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盐案告结-《大明崇祯剧本,我偏要万国来朝!》

  朱由检不甘心。

  留着这么一个深谙权术、极擅蛊惑人心的搅屎棍在朝堂核心,迟早是个天大的祸害!

  一时间,朱由检看着伏在地上,姿态谦卑到了极点,肩膀还在微微抽动的钱谦益,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他不是在沉吟。

  他是在想。

  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这只老狐狸的皮,完整地、不带一丝血迹地,给活剥下来呢?

  突然。

  一个念头在朱由检的脑海中成型,清晰且完美。

  那是一个绝佳的去处。

  一个能让这位大才子发挥“余热”,又能让他彻底远离权力中枢的好地方。

  朱由检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钱爱卿之心,朕自然是明白的。”

  皇帝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爱卿快快请起。”

  钱谦益心中警铃大作,却只能顺势站起身,用袖袍擦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痕,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朕时常听闻,朝中同僚盛赞钱爱卿之大才,称你为我朝文宗。”

  朱由检的夸奖,如春风拂面。

  钱谦益却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混迹官场多年,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立刻躬身谦卑道:“陛下谬赞,微臣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微臣之文采,不及陛下万一。”

  这记马屁,拍得无懈可击。

  朱由检笑了笑,不置可否,话锋一转。

  “朕新设格物院,意在穷究格物致知之理,探寻万物运行之道。”

  “此乃开启民智,利在千秋之伟业。”

  “此院院长一职,之前一直由工部尚书范景文暂代监理。”

  朱由检凝视着钱谦益,目光灼灼。

  “但朕细细想来,范爱卿于工部事务已是殚精竭虑,再兼任此事,恐分身乏术。”

  “且格物院编书立传,非大才不能为之。”

  “朕觉得,甚为不妥。”

  钱谦益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皇帝接下来的话,将是决定他命运的审判。

  果然。

  朱由检的声音,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期许。

  “钱爱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正是我大明文坛之泰斗。”

  “朕意,由你来出任这格物院院长。”

  “为朕,为我大明,将这格物致知,世间万物之道理,一一考据,编撰成册!”

  最后一句话,皇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沉重。

  “钱爱卿,莫要辜负了朕的这一片苦心啊。”

  格物院院长!

  这五个字,像五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钱谦益的身上!

  他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格物院是什么地方?

  在他们这些正统士大夫眼中,那就是一个收集整理“奇技淫巧”的匠人衙门!一个不入流的所在!

  虽然,皇帝将它提到了三品衙门的高度,院长也是三品大员。

  看起来,只是平级调动。

  可任谁都明白,一旦进了格物院,就等于彻底脱离了六部,脱离了内阁,脱离了整个大明朝堂的权力核心!

  这辈子,再无入阁拜相的可能!

  这条路,被皇帝亲手封死了!

  这是政治生命的终结!

  是比流放更彻底的流放!

  何其毒也!

  钱谦益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变得青白交加。

  他想拒绝。

  他能拒绝吗?

  皇帝把话说得天衣无缝。

  “利在千秋之伟业”。

  “非大才不能为之”。

  他若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就是当庭抗旨,就是辜负圣恩!

  他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去格物院当个院长,保住性命和尚书品级的体面,似乎……已经是皇帝能给出的,最好的结局了。

  甚至……

  钱谦益的脑中,闪过最后一个自我安慰的念头。

  编书立传……

  若真能编出一部传世之作,也不失为一个千古留名的机会!

  罢了。

  罢了!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最终,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声的叹息。

  钱谦益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没有半分表演,是发自内心的绝望与臣服。

  他对着龙椅,重重叩首。

  “臣……叩谢陛下圣恩!”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臣,定不负陛下之期望,为我大明,编撰出一部传世经典!”

  这一刻,这位东林领袖,别无选择。

  六日后。

  纷纷扬扬了近两个月的河东盐案,终于尘埃落定。

  原河东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张宁,贪墨金额巨大,罪大恶极。

  三法司与协理此案的周王朱恭枵,极为默契地递上了一个凌迟处死的提案。

  然而,奏本被朱由检驳回。

  “此等酷刑,有伤天和,非朕所愿。”

  最终,张宁被处以绞刑,全家抄没,妻女没为官奴,子孙三代之内,尽数发配辽东充军。

  旨意传出,朝堂上的人都明白,皇帝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要的是秩序,而不是将文官彻底踩死。

  吏部左侍郎谢升,收受巨额贿赂,为张宁之流在官场上铺路搭桥,罪证确凿。

  抄家发配。

  只是他的目的地,不是冰天雪地的辽东,而是更为遥远的烟瘴之地,琼州。

  至于其他牵涉其中的一众官员,无论京官还是地方官,皆由三法司依据《大明律》,一一判决,或罢官,或流放,或降职,无一幸免。

  一张由盐案编织的大网,在京城与山西、河南官场,完成了一次精准而又彻底的清洗。

  而最令人玩味的,是兵科给事中房可壮和龚鼎孳二人的处置。

  此二人与盐案并无直接关系。

  他们唯一的“罪”,便是在朝堂上,站在了“祖宗规制”那一边,声色俱厉地弹劾周王。

  皇帝的旨意,轻飘飘地下来了。

  “房、龚二位爱卿,心怀天下,体恤士人,可见其仁。然久居京城,恐不识民间疾苦,所言或有偏颇。”

  “着,即日调任,分赴陕西延安府宜川县、榆林府神木县,任七品知县。”

  “望二位爱卿,能深入黎庶,体察民情,将圣贤书,读到田间地头去。”

  旨意一出,满朝哗然。

  从前途无量的清贵京官,变成了偏远贫瘠之地的七品县令。

  这哪里是调任?

  这分明是一种体面到了极点的惩戒!

  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流放!

  皇帝用这一手,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所有人:

  顺我者昌。

  逆我者,就滚去最穷最苦的地方,用你们的脚,去亲自丈量一下,你们口中那虚无缥缈的“民意”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朝中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言官,尽皆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