带起火星,锁链崩裂声里混着骨骼被金属同化的脆响。

  前半夜换岗的哨兵,此刻眼窝泛着幽蓝,瞳孔里只剩齿轮转动的残影。

  林三娘挥斩马刀劈向锈蚀者后颈,金属脆响中,那东西猛地扭头,

  它半张脸已熔成铜水,露出嵌着血肉的齿轮,

  张口喷出的黄绿色雾气瞬间蚀得刀刃冒烟,

  “当啷”坠地时,她小臂的旧疤正泛着绿光。

  “退到拒马阵!”

  陆子墨抓住青铜横杆的瞬间,系统数据流在视网膜疯转。

  高频震荡波扩散开来,锈蚀者表层铜丝簌簌剥落,

  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躯体。

  胸腔里嵌着的齿轮刻着与青铜环相同的暗绿字迹,

  像被强行植入的寄生代码,随着心跳转动。

  “这仗邪门透了!”

  林三娘抹掉脸上的雾珠,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们穿着哨兵甲,却连老子的破风刀都认不出来!”

  她突然低呼,被劈开的锈蚀者胸腔里,

  齿轮咬合处卡着半块哨塔令牌,上面还刻着上周巡逻的编号。

  陆子墨跑近时,正见一个锈蚀者的铜钩勾住寨门铁闩。

  系统界面突然跳红光:

  【检测到青铜机关污染体,基础编辑模式已激活】。

  指尖传来灼烧感,系统在催促他调用《青铜机关图录》里的防御阵图,

  那些被他批注过的齿轮参数,竟与锈蚀者体内的转动频率完全吻合。

  “周铁山!推东墙的青铜拒马!”

  陆子墨吼声撞在寨墙上,周铁山从阴影里冲出来,

  粗布短打被夜风掀得猎猎作响,身后两个学徒推着拒马狂奔,

  木轮碾过碎石的响动里,混着他中气十足的骂娘声。

  陆子墨反手抓住拒马横杆,系统数据流凝成虚拟扳手:

  “转左边第三根辐条!快!”

  周铁山粗糙的手掌按上辐条,“咔”的一声,齿轮组发出闷响,

  拒马阵突然展开三道分支,像朵绽放的青铜花。

  “高频震荡波启动!”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肉眼可见的波纹从拒马阵扩散开来。

  最前面撕扯门闩的锈蚀者动作骤缓,表层铜丝像被风吹散的枯叶剥落,

  露出下面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人类躯干,心口处的齿轮还在徒劳转动,

  暗绿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林三娘趁机扑上去,短刀精准扎进锈蚀者后颈的齿轮间隙。

  “咔”的脆响里,齿轮卡壳的瞬间,

  那东西轰然瘫倒,脖颈处渗出的不是血,是带着铜腥味的黑液,溅在地上蚀出细密的坑。

  “都别碰!”

  陆子墨冲上去用扳手撬开锈蚀者的下巴,里面密密麻麻的小齿轮还在转动,

  每颗齿牙都刻着“非攻?封印”的残文,与青铜环内侧的字迹分毫不差。

  他后颈的印记突然发烫,三年前父亲在矿洞临终前的画面闪回、

  当时父亲攥着的青铜碎片上,也有相同的刻痕。

  战斗结束后,周铁山蹲在地上捡起块铜丝残片。

  老铁匠用拇指蹭掉上面的黏液,突然倒抽冷气:

  “这纹路……是‘活青铜’!”

  他声音发颤,指腹抚过残片上的云雷纹,

  “当年我哥在古矿洞见过,真正的青铜不会自己腐朽,除非……被某种东西寄生了。”

  陆子墨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夜青铜环上“非攻?封印已裂”的刻字,

  想起系统检测到的87%锈蚀浓度。

  原来锈蚀不是天灾,是某种以金属为壳、以人类为食的生命体,

  而《青铜机关图录》里的机关术,竟成了它们模仿人类的模板。

  “哥!您看这个!”

  赵小七举着能量监测板跑过来,

  板面上跳动的绿色波纹与地上锈蚀者残骸的频率完全重合,就像两条纠缠的蛇。

  他鼻尖沾着灰,声音发颤却难掩兴奋:

  “我测了三次!这些东西的能量波动,和三天前西墙哨塔发现的锈蚀样本一模一样!”

  他突然指向监测板角落的小字:

  “而且这峰值,和《青铜机关图录》第三卷的‘共生阵’频率只差0.3赫兹!

