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请求-《逐步千里》

  指甲盖大小的焦糊肉丁还沾着泥躺在面前。饥饿的凶兽在胃里咆哮,尊严在剧痛中显得微不足道。我艰难地伸出左手(那条相对“正常”的手臂,虽然皮肤也覆盖着极淡的暗金光泽),指尖微微颤抖,拈起那块沾了土的肉丁,看也没看,直接塞入口中。

  粗糙、寡淡、带着泥土的腥气和焦糊的苦涩。

  谈不上美味,甚至难以下咽。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油脂和蛋白质落入胃袋的瞬间,却像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狂暴、更混乱的能量风暴,猛地从胃部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食物带来的热量,而是这点微弱的“生机”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体内那脆弱的平衡!

  暗金色的神血光芒如同失控的太阳,猛地从我胸口、右臂的裂纹中爆发!刺目的金芒带着灼烧灵魂的剧痛和浩瀚的毁灭意志!与此同时,暗红色的熵之脉络则如同被激怒的深渊毒蛇,疯狂搏动、扩张,喷涌出粘稠冰冷的、带着无尽衰败与时间乱流的污秽暗光!

  两股力量不再是内斗,而是彻底失控,以我的身体为战场,疯狂地向外宣泄、碰撞、湮灭!右臂上,那些暗金与暗红交织的纹路瞬间亮到刺眼,如同熔岩在皮肤下奔涌!整条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膨胀,肌肉虬结贲张,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凸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波动!

  “呃啊啊啊——!” 我猛地弓起身,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吼!身体像被无形的巨力撕扯,暗金色的皮肤寸寸龟裂,暗红的能量如同鲜血般从裂缝中渗出!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扭曲!

  “卧槽!!!” 龙吟夜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肉串差点又扔火堆里!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弹开老远,暗金色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墨鱼兄!墨鱼大爷!我就给了你块肉渣啊!不是给你下了什么上古剧毒吧?!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碰瓷也没你这么专业的!”

  他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串差点遭殃的烤肉,又惊恐地看着我那条如同活过来的凶器般疯狂悸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右臂,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只剩下“摊上大事了”的惨白和强烈的求生欲。

  “冷静!千万冷静!想想开心的事!想想…想想烤全羊!想想满汉全席!”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印,十指以一种极其玄妙复杂的韵律舞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控火的闲适。

  一股凝重、宏大、带着某种古老威严的龙韵瞬间弥漫开来!无形的韵律不再仅仅是引导,而是化作一道道坚韧、冰冷的秩序之弦,强行切入我周身狂暴混乱的能量场!

  嗡——!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龙吟夜施展的龙韵之弦,精准地“缠绕”在我那条失控的右臂上!它们并非硬碰硬地对抗神血与熵力的毁灭洪流,而是如同最高明的驯兽师,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波动,不断地梳理、安抚、引导着那两股狂暴的能量!

  神血暴烈的金芒在这奇异的韵律引导下,如同被捋顺鬃毛的怒狮,光芒虽盛,却不再毫无方向地冲击;熵力污秽的暗红则如同被抚平逆鳞的毒蛟,虽然依旧冰冷粘稠,其混乱无序的冲击却被韵律巧妙地分散、化解!

  剧痛并未消失,但那种身体即将被彻底撑爆、撕裂的恐怖感,竟然在这股冰冷秩序的龙韵介入下,被硬生生地压制住了一瞬!右臂那失控的膨胀和悸动明显减弱,鳞状的凸起也缓缓平复下去。

  “呼…呼…” 我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条暂时安静下来的右臂,又看向几米外脸色发白、额头沁汗、十指仍在飞快舞动维持着韵律的龙吟夜。

  他暗金色的瞳孔里也充满了震惊和后怕,显然刚才强行介入那两股恐怖力量的举动对他而言也绝不轻松。

  “我滴个乖乖…” 龙吟夜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有余悸地看着我,“墨鱼兄,你这身体里…到底塞了什么玩意儿?打架不要命的凶兽吗?吃块肉都能炸?!”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眼神在我那条暂时被“驯服”的右臂和我苍白痛苦的脸上来回扫视,刚才的惊恐和抗拒,渐渐被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贪婪的好奇所取代,那眼神活像发现了绝世宝藏的守财奴。

  “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但眼底精光闪烁的笑容,搓着手,像只看到了肥鸡的黄鼠狼,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一小步,“墨鱼兄,商量个事儿呗?”

  他指了指我那条狰狞的右臂,又指了指自己,暗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期待:

  “你看啊,你这‘大宝贝’呢,脾气是爆了点,但架不住它…它劲儿大啊!” 他斟酌着词句,试图找出最贴切的形容,“刚才那动静,啧啧,拆山填海也就这样了吧?虽然差点把我这身‘金鳞云锦’和午饭一起报销,但也让小爷我开了眼界了!”

  “我呢,龙韵戏法,玩的就是个精细,讲究四两拨千斤,优雅从容!” 他挺了挺胸膛,努力展示自己华贵的袍子,“但有时候吧,优雅它顶不住真流氓啊!特别是我家那糟老头子,派我出来找什么‘龙眠古玉’,那地方据说邪乎得很,各路妖魔鬼怪都惦记着,危险系数贼高!”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发财大计”的神秘感:

  “所以,墨鱼兄,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养伤,我管饭!顶级烤肉管够!保证比你刚才那块‘土坷垃’强一万倍!”

  “你呢,就…就稍微‘陪’我走一趟那龙眠之地?也不用你干啥重活,就…就当你饭后遛个弯儿,活动活动筋骨!万一路上碰到什么不长眼的玩意儿…嘿嘿,” 他眼神瞟向我那条右臂,充满了暗示,“您这‘大宝贝’稍微抬抬手,放点‘动静’出来,吓唬吓唬它们就成!保证清场!效率贼高!”

  他拍着胸脯保证,一脸“双赢”的表情:

  “你放心!小爷我惜命得很!真碰到硬茬子,我肯定拉着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绝不让你吃亏!而且!找到的古玉,我分你…呃…一成!怎么样?够意思吧!” 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个“一”,肉痛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被“安全投资”的划算感取代。

  他顿了顿,看着我依旧沉默(主要是疼得说不出话)和警惕的眼神,又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

  “当然啦!最重要是咱俩投缘啊!你看你从天而降,砸谁不好,偏偏砸我烤肉旁边,这不就是缘分吗?老天爷都觉得咱俩该搭伙!而且你这伤,总得有个安全地方养吧?跟我走,保证比在这荒山野岭喂虫子强!我龙吟夜行走江湖,信誉那是杠杠的!童叟无欺!”

  他说着,还极其自然地拿起那串新烤好的、小一号但香气扑鼻的肉串,用小刀利落地切下足有巴掌大、烤得金黄焦脆、油脂饱满的一大块肉。这次他没扔地上,而是用一片干净的大树叶托着,脸上堆起无比灿烂(甚至有点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如同进贡般朝我这边又挪近了一小步。

  “来来来,墨鱼兄,先尝尝这个!压压惊!顶级踏雪灵獐里脊,火候完美,灵气充沛!吃了它,保管你浑身有劲!咱这趟‘饭后遛弯’,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