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旧部誓死护主-《气运映照:我以赤金定乾坤》

  陈无咎低头看着罗盘表面那层缓缓爬行的黑雾,指尖轻轻抹过青铜纹路。血已经干了,但罗盘还在发烫,金光微弱地闪了一下,像是喘息。

  王猛靠在石头上,忽然动了动身子,从背囊里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实的陶壶。他咧嘴一笑,声音沙哑:“陈兄弟,这酒我藏了三年,一直没舍得喝。今天算个日子,陪你一口。”

  他没等回应,就掀开泥封,倒了两碗。酒香立刻散了出来,冲淡了些许焦土的腥气。

  陈无咎没推辞。他接过粗碗,气运之眼扫过酒液——澄澈透明,金气如泉涌动,没有半点阴浊。他知道这酒是真的,也明白这份心意是真的。

  两人碰碗,一饮而尽。

  火辣感从喉咙直冲胸口,王猛长出一口气:“痛快!老子这些年打仗打多了,命是捡回来的,酒也是省下来的。可今儿个,我觉得该喝了。”

  陈无咎放下碗,没说话。

  王猛盯着篝火,忽然抬手拍了下胸口:“你若有事,哥哥这条命给你!这话不是说说的。我王猛活到四十岁,没见过几个能让我心服的人。你是第一个。”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陈无咎抬头看他。王猛的眼神很亮,没有醉意,只有认真。

  “你不欠我什么。”陈无咎说。

  “但我欠边城。”王猛声音低下去,“那一战,我断了腿,是你师父给我接的骨。后来守关,是你带人填了塌口。百姓能活,兵能站住脚,都是因为你。我不护你,我去护谁?”

  他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陈无咎没再劝。他知道有些话一旦出口,就成了铁誓,不会再改。

  夜风卷着灰烬飘起,远处林子静得反常。

  苍云宗弟子丙坐在不远处,握着刀柄,眼睛一直盯着北面。其他几个人也都醒了,没人说话,但手都没离兵器。

  陈无咎把空碗放在地上,正要开口,忽然瞳孔一缩。

  他的视野里,三道黑气正从林北树影间凝聚成线,形状尖锐,直指自己咽喉、心脏、眉心。

  箭!

  他还没来得及动,一道刀光已经横斩而出。

  王猛几乎是扑起来的,大刀劈向第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铛的一声撞偏。第二箭紧随其后,擦着他右臂划过,带出一道血痕。他整个人往前一扑,用身体挡住了第三箭的路线。

  “护陈公子!”他吼出这一句,声音撕裂夜色。

  陈无咎掌心金火轰然燃起,顺着地面疾冲而出,化作火蛇钻入林中枯叶堆。火焰触地瞬间炸开,一人惨叫滚出,身上冒烟,手中短弓掉落。

  另外两道黑影转身就跑,动作极快。

  “拦住他们!”陈无咎喊。

  苍云宗弟子丙第一个冲出去,一刀砍断前方藤蔓,逼出一人。另一名队员从侧翼包抄,将最后一人逼到石堆死角。

  不过几息,三个刺客全被按在地上,手腕反扣,刀架脖子。

  陈无咎走过去时,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冷意。他蹲下,伸手捏住其中一人下巴,强迫对方抬头。

  气运之眼开启。

  那人头顶黑气翻滚,中间一点血光跳动,像毒蛇吐信。

  幽冥殿死士。

  “谁派你们来的?”陈无咎问。

  刺客咬牙不语。

  王猛拖着伤臂走过来,一脚踹在他膝盖窝,冷冷道:“不说?那你看看这个。”

  他抽出腰间匕首,在火光下一转,刀刃映出对方惊恐的脸。

  “我们……只是外围人手。”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发抖,“任务是杀持有金火者。目标标记来自北谷岩洞,指令由骨牌传递。”

  “还有多少人?”陈无咎追问。

  “不知道……但我们三人一组,分三批进林。你们杀了第一批,第二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陈无咎眼神不变,但心跳加快了一瞬。

  他回头看向营地边缘的林子。黑暗深处,似乎有轻微的脚步碾碎落叶的声音。

  但他没再问。这种人不会说实话到最后。

  “绑起来,看牢。”他对弟子丙说。

  王猛站在旁边,右臂血流不止,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他拿起酒壶,对着嘴灌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倒在伤口上。

  嘶了一声,他咧嘴笑了:“这点伤不算啥。倒是你说,接下来怎么办?他们既然知道你在这,肯定不会停手。”

  陈无咎站起身,望向北方密林。

  他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他,也知道这场猎杀才刚开始。

  但他更清楚一件事——这些人低估了他身边的人。

  “我们不动。”他说,“他们想夜袭,我们就守在这里。让他们来,来一个杀一个。”

  王猛点头,把酒壶扔进火堆。陶壶炸开,火星四溅。

  “好。”他说,“今晚我值第一班。谁敢靠近,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瘸腿老兵的刀有多快。”

  陈无咎没让他一个人守。

  他蹲下,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布条,开始给王猛包扎。动作很稳,一句话也没说。

  王猛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你的手在抖。”

  陈无咎没抬头:“不是抖。是罗盘在震。”

  确实,左臂袖中的罗盘还在微微发烫,金光透过布料透出来,一闪一闪,像心跳。

  包扎完,王猛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下肩膀:“没事了。这点伤,连筋都没伤到。”

  “你的命不是给我的。”陈无咎终于开口,“是留给边城百姓的。”

  王猛咧嘴:“可在我心里,你早就是边城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了,那边城也就没了脊梁。”

  火堆渐渐小了。

  其他人围坐一圈,刀放在膝上,眼睛盯着四周。弟子丙守在俘虏旁边,手一直没松开刀柄。

  陈无咎坐在最外侧,背靠着一块石头,双眼闭着,但气运之眼始终开着。

  林子里的黑气没有散。

  反而越来越多,像雾一样聚在树根处,缓慢移动。

  他知道敌人还没走远。

  也知道真正的杀局,可能就在下一个时辰。

  王猛坐在他旁边,端着空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老军歌。歌声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当年跟着将军闯北原……马踏黄沙不见天……”

  陈无咎听着,没打断。

  他知道这首歌,是边军老卒传下来的。唱的人越来越少,但只要还有一个在唱,就说明这支魂没散。

  夜风拂过,吹起灰烬。

  东方天际有一点微白,像是黎明前的第一道光。

  陈无咎睁开眼,眸中金纹未散。

  他看见王猛的影子落在地上,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赤色——那是忠烈之气的颜色。

  他收回目光,手掌按在罗盘上。

  温度还在升高。

  林北方向,三棵树之间的空地上,一片枯叶突然无风自动,轻轻翻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