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暗流初探-《凡尘寻道传》

  决定做出,便再无犹豫。

  “守护心垣”内的气氛,从压抑的麻木,转为一种隐秘而急促的紧张。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但具体的计划和路线,仅限于陈寻、玄玑真人、沐晚秋、白芷以及有限的几位核心长老知晓。

  “探查‘阴煞潭’,确认暗流通道与外部聚集点虚实,乃首要之务。”主殿残址内,玄玑真人声音低沉,“此行凶险万分,需精锐前往,且必须隐秘。”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沐晚秋与白芷。她们是目前心垣内状态相对最好、实力最强的两人,且沐晚秋剑道通玄,白芷妖族秘法莫测,配合默契。

  “我去。”沐晚秋没有任何犹豫,清冷的眸子看向陈寻,“你需坐镇心垣,不可轻动。”

  “我同往。”白芷颔首,“妖族对地脉、水脉感应天生敏锐,或有助于探查暗流。”

  陈寻靠坐在软榻上,面色苍白,闻言缓缓摇头:“师尊,白芷姑娘,你们是如今心垣的支柱,不可同时涉险。探查之事,需隐秘迅速,人多反而不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心中已有人选。”

  他看向侍立在一旁,气息虽然依旧有些虚浮,但眼神已然恢复锐利的林轩。这位曾经的对手、如今的挚友,在之前的血战中伤势极重,但在有限的丹药和陈寻道域的温养下,已经勉强恢复了些许战力,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憋着一股为同门复仇、为宗门寻路的烈火。

  “林师兄伤势未愈,但剑心通明,更擅隐匿突袭。”陈寻道,“由林师兄领队,再辅以两位精于遁术、阵法且心志坚韧的金丹执事,四人小队,目标小,行动快。”

  他又看向朱能。这胖子虽然修为不高,但在之前的守城战中,其层出不穷的“偏门”手段和极强的生存能力,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朱师弟同行。你虽不擅强攻,但于机关、毒物、乃至一些……市井手段颇有心得,或能应对暗流中的未知险阻。”陈寻特意在“市井手段”上加重了语气。

  朱能一愣,随即小眼睛亮了起来,拍了拍胸脯,尽管牵动伤口让他龇牙咧嘴:“陈师兄放心!论保命和找路,我老朱还没服过谁!”

  林轩没有任何推辞,只是抱剑行礼,眼神坚定如铁:“必不辱命。”

  玄玑真人见状,也不再反对,只是郑重叮嘱:“一切以探查为先,确认通道可行性与外部情况为重。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不可恋战。三日为限,无论成败,必须返回心垣汇报。”

  “遵命!”

  人选既定,接下来便是准备。资源匮乏,能提供的支援有限。每人只分到三颗效果聊胜于无的“提神丸”,一小包用异变“清心草”叶片研磨混合灰烬制成的“净魔粉”,以及几张绘制在粗糙兽皮上的低阶匿形、疾行符箓——这些都是阵法师们用最后一点材料,灌注了陈寻道域一丝调和之力制成的,效果不强,但胜在气息纯净,不易被魔气察觉。

  最关键的是,陈寻取出了那几株发生异变的“清心草”中,品质最好的几片叶子,亲手交给林轩和朱能。“此叶蕴含奇异净化之力,或可抵御阴煞潭的秽气与魔气侵蚀,关键时刻,或许有用。”他并未多言其中奥秘,但林轩等人能感受到叶片中那股与陈寻同源的、温和而坚韧的力量,珍而重之地收起。

  是夜,月隐星沉,魔云如盖。

  “守护心垣”东南角,一处因之前吴千逃脱而显得相对薄弱、但经过紧急加固的光壁边缘,悄然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临时缝隙。缝隙之外,浓得化不开的魔气翻滚着,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窥视。

  林轩一袭紧身黑衣,气息收敛如顽石,率先无声滑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瞬间没入黑暗。紧接着是两名精挑细选的金丹执事,一人擅长土遁,一人精通风行法术。最后是朱能,这胖子虽然动作不如前面三人迅捷,但异常灵巧,肥胖的身体以一种不符合体型的柔韧钻出缝隙,落地无声。

  缝隙在四人身后迅速弥合,淡金色的光壁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心垣之内,陈寻盘坐在核心阵眼,虽然无法亲眼目睹,但他的心神与心垣相连,能隐约感知到四人离去的方向。他闭上眼,大部分心神沉入与心垣的融合中,维系着这最后的庇护所,同时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遥遥感应着那几片被他特意标记过的“清心草”叶片的去向——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远程“注视”。

  林轩四人如同四只在黑暗森林中潜行的狸猫,凭借着对宗门地形的熟悉和手中的简陋地图,在废墟与魔气阴影中快速穿行。他们避开魔道巡逻队惯常的路线,专走偏僻崎岖之地。两名金丹执事各展所长,土遁者在前探路,规避可能的阵法陷阱;风行者殿后,消除队伍经过的细微痕迹。

  朱能则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他鼻子不时抽动,辨识着空气中魔气的浓度变化和不同魔物残留的气味;手中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指针乱转的简陋罗盘,嘴里念念有词,竟能大致判断出地脉淤塞和灵气残存的方向,为队伍选择相对“干净”的路径。

  途中并非一帆风顺。他们遭遇了几小股游荡的低阶魔物,皆被林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剑光无声解决,尸体被迅速处理。也曾险些撞上一队由金丹魔修带领的巡逻队,四人紧贴着一处倒塌的假山阴影,屏息凝神,直到巡逻队远去才敢动弹。

  越靠近宗门外围,魔气的浓度越高,魔道布设的警戒阵法也越发密集。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绕远路,甚至从一些充满污秽、毒虫的地下排水管道中匍匐穿行。朱能准备的“净魔粉”和那些异变清心草叶片,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净魔粉能暂时驱散小范围的污秽魔气,清心草叶片散发的清凉气息,则能有效抵御魔气对心神的侵蚀,让四人保持清醒。

  经过近一夜的艰难跋涉,天色微明(虽然被魔云遮蔽,只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光线变化)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阴煞潭”边缘。

  这里位于青岚宗护山大阵最外围的荒僻山谷,原本就是一处阴气汇聚、滋生毒瘴的险地,平日罕有人至。此刻望去,只见一个方圆不过百丈、深不见底的幽黑水潭,潭水粘稠如墨,不断向上翻涌着灰白色的阴寒雾气。雾气与周遭弥漫的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诡异、令人神魂发冷的混合气息。潭边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