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父留下的坑,和阴差做交易-《白事一条龙,包阴间的》

  白有平在镇医院附近经营着两家铺子。

  一个白事店,一个佛龛店。

  白事店里承包丧事一条龙,主家来了只管交钱,其他的店里全管。

  至于佛龛店嘛。

  办白事的人家里要是谁心里有鬼,多花点钱去请个什么回去,总归能安安心。

  白有平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唯一的遗憾就是一辈子未婚膝下无儿无女。

  他在去世之前特意留下了遗嘱。

  将白事店交给了大徒弟钟冥,将佛龛店交给了二徒弟祝平安。

  两个徒弟都是孤儿。

  据说白有平曾找人算过,两个徒弟全是缺一门的命。

  至于缺的是哪一门,钟冥自己也不知道。

  他还不到一岁时就被白有平捡了回来。

  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拉扯成人。

  所以在钟冥的心里,师父和亲爹也没什么两样。

  白有平下葬那天,钟冥和祝平安披麻带孝行了孝子礼,也算是全了这场师徒情份。

  师父走的头两年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现在他老人家走了,两个徒弟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变化。

  原本钟冥觉得这样也挺好。

  等过几年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师父头七那天竟会横生变故。

  被钟冥亲手送进火葬场的白有平。

  竟然在半夜十二点时,大喇喇地出现在了白事店里。

  门店的最里面有一个房间,钟冥平时懒得回家时就会在这里休息。

  今天白天钟冥去师父的坟前,给他烧去了头七的纸扎品。

  晚上实在睡不着,便和朋友约了开黑。

  就在他使劲按着手机屏幕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师父熟悉的声音。

  “小冥啊,想不想师父啊?”

  钟冥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真不应该熬夜,都出现幻觉了。

  在线上和朋友打了声招呼。

  钟冥也不管游戏还没结束,直接把手机按灭后倒到了床上。

  白有平看着徒弟这样气不打一处来:

  “赶紧给我起来,我找你有正事。”

  床上的钟冥有点害怕。

  虽然打小就在白事店里混着,可鬼魂这东西却从来没见过。

  他死死闭住眼睛,缓缓将被子向上拉,直接将头蒙上。

  白有平叹了口气,也不管徒弟害不害怕,直接说了正事。

  “咱们这个白事店是和阴差签了契约的。”

  “要是亡灵能进咱们的店,那咱们就必须得接他们的委托,为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如今你接手了这家店,和阴差的约定就由你来继续执行。”

  “当然了,这活儿也不是白干的,其中的好处你以后自然知道。”

  阴差?契约?委托?

  和鬼做生意?

  钟冥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师父你玩得挺大呀。’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害怕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我不同意啊,你想都别想……”

  钟冥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眼前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哪还有什么师父。

  这一天晚上钟冥睡得十分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他耳边絮叨,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

  第二天早上,钟冥是被祝平安叫醒的。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祝平安将刚做好的饭放上,对着钟冥就调侃起来:

  “师哥,你才比我大一岁,怎么虚成这样了。”

  钟冥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汗。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想和祝平安说说吧又怕他担心。

  就在钟冥犹豫要不要开口之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安辛村的张老大。

  他八十多岁的老娘,突发心脏病死在了家里。

  “我们现在从医院往回走,等会直接去你店里拿东西。”

  张老大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似乎对于老娘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

  钟冥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把卷帘门打开没一会儿,张老大就开车赶了过来。

  “你们想怎么办?要什么价位的?”

  听到钟冥问起规格,张老大也不含糊:

  “要最好的,我妈八十岁了也算是喜丧。”

  “我跟老二都商量好了,这事上不能省钱。”

  钟冥闻言点了点头,给在店里打工的陈哥打去了电话。

  “陈哥,安辛村的张老太太没了,人家定的高等。”

  “你在库房把东西准备上,我把定位发你,你开车拉过去。”

  常规的纸活、白布和帐子,库房里有提前备好的。

  今天库房在理货,陈哥正好在那边。

  陈哥在店里也干了一段时间,自然明白这里的门道。

  听说是来了大活,他赶紧答应着:

  “行,你放心,我现在就准备出来。”

  钟冥交待完后挂上了电话,转头和张老大说:

  “那跟我去把寿衣、寿被和骨灰盒挑了吧,盒子你要多少钱的?”

  张老大问清价格后,给弟弟打去了电话。

  等再回来时直接选了一个两万的。

  “就这个吧,我弟说两万的差不多了。”

  把东西都订好,张老大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钟冥把东西往车上搬,准备一会儿拉去张家。

  快忙活完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张老大突然起身走了过来。

  他抬头瞅了钟冥一眼,很快又心虚地把眼神挪开:

  “钟冥啊,我妈走的太突然,我这心里老是突突的。”

  “你说我用不用整点啥,不然我有点害怕啊。”

  把成包的烧纸塞进车,钟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害怕?没的那是你自个儿的亲妈。你要是没干亏心事的话,你可有什么怕的?

  想是这么想,但钟冥也不会和他当面掰扯。

  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门店:

  “你要是心里不踏实,就去我师弟那请个佛龛回去。”

  “多花点钱请个开过光的,你们家开买卖的也不在乎这点。”

  张家两兄弟在市里开了家不小的超市,一年里挣得不少。

  可张老太太在村里头,过得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儿子孙子过年过节不回来,连钱也没给过多少。

  邻居们要是说嘴了,他们还有理。

  “我妈在村里交了农保,村里还有一个月八百的养老钱。”

  “她手里又不是没有,也用不着我们给啥。”

  钟冥虽说看不惯张家人,却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办白事得讲规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能拿先人开玩笑。

  祝平安就不同了,他可比钟冥黑多了。

  张老大看了看对面金灿灿的招牌,眼前就是一亮。

  左右看了看没有车,赶紧小跑着就过了马路。

  掏出兜里的手机,钟冥给祝平安发了个短信。

  【刚过去的是张老大,不是啥好玩意,下手狠点】

  祝平安看到后,秒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把手机放回兜里,钟冥只觉得心里窝着的气一下就顺了。

  对付这种脏心烂肺的玩意,还得是祝平安出手。

  不大会儿的功夫,张老大抱着个红布包袱就回来了。

  “祝老板真是实在人啊,特意给我请了个佛爷,还送了我一串桃木的手串。”

  “花多少请的?”

  钟冥纯粹就是有点好奇,祝平安坑了他多少。

  “不多,就八万八。”

  “这要是去别的地方,没个十万可下不来。”

  张老大抱着包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他的车里,眼神那叫一个虔诚。

  他眼神晦暗地摸了摸手上的桃木串,心里默默念叨。

  ‘妈,事到如今您也别怪我们,要不是您和我们对着干,我们也不至于。’

  ‘您的后事我给您大办,以后可千万别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