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钓鱼体验-《上综艺续命,没让你治愈全世界》

  那一晚,林辰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卫生间洗漱池里那抹刺眼的红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他不敢睡。

  他怕一闭上眼,那股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喉咙里的腥甜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更怕自己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惊醒隔壁房间的外婆。

  天色微亮,院子里传来了外婆起床的轻微响动。

  林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洗漱架前,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挥之不去的惊恐。

  这副尊荣,活脱脱一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索命鬼。

  不行。

  绝对不能让外婆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

  林辰深吸一口气,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着脸颊,试图让脸上恢复一点血色。

  然后,他对着镜子,开始重复昨晚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微笑。

  他扯动嘴角,努力让眼神看起来不那么空洞,不那么绝望。

  “辰辰,起来吃早饭了。”

  外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辰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镜子,镜中人的笑容虽然依旧僵硬,但至少,那股浓重的死气被暂时掩盖了下去。

  他应了一声,整理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昨晚睡得好吗?看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饭桌上,外婆担忧地看着他。

  “睡得挺好的,可能是前几天太累了,还没缓过来。”林辰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声音装作轻松。

  他不敢看外婆的眼睛,怕被她看出自己眼神里的谎言。

  这顿饭,他吃得食不知味。

  外婆的每一句关心,都像是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真实。

  吃完饭,林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回了屋檐下那个属于他的角落。

  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像前几天那样,安然地发呆了。

  他的脑子很乱。

  那抹血色,那个冰冷的倒计时,还有外婆担忧的眼神,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随时都可能崩断。

  他需要做点什么。

  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暂时从这种窒息感中逃离的出口。

  林辰下意识地,将意念沉入了系统界面。

  【请选择今日体验能力……】

  他飞快地划过那些需要专注和精力的能力。

  厨艺?木工?竹编?

  不,他现在没有心情去进行任何创作。

  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什么都不用想。

  他的意念在视频流里漫无目的地漂流。

  忽然,一个视频的封面让他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宁静的画面。

  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独自坐在水库边,背对着镜头,只有一根长长的鱼竿,斜斜地伸向平静的水面。

  视频的标题是:【一人一竿一整天,治愈所有不开心。】

  治愈……

  林辰看着这两个字,心里一动。

  他点了进去。

  视频里没有激昂的音乐,只有风声、水声和偶尔的鸟鸣。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然后是鱼儿上钩时,那瞬间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搏斗。

  整个过程,缓慢,安静,却又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张力。

  看着看着,林辰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

  就是它了。

  他想。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份能够放空一切的安静。

  “确认复刻!”

  【叮!】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正在解析目标“野钓阿明”核心能力……】

  【解析完成,核心能力锁定为:宗师级垂钓(包含识水性,辨鱼情,调饵料,竿法等综合技能)。】

  【能力复刻中……100%!】

  一股关于水流、气压、鱼类习性、各种饵料配比的庞杂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这次的信息流,带着一种水的宁静和等待的禅意。

  林辰睁开眼,那颗被恐惧和焦虑填满的心,仿佛被这股力量轻轻抚平了。

  他站起身,在外婆诧异的目光中,走进了堆放杂物的柴房。

  “辰辰,你找什么呢?”

  “外婆,我想去河边钓会儿鱼。”林辰的声音,比早上听起来多了一丝生气。

  “钓鱼?”外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忧,“河边风大,你身子虚,可别着凉了。”

  “没事,我就去坐一会儿,晒晒太阳。”林辰笑了笑,“老这么待着,人都快发霉了。”

  外婆看他难得主动想出去走走,脸上也有了点精神,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早点回来。

  柴房里,林辰找到了外公留下的一根老旧竹竿鱼竿。鱼线已经发黄,鱼钩也锈迹斑斑。

  换做以前,他根本不知道拿这东西怎么办。

  但现在,在他眼里,这根鱼竿的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清晰。

  他找来一小块砂纸,将鱼钩打磨得寒光闪闪。又从角落里翻出一些外婆用来喂鸡的玉米粉和麦麸,混合了点院子里的泥土,再兑上几滴剩菜里的油,三两下就捏成了一团在他看来最适合这条河里鲫鱼口味的饵料。

  做好准备工作,林辰戴上草帽,拿着简陋的鱼竿和饵料,朝村口那条清澈的小河走去。

  河边长满了青草,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林辰选了一个水流平缓、有水草的湾口,这是他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的、最容易藏鱼的地方。

  他挂上饵料,手腕一抖,用一种极其潇洒的姿势,将鱼线精准地抛到了预想中的位置。

  然后,他便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

  风很轻,带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头顶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很舒服。

  林辰看着水面上那个小小的浮漂,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再去想那抹血色,不再去想那个倒计时,也不再去想自己该如何表演。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钓鱼人。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和眼前这片宁静的河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上的浮漂,猛地向下一沉!

  林辰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手腕猛地向上一扬!

  一股清晰的、充满生命力的挣扎感,瞬间从鱼竿末端传来。

  来了!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没有急着收线,而是不紧不慢地,控制着鱼竿的力道,感受着水下那股力量的冲撞。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几分钟后,那股挣扎的力量渐渐变小。

  林辰看准时机,手臂一用力,一条巴掌大的、银白色的鲫鱼,被他稳稳地提了上来,在草地上一阵活蹦乱跳。

  阳光下,那鲜活的鳞片,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这是一种和之前所有体验都不同的感觉。

  厨艺、木工、竹编,那些是创造。

  而钓鱼,是征服,是与另一个生命的直接对话。

  这种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惊喜的生命力,像一股暖流,注入了林辰那颗日渐冰冷的心。

  他把鱼放进带来的水桶里,重新挂上饵料,再次抛竿。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他仿佛被幸运之神附体。

  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一条鱼上钩。

  鲫鱼,鲤鱼,甚至还有一条不小的草鱼。

  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带来的小水桶,已经装了满满一桶。

  林辰提着沉甸甸的收获,回到了家。

  “哎呀!辰辰,你这是捅了鱼窝了吗?”

  外婆看到他桶里的鱼,又惊又喜,脸上笑开了花。

  “运气好而已。”林辰笑着,把桶放下,挑出最大最新鲜的几条鲫鱼,拿进了厨房。

  “外婆,您歇着,今天晚饭我来做个鱼汤。”

  他熟练地刮鳞、去内脏,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起锅烧油,将鱼身两面煎至金黄,冲入滚烫的热水。

  “刺啦——”一声。

  奶白色的鱼汤,瞬间就熬了出来,浓郁的鲜香,飘满了整个小院。

  晚饭时,祖孙俩相对而坐。

  桌上,就是一盆热气腾腾的鲫鱼汤和一碟青菜。

  “快,喝汤。”林辰给外婆盛了一大碗。

  外婆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口,那鲜美的味道,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好鲜!比街上馆子里的还好喝!”她满足地赞叹道。

  林辰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地喝着。

  温热的鱼汤滑入胃里,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

  他看着对面外婆那张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心满意足的脸,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夸着自己的手艺,心里一片柔软。

  这一刻,没有绝症,没有系统,没有谎言。

  他只是一个在黄昏下,陪着外婆喝鱼汤的普通孙子。

  这种久违的、朴素的幸福感,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然而,当夜幕降临,他独自躺回床上时。

  那份白日里被暂时遗忘的冰冷和恐惧,如同退潮后重新漫上沙滩的海水,再次,将他缓缓淹没。

  【生命剩余:75天09小时21分16秒】

  视野中那串纹丝不动的数字,无情地提醒着他。

  今天这片刻的安宁,不过是死神慷慨的施舍。

  而这样的施舍,他还能拥有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