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活泼-《标记帝国上将后我死遁了》

  车内,厄缪斯安静的靠在谢逸燃肩上,深蓝色的眼眸微微闭着,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和依旧握紧谢逸燃衣角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绪。

  谢逸燃任由他靠着,目光落在车窗外,墨绿色的瞳孔里映着斑斓的光点,却显得有些空茫,仿佛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结婚了。

  就这么……结了。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雌虫安静苍白的侧脸,看他颤如蝶翼的银白睫毛。

  从此,厄缪斯·兰斯洛特在法律和生物信息层面,都成了他唯一的雌君。

  麻烦。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来,但和诊疗室里那纯粹的烦躁不同,此刻的“麻烦”里,掺杂了一丝……尘埃落定的异样感。

  好像本该如此。

  从他睁眼看到那双深蓝色眼眸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注定了。

  只是他忘了,又用更激烈的方式重新系上。

  “谢逸燃。”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

  谢逸燃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厄缪斯后颈的碎发,那里还残留着昨晚深度标记留下的齿痕。

  “你会不会……后悔?”

  厄缪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他极力维持的平静彻底打破。

  “后悔这么快就……结婚了。”

  谢逸燃动作顿住。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指尖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厄缪斯的耳垂。

  “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

  他语气恶劣。

  “刚才坐我腿上拍照的嚣张劲儿呢?”

  厄缪斯没被他带偏,执拗地仰起脸,深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像浸了水的宝石,直直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谢逸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看向前方。

  “没什么后悔的。”

  他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坦然。

  “该做的都做了,该有的也有了。”

  他手掌覆上厄缪斯的小腹,轻轻按了按

  “结就结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墨绿色的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

  “倒是你,厄缪斯。”

  他叫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点审视。

  “别以为有了这名分,有了这个崽子,就能管东管西,我还是我,明白吗?”

  这是警告,也是划定界限。

  即使成了雌君,即使怀了虫崽,谢逸燃依旧是那个不受控、肆意妄为的谢逸燃。

  厄缪斯闻言,眼底那点不安反而奇异地消散了一些。

  他重新将脸埋进谢逸燃颈窝,极轻地“嗯”了一声。

  “不管。”

  他闷声说,手臂环得更紧些。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只要你在,怎样都行。

  谢逸燃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揽着他的手臂。

  悬浮车平稳地降落在兰斯洛特府邸的私人停机坪。

  谢逸燃先下车,然后转身,不等厄缪斯动作,直接弯腰将人抱了出来。

  “我自己能走……”

  厄缪斯小声说,手却自动环上了谢逸燃的脖颈。

  “省点力气。”

  谢逸燃抱着他,大步走向府邸主楼。

  “明天开始,有你折腾的。”

  明天,全帝国的目光都会聚焦在这里。媒体的狂轰滥炸,各方势力的试探,贵族圈子的暗流涌动……以及,他们必须开始面对的,实实在在的孕期生活。

  府邸内部的智能管家早已启动,灯光柔和亮起,恒温系统将室内调整到最适宜的温度。

  谢逸燃直接将厄缪斯抱进了主卧,将他小心放在宽大的床上,自己则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洗澡,睡觉。”

  谢逸燃言简意赅,转身就往浴室走。

  “我去放水。”

  “谢逸燃。”

  厄缪斯叫住他。

  谢逸燃回头。

  厄缪斯坐在床边,银发有些凌乱,深蓝色的眼睛望着他,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褪去了所有尖刺和算计,只剩下近乎脆弱的依赖。

  “今天……谢谢你。”

  谢逸燃挑眉:“谢什么?”

  “所有。”

  厄缪斯轻声说。

  “带我去登记,签字,还有……让我坐你腿上拍照。”

  谢逸燃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像是被这种直白的感谢弄得有些别扭。

  “少来这套。”

  他转身走进浴室,水声很快响起,掩盖了他后面那句几乎听不见的嘀咕。

  “……麻烦精。”

  等谢逸燃调好水温出来,发现厄缪斯已经自己脱掉了外套,正有些吃力地试图解开衬衫的纽扣。他手指还有些抖,动作缓慢。

  谢逸燃走过去,拍开他的手。

  “笨手笨脚。”

  他嘴里嫌弃,动作却利落地帮他解开纽扣,剥掉衬衫,然后是长裤。

  整个过程快速而直接,没有任何狎昵的意味,倒像是在处理一件需要小心对待的瓷娃娃。

  厄缪斯全程配合,只是耳朵尖微微发红。

  直到被剥得只剩贴身衣物,谢逸燃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那些旧的伤疤,昨晚留下的一点淤青,以及……依旧平坦的小腹。

  他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半秒,然后移开,弯腰将厄缪斯抱了起来,走进氤氲着热气的浴室。

  他没有将厄缪斯放进浴缸,而是让他坐在淋浴区特制的软凳上,自己则打开花洒,调试好水温,然后开始帮他冲洗。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枝大叶,但避开了所有敏感和可能不适的区域,尤其小心地绕开了小腹周围。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皮肤,带走疲惫和紧绷。厄缪斯闭着眼,感受着谢逸燃的手指穿过他湿漉漉的银发,揉搓着泡沫。

  这感觉太过虚幻,像一场不敢醒来的美梦。

  六年前,他们最亲密的时候,谢逸燃也未曾如此细致地照顾过他。

  失忆后的重逢,更是充满了对抗和折磨。

  而现在……

  “头抬起来。”

  谢逸燃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厄缪斯依言仰头,水流冲走发间的泡沫。

  他睁开眼,透过迷蒙的水汽,看到谢逸燃近在咫尺的脸。

  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墨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头发,眉头微蹙,仿佛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厄缪斯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他忽然伸手,湿漉漉的掌心贴上谢逸燃的脸颊。

  谢逸燃动作一顿,垂下眼看他。

  “又怎么了?”

