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沈砚的遗产-《今渡古的新书》

  第398章:沈砚的遗产

  大晟国丧的钟声尚未散尽,新帝的登基大典已在钦天监算定的吉日举行。与以往新皇即位不同,此番大典并未在太极殿前广场举行,而是移驾至南郊那座历经劫难、又被精心修复加固的圜丘祭天台。

  文武百官、宗室贵胄、四方使节肃立于台下,皆身着素服,气氛庄严肃穆。新帝年方十六,是先帝沈砚唯一的皇子,面容尚存稚嫩,但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身着略显宽大的十二章纹衮服,竟也隐隐有了几分沉稳气度。他手中捧着的,不仅是传国玉玺,还有一卷格外厚重的、以玄色镶金帛书誊写的先帝遗诏。

  林晚秋与萧景渊站在百官队列最前方,一个位置特殊、不受品阶限制的区域内。林晚秋已换上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衫,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未施粉黛。萧景渊依旧是一身玄甲,只是卸去了兵刃,沉默地立于她身侧半步之后。

  晨光熹微,祭坛上香烟袅袅。新帝展开遗诏,年轻却清朗的声音,借助祭坛的扩音阵列,清晰地传遍四方:

  “朕以菲德,嗣守鸿基,仰承天命,俯顺民心。然天不假年,夙疾难瘳,恐将不起。身后之事,特颁此诏,以定国是,以安天下。”

  诏书前半部分,是惯例的传位安排、顾命大臣的任命、以及对新帝的勉励告诫,措辞严谨,思虑周全,尽显沈砚作为帝王最后的谋略与责任心。

  然而,当新帝念到诏书后半部分时,内容陡然一变,语气也多了几分深沉与超越时代的宏阔:

  “……自墨贼乱世,时空不宁,异象频生。朕深知,此非一国之祸,乃千秋文明之危。幸有客卿林氏晚秋,怀不世之才,承天命之责,扶危定倾,功在社稷,德被苍生,尤在守护我人族历史长河之根本。”

  百官之中响起细微的骚动。“守护历史长河”这样的字眼,远超寻常功绩的界定。

  新帝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尤其在林晚秋身上停留一瞬,才继续朗声宣读:

  “为酬殊勋,更为应对未来或有时空之变,兹特设一司,名曰——‘时空修复司’。此司不隶六部,不受常制所拘,专司观测天象异动、探究时空机理、应对不测之变。凡司内所需,举国应尽力供给,文武百官,天下州县,皆须配合,违者以逆旨论。”

  一个前所未有的、名称古怪、权责模糊却又权限极高的机构,就此诞生于帝国最高法典之中。

  “特尊客卿林晚秋,为此司永世客卿、总领监事。见官不拜,参朝不趋,御前赐座,有专断之权。此职非授于官,乃托于义;非限于朝,乃系于天。无论林卿身在何处,心系何方,凡我大晟一日国祚不断,此尊位永固,此承诺不渝。”

  永世客卿!总领监事!专断之权!

  这几个词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的波澜远超之前的“时空修复司”。这几乎是将一个超然于帝国官僚体系之外的、近乎“国师”的永久尊位,以遗诏形式,铁板钉钉地赋予了林晚秋。更关键的是,“无论身在何处,心系何方”——这意味着,即便她选择离开大晟,甚至离开这个时代,这个身份与承诺依然有效!

  新帝念完这一段,亲手从侍从捧着的锦盒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却隐隐有能量流转的紫金色令牌,令牌正面阴刻“时空修复”四字,背面则是大晟山河轮廓与一枚抽象的星辰徽记。

  “此乃‘修复令’,凭此令可调动‘时空修复司’一切资源,并享有先帝特许之权柄。”新帝双手将令牌递向祭坛下。

  内侍总管恭敬接过,小步疾行至林晚秋面前,躬身高举过头顶。

  林晚秋看着那枚令牌,眼前仿佛闪过沈砚苍白而释然的笑容。她缓缓伸出手,接过。令牌触手温润,竟与她体内的“初心熔炉”能量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这不仅仅是信物,更是一件被沈砚以残余龙气与祝福加持过的“法器”,象征着大晟国运对她的认可与支持。

  新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念出了遗诏的最后一段,也是沈砚亲笔留下的、私人意味最浓的话语:

  “……另,朕以私谊,嘱于吾儿并告天下:林卿于我大晟,非仅客卿,更为挚友,为肱股,为照亮暗夜之星火。此间宫阙,此间山河,此间每一寸她曾踏足、守护过的土地——”

  新帝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却又努力模仿着先帝的沉稳,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沈砚最后的牵挂与祝福:

  “永远有她一席归处。”

  “望卿知。”

  永远有她一席归处。

  简单的七个字,却比前面所有加官进爵、赋予权柄的语句,更重,更暖,更直抵人心。

  这不是帝王的赏赐,是朋友的承诺;不是对功绩的酬谢,是对漂泊者归航的灯塔定位。

  无论她未来翱翔于多么遥远的时空,经历多少沧桑变幻,在这里,在大晟,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总有一个位置为她留着。她可以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是她的家,她的港湾,她的……归处。

  林晚秋握着那枚温润的令牌,仰头望向祭坛之上年轻的新帝,也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已然长眠、却为她安排好一切的身影。泪水无声地涌上眼眶,又被她强行逼回。她微微颔首,朝着祭坛,也朝着北方皇陵的方向,深深一礼。

  这一礼,谢君知遇,谢君成全,谢君……最后的温柔。

  萧景渊在一旁,同样肃然躬身。他明白,这份遗产,不仅仅是给林晚秋的,也是给所有可能追随她、守护这条时间线的人的。沈砚用他帝王生涯的最后布局,为他们建造了一个最坚实的后方基地。

  新帝将遗诏卷起,郑重放入玉匣,然后面向百官与天下,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钟鼓齐鸣,山呼万岁。

  一个新的时代,在一位逝去帝王的深远目光与未竟的守护中,开启了。

  而林晚秋手中那枚“修复令”,与心底那句“永远有她一席归处”,成为了她无论未来做出何种选择,都随身携带的、最珍贵的行李与坐标。

  沈砚的遗产,不是金银权位,而是一条无论她走多远,都系在脚踝上的、温柔的归途之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