  如果锈蚀是寄生体,那它一定在模仿咱们的机关术!”

  陆子墨接过监测板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古神实验体特征匹配】的提示。

  他想起昨夜青铜环内侧的刻字,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碎片,

  后颈的印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肤,那些被锈蚀同化的哨兵体内,

  藏着比“寄生”更恐怖的真相:它们在学习,在用人类的智慧完善自己。

  周铁山突然将铜丝残片扔在监测板上,

  两片金属接触的刹那,板面上的波纹突然炸开红光。

  他的络腮胡抖得像风中的草:

  “二十年前矿洞塌方,我见过同样的纹路。

  当时队里最年轻的后生被锈蚀缠上,临死前说‘它们在记东西’……”

  他突然闭嘴,抓起地上的青铜拒马横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记东西?”

  林三娘踹开脚边的锈蚀者残骸,靴底碾过一颗还在转动的齿轮,

  “你的意思是,这些鬼东西会‘学’咱们造机关?”

  她突然扯下小臂的绷带,旧伤疤上的绿纹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那我这伤……”

  “别动!”

  陆子墨按住她的手腕,系统扫描界面弹出【休眠锈蚀触须活性3.7%】的字样。

  他盯着那些与青铜环同源的暗绿字。

  他突然明白,林三娘三年前被锈蚀女人抓伤时,

  就已经成了寄生体的“移动容器”,只是尚未被完全激活。

  赵小七突然“呀”地低呼,监测板从手中滑落。

  陆子墨弯腰去接的瞬间,看见板面上的波纹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

  在手腕处凝成细小的齿轮形状,那是他昨夜调试拒马阵时,

  被铜屑划伤的伤口,此刻正渗出淡绿色的血珠。

  “它在通过接触传播!”陆子墨猛地甩开监测板,

  血珠滴在地上的瞬间,竟像活物般钻进砖缝,留下道蜿蜒的绿痕。

  他看向周铁山,老铁匠的手掌上也有同样的划痕,只是被厚厚的老茧盖住,不易察觉。

  西墙方向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是拒马阵被撞碎的声音。

  林三娘的哨塔传来急促的钟声,三短两长!

  “哨兵遇袭、请求支援”的信号。

  陆子墨抓起地上的青铜环,环内侧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与远处的钟声产生诡异共鸣。

  “周叔,带赵小七回工坊!”

  他将监测板塞进林三娘手里,

  “用这个定位所有被感染的人,标记在城防图上!”

  自己则抄起地上的斩马刀,刀身虽布满蚀孔,却仍泛着冷冽的光,

  “我去哨塔看看,这些东西既然在学机关术,那它们的‘老巢’,一定藏在最懂机关的地方。”

  赵小七突然拽住他的衣角,递来个巴掌大的铜哨:

  “哥!这个您带着!我爹说这是‘破阵哨’,吹三声能干扰金属共振!”

  哨身刻着反向的云雷纹,是他用父亲留下的青铜片磨的,

  “刚才测过,对锈蚀频率有效!”

  陆子墨接过铜哨的刹那,系统界面突然清晰——【检测到非攻卷残页能量波动,位于西墙哨塔顶层】。他望着远处哨塔的火光,后颈的印记与青铜环同时发烫,像在呼应某个沉睡千年的召唤。

  夜风卷着铁锈味掠过耳畔,陆子墨握紧斩马刀往哨塔跑。他知道,这场“寄生体模仿战”才刚刚开始,而藏在锈蚀背后的古神实验,或许就藏在那座摇摇欲坠的哨塔里,藏在那些被同化的哨兵最后的记忆里。

  周铁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将赵小七往身后拽了拽。

  半个时辰后,西墙哨塔的火光渐暗。陆子墨踏着满地铜屑归来,斩马刀上的蚀孔多了三道新痕,掌心紧攥的铜哨染着黑液——哨塔顶层的锈蚀者残骸里,果然藏着与《青铜机关图录》同源的齿轮,只是齿牙间刻满了“倒悬巷”的古篆。他刚推开工坊门,就见月光下的图录泛着红光,像在等他揭开什么。

  寨牢方向,林三娘攥着钥匙的指节发白。方才陆子墨奔赴哨塔时,她瞥见那流浪者在牢里冷笑,嘴角的纹路与锈蚀者齿轮上的暗绿字迹如出一辙,这让她愈发觉得,这个自称“见过倒悬巷”的男人,藏着比锈蚀更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