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送来的不是箱子了，而是一个抱着紫檀木盒的账房先生。
盒子里，是厚厚一沓房契和地契。
“顾大人，我们老爷觉得您现在的宅子有些局促了。”
“这是他在京城里给您和小姐备下的几处别院，有临街的，有靠湖的，您随便挑。”
“另外，城外还有几百亩上好的水田，也一并转到您的名下，就当是给您平日里添点茶水钱。”
顾明捏着那厚厚一沓纸，手都在抖。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金钱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收进库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沈家的礼物，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顾明已经懒得去看了。
每天早上起来，他第一句话就是问下人。
“今天沈家又送了什么？”
然后第二句话就是。
“收进库房。”
直到这天，管家一脸愁容地找到了他。
“大人……”
顾明正喝着茶，眼皮都没抬。
“说吧，今天送的是古董字画，还是良驹宝马？”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
“都不是，大人。”
“是库房……库房快要放不下了。”
“噗——”
顾明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家的库房足足有半个院子那么大。
这才几天功夫，就满了？
顾明放下茶杯，带着满腹的狐疑，跟着管家来到了后院的库房。
管家吃力地推开两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从门缝里爆射而出，差点闪瞎了顾明的眼。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所谓的库房，已经不能称之为库房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山。
一座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积而成的……山。
一口大箱子被挤得翻倒在地，里面圆滚滚的金元宝撒了一地，铺成了金色的地毯。
一匹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锦缎从高处垂落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华丽的光辉。
顾明呆呆地走进去，脚下踩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他低头捡起来一看，是一颗足有拇指大小的东珠，圆润饱满，光华内敛。
就这么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他随手打开身边一个没有上锁的箱子。
满满一箱子，全是雕工精美的玉器，从玉佩到玉如意，应有尽有。
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够寻常百姓吃喝好几年。
而在这里，它们只是无数财宝中，平平无奇的一箱而已。
顾明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进行一个粗略的估算。
这些金银，这些珠宝，这些地契……
加起来，总价值恐怕早已超过了数万两白银。
甚至……数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顾明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流放云南，客死他乡的结局。
那冰冷的铡刀，那穷山恶水的流放之地……
这些画面，曾经让他无比恐惧，是他夜晚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现在。
站在这座金山面前，他那坚定的求生信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摇。
迎娶沈静姝，是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但……
这颗炸弹的威力，似乎也太大了点。
大到，让人忍不住心生贪念。
有了这些钱，是不是……可以做很多事？
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被动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顾明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让他的血液，一点点地沸腾起来。
他看着满屋的金光，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娶沈静姝的好处，这一刻，是如此具体，如此诱人。
管家站在门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手足无措。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明转过身。
“慌什么。”
他的声音很稳，稳得不像话。
“不就是东西多了点吗。”
“去，把西边那三间空着的厢房也腾出来。”
“再把院子里那几个装杂物的大缸也清空了。”
“总之，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给我利用起来。”
管家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大人，那……那可是三间房啊。”
“不够吗？”
顾明反问。
“不够就把下人房也腾一间出来。”
“……”
管家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是！老奴这就去！”
沉重的库房门再次被关上。
“吱呀——”
“哐当。”
门内，只剩下顾明一个人。
以及一屋子的，沉默的金光。
他再次走入这片宝山，每一步都踩在金元宝或者珍珠玛瑙上，发出清脆又罪恶的声响。
他没有再去看那些箱子。
他只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次日清晨。
天光微亮。
两个眉清目秀的婢女端着铜盆和布巾，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大人，该起了。”
顾明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他一夜没睡。
他坐起身，任由婢女为他穿衣洗漱。
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带着皂角的清香。
冰凉的清水让他混沌了一夜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铜镜中那张年轻又陌生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去个人。”
顾明漱了口，将水吐在盆里，声音清冽。
“到沈府去传个话。”
一个候在门外的下人立刻躬身进来。
“大人请吩咐。”
“告诉沈小姐。”
顾明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就说，我会尽快择一良辰吉日，备上聘礼，登门迎娶。”
下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是！小的这就去！”
看着下人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顾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苦，而后回甘。
…………
与此同时。
沈府，书房。
紫檀木雕花书案后，一个面容儒雅，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人，正手持一卷书，看得入神。
他便是江南首富，沈万三。
“爹！”
一声极不和谐的抱怨，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一个身穿绫罗，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满脸不忿地闯了进来。
他是沈万三的长子，沈阳。
沈万三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卷。
“何事如此慌张。”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
“爹！您就一点都不急吗？”
沈阳几步冲到书案前，气急败坏地说道。
“妹妹她……她竟然选了京城一个五品的小官！”
“五品官啊！那算个什么东西？”
“咱们家随便一个管事的，到了地方上，县太爷都得客客气气的。”
“您让她嫁给一个五品官，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沈阳越说越气。
“京城里那么多王公贵族，青年才俊，哪个不比那个姓顾的强？”
“随便挑一个，都够他奋斗一辈子了！”
“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被那个姓顾的给骗了？”