  他问,语气依旧不算好。

  厄缪斯没说话,只是仰起脸,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

  一个带着水汽的,安静的吻。

  谢逸燃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躲开,也没回应,只是任由他亲。

  几秒后,他偏开头,关掉花洒,扯过一旁宽大柔软的浴巾,将厄缪斯整个裹住,然后打横抱起,走回卧室。

  擦干,换上干净的睡衣,塞进被窝。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谢逸燃自己也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掀开被子在厄缪斯身边躺下。

  床很大,两人之间却几乎没有距离。

  厄缪斯几乎是立刻贴了过来,手脚并用地缠住谢逸燃,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逸燃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伸出手臂,将他圈进怀里。

  “今晚,老实睡觉,不许再闹了。”

  他命令道,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降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厄缪斯很累,身体和精神都透支到了极限,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诊疗室的确认,悬浮车上的对话,登记署的签字,那张亲密的照片……

  还有身边这具温热的身体。

  他悄悄收紧了环在谢逸燃腰上的手臂。

  “谢逸燃。”

  他在黑暗中轻声开口。

  “……嗯。”

  谢逸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我们的虫崽……会像谁?”

  厄缪斯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憧憬。

  谢逸燃沉默了一会儿。

  “像谁都行。”

  他含糊地说。

  “别太麻烦就行。”

  厄缪斯嘴角弯了弯,在夜色里低声开口,声音柔软。

  “是吗?……可我记得,你之前说生下来的崽子性格最好像你。”

  厄缪斯向谢逸燃的方向偏了偏头。

  “活泼……有趣。”

  谢逸燃反应了一会儿。

  活泼?有趣?他?

  “我们之前还讨论过这个?”

  他这么问着,带着点刚被睡意浸透的鼻音。

  厄缪斯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银发蹭过谢逸燃的下颌,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嗯,你说过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某个遥远的场景,声音更柔了些。

  “你还说……眼睛最好要像我。”

  谢逸燃没出声,但厄缪斯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微微变了,是在听。

  “你说,‘颜色特别,像深海’。”

  黑暗中,谢逸燃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他沉默着,墨绿色的眼睛在浓稠的夜色里睁开,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像深海?

  他确实觉得厄缪斯的眼睛颜色很特别,深得像能把魂吸进去的蓝。

  厄缪斯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谢逸燃的反应,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听到谢逸燃在身侧低低地“嗤”了一声。

  “我还说过这种话?”

  他语气里的怀疑清晰可辨,似乎无法将“活泼有趣”和“眼睛像深海”这种描述与自己联系起来。

  “嗯。”

  厄缪斯轻轻应道,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沉稳心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哪怕只是美化回忆,他也不想再在他们之间掺杂谎言了。

  “不过……那句话是很久以前说的了。”

  “有多久?”

  谢逸燃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闷。

  “在格雷斯,卡塔尼亚任务之前。”

  厄缪斯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飘忽。

  “那个时候,我们……关系还不太好。”

  他说得很含蓄。

  何止是不好,那时是谎言、试探、利用与冷漠交织的扭曲开端。

  谢逸燃没接话,似乎在等待更具体的描述。

  厄缪斯继续道。

  “你说那话……有点戏弄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谢逸燃那副玩世不恭又恶劣的模样。

  “你说,‘眼睛最好要像你,颜色特别,像深海’,但语气轻佻得很,我那时……也很冷漠吧。”

  岂止是冷漠,当时他心中充满算计、警惕和屈辱,对谢逸燃的“戏言”恐怕只回以了更不屑的沉默或带着刺的回应。

  谢逸燃在黑暗中似乎挑了挑眉,虽然看不见,但厄缪斯能感觉到他身体肌肉细微的变化。

  “哦?”

  谢逸燃的声音里多了点兴味。

  “那我当时还说了什么?关于虫崽的。”

  厄缪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原样复述,语气平静无波。

  “你说,我最好能生个雌虫。”

  谢逸燃:“……?”

  厄缪斯:“这样,你就有两只雌虫了,一只大的,冷着脸给你打架做饭。”

  他复述到这里,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给在谢逸燃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一只小的,可以逗着玩,平时还能一起欺负。”

  话音落下,卧室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然后,谢逸燃闷闷的笑声从胸腔里震了出来,起初很低,随即变得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果然如此”的意味。

  “哈……”

  他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动,搂着厄缪斯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感觉……这才像是我会说的话。”

  恶劣,蛮横,带着点天真的残忍和独占的得意。把雌虫视为所有物和“玩具”,完全符合他失忆前,或者说,更早期那个在格雷斯监狱里对一切都充满掌控欲和玩闹心态的谢逸燃的形象。

  厄缪斯听着他的笑声,心里那块因为提及过往冷漠而微微发紧的地方,奇异地松开了。

  谢逸燃没有因为那些不美好的过去而不悦,反而坦然接受,甚至觉得“像自己”。

  “嗯,”

  厄缪斯低低应道,唇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弯了弯。

  “是很像。”

  谢逸燃笑了一会儿,渐渐止住,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厄缪斯一缕半干的银发。

  他在黑暗里静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刚笑过的沙哑,又掺进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好奇。

  “那我当时都那么混蛋了。”

  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们最后是怎么……嗯,搞到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