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串上了-《白事一条龙,包阴间的》

  安欣荣小的时候,安京两口子可没少动手。

  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对不起大女儿的,安京其实心里门儿清。

  从前他们不把安欣荣当回事。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原本他们也不害怕女儿回来闹,甚至还有点期待着。

  只要她敢回来,安京他们就敢把女儿关起来,直接找个人家嫁了。

  这两口子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的货。

  如今眼看着女儿身后带着这么一帮人,安京也没了从前的底气,当时腿就软了下来。

  安京被从车上拎下来时人都是懵的。

  他媳妇倒是反应快,看到丈夫有被打的风险,当时就哭着跑了过来。

  “闺女啊你快把手放开,这可是你亲爸,你可不能做出天打雷霹的事儿啊。”

  “你爷爷的事儿和我们可没关系,他就是老了,就是该死了呀……”

  安京媳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欣荣瞪过来的眼神吓得直接闭了嘴。

  安欣荣指着对面的亲妈,一点也没留情面:

  “你带着你丈夫赶紧滚回屋里,火葬场你们谁都不许去。”

  “你们俩不配,我爷爷也不想看见你们。”

  “滚!”

  安欣荣话说的狠,可到底是没有真的动手。

  安京两口子倒也是真听话。

  他们互相扶着直接进了屋里,连个屁都没敢多放一下。

  钟冥看着突然回来的安欣荣,觉得这也是个机会,拍了拍原本开车的陈哥:

  “哥,今天这事有点麻烦,我来开车吧。”

  陈哥知道自己没有钟冥的经验多。

  遇到这种难缠的东家,钟冥处理起来肯定比自己要好。

  陈哥也没说什么,直接下了车跟钟冥换了过来。

  “那你路上慢点开,我在这边盯着。”

  “行。”

  钟冥开着灵车去了火葬场,去的路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安欣荣一直坐在爷爷的身边。

  直到快进火葬场时,她才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翻开了老人的衣袖。

  当看到上面的青紫痕迹后,安欣荣随即落下了泪来。

  “畜生啊,我爷爷当初不过帮了我,他们竟然这样对他。”

  “爷爷啊你咋不再等等呢?再等等我就能把您接走了呀……”

  钟冥握着方向盘听着后面传来的哭声,什么话都没说。

  钟冥其实很明白,安欣荣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强撑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

  唯一的爷爷走了,想来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车子进了火葬场后。

  钟冥把手续都办好后,陪着安欣荣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

  炉子关上的那一刻,安欣荣跪在地上叫一声“爷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火炉里温度很高,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人就变成了灰块。

  从火葬场出来时安欣荣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径直坐到副驾上,手里轻轻抚摸着自己爷爷的骨灰盒。

  钟冥看她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这才和她说起了话: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出事了的?”

  “听邻居们说你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这边人联系了。”

  安欣荣见钟冥问起倒也不瞒着:

  “村长告诉我的。”

  “这些年除了我爷爷外,只有他知道我的消息。”

  “什么时候走?”

  “办完葬礼就离开。”

  钟冥见她依旧有些悻悻的,又把嘴给闭上了。

  还是别打扰她了,委托的事回去再说吧。

  车子缓缓开进了村子,回到了安家。

  安欣荣捧着骨灰盒下了车,亲自把老人请进了灵堂。

  安京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切,嘴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哪有孙女抱盒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安京媳妇也跟着应和:

  “就是的,我看她真是翅膀硬了。”

  “哎,你说她在外面是不是挣到钱了?咱们回头跟她要的话,能不能要出来?”

  “她敢不给我!我可是她爸!”

  安家福拿着手机坐在一旁打着游戏。

  听到了自家父母的对话,安家福头都没抬直接开怼:

  “你们俩人可消停点吧,我都懒得说你们。”

  “我姐有没有钱也不可能给你们,就你们干的那些事,以后她肯定也不会再回来。”

  “要是哪天你们死了,她愿意给你们买个花圈那都是算是好的了。”

  安京两口子被儿子一堵,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欣荣从灵堂里出来,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走到钟冥面前问道:

  “怎么没有乐队?”

  钟冥抽了一口烟,心里也很是无奈啊。

  “乐队?想都别想。”

  “前些年办白事都不让办大席。这两年好不容易放开了,可带响的却不能有。”

  “用音箱放个哀乐还行,这要是真请个吹拉带唱的过来,我敢请村长就敢上门来骂我。”

  这事安欣荣还真有些没想到。

  “Y市那边没事啊。”

  “一个地方一个管法,别说Y市了,就说咱们隔壁县,那边唱两句也没事。”

  “这两年大伙也习惯了,这事儿咱们也说不好,没准再过段时间也能放开。”

  “不过你放心啊,回头往坟地走的时候,还是会有吹鼓手跟一路的。”

  反正那时候葬礼也快结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也没人真的这时候去较真。

  安欣荣闻言表示理解,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整场葬礼都是安欣荣张罗的。

  安京两口子也找闺女闹了。

  可村里人早就看不惯安京两口子为人。

  他们都没让安欣荣上场,直接一人一句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老爷子没你俩都能多活好几年,你们俩可快一边待着去吧。”

  “你家闺女就是太讲礼了,要真遇到个横的,人家把爷爷骨灰带走你们也说不了什么。”

  “活着不孝死了瞎闹,我看人家欣荣给爷爷操办就挺好,至少人家老爷子心里就得愿意。”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羞得安京两口子脸都红透了。

  安欣荣担心亲爹妈再闹事。

  直接交待带回来的小伙子们,让他们一会儿不差的跟在安京两口子身后,不许闹出一点差子。

  几个人倒也真听话,白日里不错眼睛的瞅着。甚至就连睡觉时候,都有人在安京两口子门外守着。

  正日子那天,安欣荣亲自给爷爷摔的盆。

  她披着大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道的人要是看到,八成还得以为死的那个是安欣荣的爸爸。

  灵轿在前面打头,安欣荣被本家的亲戚搀着一路哭到了坟地。

  要烧的纸活还有大家订的花圈不少。

  安京没脸去闺女面前,把烧纸的事儿直接揽了过去。

  等所有的事都处理好后,本家的人脱了大孝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回走。

  钟冥在路边点了一根烟。

  直到安欣荣也准备起身离开时,钟冥这才走了过去。

  “你爷爷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现在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你多陪陪老爷子,说说这些年的事。”

  钟冥蹲下身来,直视着安欣荣的眼睛:

  “过得好过得歹都没事,千万别骗他。”

  “真算起来老爷子也就你一个亲人了,只有知道你的情况,他才能真的放心离开。”

  钟冥抬起头,与安老爷子的魂魄对视了一眼。

  “你爷爷就在这里看着你,好好和他说说话吧。”

  安欣荣闻言心中一痛,看着面前爷爷的墓碑,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忽的流了下来。

  钟冥将话说完站起身来。

  ‘既然人都回来了,亲自说出来总比自己这个外人转达来得好。’

  钟冥冲着站在坟前的安老爷子鞠了个躬,转身径直离开。

  等到安欣荣自己把话讲完,安老爷子的委托也算是了了。

  钟冥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连着好几天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坐在车里迷瞪了一会,准备等安家人都回来再算总账。

  才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钟冥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钟冥啊,我是住你前院的李辉,你现在在店里没有?”

  “哎哟……我爷爷刚才突然就不行了,我得先把寿衣拿走。”

  “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呢,可真是邪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