盒子里，是厚厚一沓房契和地契。
“顾大人，我们老爷觉得您现在的宅子有些局促了。”
“这是他在京城里给您和小姐备下的几处别院，有临街的，有靠湖的，您随便挑。”
“另外，城外还有几百亩上好的水田，也一并转到您的名下，就当是给您平日里添点茶水钱。”
顾明捏着那厚厚一沓纸，手都在抖。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金钱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收进库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沈家的礼物，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顾明已经懒得去看了。
每天早上起来，他第一句话就是问下人。
“今天沈家又送了什么？”
然后第二句话就是。
“收进库房。”
直到这天，管家一脸愁容地找到了他。
“大人……”
顾明正喝着茶，眼皮都没抬。
“说吧，今天送的是古董字画，还是良驹宝马？”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
“都不是，大人。”
“是库房……库房快要放不下了。”
“噗——”
顾明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家的库房足足有半个院子那么大。
这才几天功夫，就满了？
顾明放下茶杯，带着满腹的狐疑，跟着管家来到了后院的库房。
管家吃力地推开两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从门缝里爆射而出，差点闪瞎了顾明的眼。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所谓的库房，已经不能称之为库房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山。
一座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积而成的……山。
一口大箱子被挤得翻倒在地，里面圆滚滚的金元宝撒了一地，铺成了金色的地毯。
一匹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锦缎从高处垂落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华丽的光辉。
顾明呆呆地走进去，脚下踩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他低头捡起来一看，是一颗足有拇指大小的东珠，圆润饱满，光华内敛。
就这么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他随手打开身边一个没有上锁的箱子。
满满一箱子，全是雕工精美的玉器，从玉佩到玉如意，应有尽有。
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够寻常百姓吃喝好几年。
而在这里，它们只是无数财宝中，平平无奇的一箱而已。
顾明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进行一个粗略的估算。
这些金银，这些珠宝，这些地契……
加起来，总价值恐怕早已超过了数万两白银。
甚至……数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顾明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流放云南，客死他乡的结局。
那冰冷的铡刀，那穷山恶水的流放之地……
这些画面，曾经让他无比恐惧，是他夜晚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现在。
站在这座金山面前，他那坚定的求生信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动摇。
迎娶沈静姝，是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但……
这颗炸弹的威力，似乎也太大了点。
大到，让人忍不住心生贪念。
有了这些钱，是不是……可以做很多事？
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被动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顾明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让他的血液，一点点地沸腾起来。
他看着满屋的金光，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娶沈静姝的好处，这一刻，是如此具体，如此诱人。
管家站在门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手足无措。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明转过身。
“慌什么。”
他的声音很稳，稳得不像话。
“不就是东西多了点吗。”
“去，把西边那三间空着的厢房也腾出来。”
“再把院子里那几个装杂物的大缸也清空了。”
“总之，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给我利用起来。”
管家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大人，那……那可是三间房啊。”
“不够吗？”
顾明反问。
“不够就把下人房也腾一间出来。”
“……”
管家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是！老奴这就去！”
沉重的库房门再次被关上。
“吱呀——”
“哐当。”
门内，只剩下顾明一个人。
以及一屋子的，沉默的金光。
他再次走入这片宝山，每一步都踩在金元宝或者珍珠玛瑙上，发出清脆又罪恶的声响。
他没有再去看那些箱子。
他只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次日清晨。
天光微亮。
两个眉清目秀的婢女端着铜盆和布巾，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大人，该起了。”
顾明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他一夜没睡。
他坐起身，任由婢女为他穿衣洗漱。
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带着皂角的清香。
冰凉的清水让他混沌了一夜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铜镜中那张年轻又陌生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去个人。”
顾明漱了口，将水吐在盆里，声音清冽。
“到沈府去传个话。”
一个候在门外的下人立刻躬身进来。
“大人请吩咐。”
“告诉沈小姐。”
顾明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就说，我会尽快择一良辰吉日，备上聘礼，登门迎娶。”
下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是！小的这就去！”
看着下人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顾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苦，而后回甘。
…………
与此同时。
沈府，书房。
紫檀木雕花书案后，一个面容儒雅，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男人，正手持一卷书，看得入神。
他便是江南首富，沈万三。
“爹！”
一声极不和谐的抱怨，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一个身穿绫罗，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满脸不忿地闯了进来。
他是沈万三的长子，沈阳。
沈万三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卷。
“何事如此慌张。”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
“爹！您就一点都不急吗？”
沈阳几步冲到书案前，气急败坏地说道。
“妹妹她……她竟然选了京城一个五品的小官！”
“五品官啊！那算个什么东西？”
“咱们家随便一个管事的，到了地方上，县太爷都得客客气气的。”
“您让她嫁给一个五品官，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沈阳越说越气。
“京城里那么多王公贵族，青年才俊，哪个不比那个姓顾的强？”
“随便挑一个，都够他奋斗一辈子了！”
“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被那个姓顾的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