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人间惨景-《明未:从救下毛文龙到驱逐鞑奴》

  济南府的官道上,

  冻土被马蹄碾得粉碎,混着暗红的血污结成冰碴。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倒在路边,怀里的婴孩早已没了声息,小嘴还含着她冻裂的乳头,那是被后金骑兵的流矢射穿胸膛时,她最后能给孩子的慰藉。

  不远处的村落燃着大火,屋顶的茅草噼啪作响,有个老汉被绑在院中的梨树上,身上的棉衣被剥得精光,冻硬的皮肤上布满鞭痕,一支利箭插在他的额头正中央......

  这样的惨状越是临近济南越是多见,到处都是被鞑子糟蹋后留下的废墟和尸体。

  东江军队伍经过时,士兵们纷纷别过脸去。

  一个年轻火枪手突然勒住脚步,蹲下身给那死去的妇人拢了拢衣襟,却发现她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饼子,饼渣嵌在指缝里,像是攥了很久。

  “将军,” 他声音发颤,“咱们走快点吧,多杀几个鞑子!”

  被点燃仇恨的远不止他一人。

  但凡是看到眼前种种惨剧的无不想立刻找到鞑子把他们全部挫骨扬灰。

  赵守忠一路上一言未发,任由这种情绪在军队里蔓延。

  他知道,仇恨就是最好的动力,比起什么豪言壮语更加能够煽动人心。

  离济南城三里的洛口码头,更是人间炼狱。

  后金士兵把抓来的百姓像牲口一样往船上赶,男人被捆着双手,女人头发被揪着,孩童跟不上队伍就被马蹄踏过。

  有个老妪死死抱着船舷不肯放,哭喊着要找被抢走的孙子,被镶蓝旗的士兵一矛刺穿小腹,尸体直接就扔到了河里。

  河面上漂着无数杂物:打翻的粮船、断裂的门板、还有穿着破烂棉袄的浮尸。

  一个侥幸逃脱的少年趴在断木上,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后金兵拖进船舱,他想游过去,却被几个后金士兵当做了靶子一个一箭将他射入了河水中。

  赵守忠的前锋抵达洛口时,正撞见后金兵在岸边杀人取乐。

  他们把百姓的头颅堆成小山,用长枪挑着孩童的尸体当靶子。

  有个孕妇被绑在木桩上,后金兵打赌她怀的是男是女,一刀剖开了她的肚子,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了朵妖异的红梅。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东江军遇见了眼前的一幕,根本就不用长官来下命令。

  纷纷将枪从肩膀上取下来,咬着牙红着眼装药上弹,动作迅速而沉稳。

  远处的鞑子士兵这时也发现了异常。

  一名负责放哨的鞑子游骑策着马一边朝码头奔来一边“叽里咕噜”用女真话大声喊着什么。

  码头上正在杀人取乐的鞑子士兵们听到喊声,突然一下子全都表情一变,也顾不上取乐了,纷纷操起武器奔向自己的坐骑。

  东江军以线列枪兵的阵型向码头方向推进,前进的鼓声铿锵有力。

  转眼间,他们已经距离鞑子兵不过一百步距离。

  奇怪的是这时的鞑子骑兵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以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快速的发起反冲锋,只是在原地惊恐的看着东江军慢慢到来。

  并且他们的队伍现在都还有人没有作好战斗准备,冒冒失失的骑着马不知道往哪里去。

  “看清楚旗帜了,是东江军!”鞑子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结果本来就有点乱的骑兵队列更加混乱了。

  甚至有些士兵悄悄的打转马头朝向相反的位置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开枪!”东江军前锋官的吼声撕裂长空。

  早已经饱含怒火的东江军士兵们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己枪的中的子弹夹杂着无与伦比的仇恨发射了出去。

  线膛枪的齐射声里,那些取乐的后金兵应声倒地。

  而东江军的枪声终于也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快逃命!”

  这些平时看到汉人就像老虎见着猎物一般的八旗女真兵此时竟然胆怯的如兔子。

  他们连和东江军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被第一轮枪声就吓得全军逃跑。

  转眼间刚才还在这里杀人作恶的数百名鞑子兵便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十几具战马尸体。

  赵守忠手上也有骑兵,不过他并没有下令去追击。

  刚进入济南,对这里敌情都不明了,贸然追击是会有风险的。

  当东江军士兵将刚被绑上船的百姓解救下来时,他们早已吓破了胆。

  以为又是哪支要人命的军队来了,在他们眼里,不仅是鞑子要人命,一些明军甚至更有过之而不及。

  这些百姓只当是刚出狼口又入虎口。

  他们要么瘫在地上等死,要么疯了似的往河里跳。

  一个幸存的老秀才颤巍巍地给东江军磕头,指着那些堆成山的头颅:“将军…… 我们不是鞑子,我们是章丘百姓!”

  他看来是有经验,怕被眼前的“明军”杀良冒功了。

  洛口码头的枪声穿透济南城的烟火时,皇太极正站在巡抚衙署的箭楼上,看着甲士们将最后一批抢来的绸缎装上马车。

  豪格刚从章丘回来,甲胄上还沾着屠杀汉人百姓的血渍。

  只见他献宝似的捧上一尊纯金弥勒佛:“父汗,这是从周村当铺搜来的,据说埋在地下三十年,能镇宅辟邪。”

  “辟邪?只有汉人才信这套鬼东西!” 皇太极冷笑一声,手指摩挲着佛身的鎏金。

  突然听见衙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便是范文程的喝斥声,“苏克萨哈,大汗正在此,不得吵闹!”

  “大汗呢?大汗在哪里?奴才有要事求见!”外面苏克萨哈着急的已经语无伦次。

  亲兵刚要去通报,便听到衙内皇太极的声音,“进来吧!”

  皇太极在里面把外面的动静其实听的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在他们大军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能让苏克萨哈惊慌成这个样子的事情定然不会是小事。

  说不定就是他这些天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东江军。

  他的心情不由的为此一紧张,盯着跑进来的苏克萨哈等着他的汇报。

  “大汗,是东江军!东江军出现了!他们在洛口码头袭击了咱们一队正在劫掠人口的小队,据逃回来的人口述,就是东江军没错!”

  “你说什么?洛口码头?” 皇太极一把将金佛掼在地上,佛头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揪住苏克萨哈的领口:“毛承克的人?他们怎么会在山东?!辽河口的探马死绝了吗?!”

  皇太极不是不能接受东江军的出现,而是接受不了东江军在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地方突然出现。

  如此的神出鬼没,完全超出他的预见,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糟糕!

  “东江军肯定走的海路!” 范文程的牙打着颤,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说道。

  萨克萨哈喘过一口气后马上接口道,“没错,探马说他们从东营上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