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最狠的打脸-《大秦:垫底县令摆烂,不修长城》

  沈砚推开县衙主堂的门,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赵承业站在门槛外,靴底还沾着栈道上的浮土,他没立刻进去,而是扫了一眼堂内陈设。

  屋里摆着三张粗木桌,墙上挂着新安地形图,角落堆着几卷账册。没有焚香,没有铺席,连茶水都没上。

  “大人一路走来,也该歇歇脚。”沈砚侧身让开,“这县衙比不得郡府讲究,但茶点还是备下的。”

  赵承业冷着脸,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我不是来喝闲茶的。”

  “自然不是。”沈砚语气平静,“您是来查民生、看政绩的。可查事也得有力气,总不能饿着肚子验田亩吧?”

  他说完,抬手朝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

  王五端着漆盘从侧廊快步走出,脚步稳当。盘里是一只青瓷碟,六块徽墨酥整齐码放,表面泛着油润光泽,松烟香气随着热气缓缓散开。

  林阿禾站在门边,手指不自觉地按了按袖中的账册。他知道那点心意味着什么——这是沈砚第一次正式用新安的东西招待赵承业,不是芋艿,不是姜汤,而是能送进宫当贡品的徽墨酥。

  沈砚拿起一块,递给赵承业:“这是咱们新安自己做的点心,山里松烟熏出来的味道,外头吃不着。百姓过年都抢着买,一文钱两块,今天请大人尝个鲜。”

  赵承业盯着那块点心,没伸手。

  空气静了两息。

  他若接,显得被一个小县令牵着走;若不接,又像怕了一口点心。

  最终他伸手拿了过去,动作僵硬。

  他咬了一口。

  芝麻和麦芽糖的甜味立刻在嘴里化开,松烟的清香随后涌上鼻腔。口感酥脆却不掉渣,嚼到最后还有股回甘。这不是随便糊弄人的粗点心,是真下了功夫的。

  他咀嚼得很慢。

  眼神变了。

  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震动。

  这块点心太好了。好到不该出现在一个“垫底穷县”。

  他在郡城吃过多少次所谓的“地方贡品”?那些都是各县花大价钱请名师做的,味道还不如这个。

  可眼前这个,是沈砚用县衙灶台、本地材料、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没说话,也没夸。

  只是把剩下的半块轻轻放回碟子里。

  “味道尚可。”他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但我此行不是为吃点心。”

  沈砚点头:“当然。您是来看麦田的。”

  赵承业站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那就别耽误时间,现在就去。”

  “正该如此。”沈砚转身对林阿禾使了个眼色,“带上最新赋税清册,路上备用。”

  林阿禾应声取出账本,抱在胸前。这次是实打实的产量记录,三千七百斤,一分没多报。

  一行人走出主堂。

  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影子拉得很长。

  赵承业走在前头,步伐比刚才急了几分。他不想再留在那个屋里,不想再闻那股松烟香。那味道让他不舒服,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你瞧不起的地方,正在悄悄变样。

  沈砚落后半步,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知道那一口点心起了作用。

  不是靠甜,是靠“不一样”。

  别的县官见上官,要么跪着送银子,要么抖着手递礼单。他不。他端出一块点心,告诉你:我这儿穷,但我有本事把穷日子过出滋味来。

  这才是最狠的打脸。

  他们穿过衙门小院,走向西城麦田。

  路边有几个村民挑担经过,看见队伍,停下让路。

  赵承业扫了一眼:“这些人都在忙什么?”

  “收菜籽。”沈砚答,“榨油坊这两天排队,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赵承业冷笑,“你们还能剩油卖?”

  “不止。”沈砚说,“上个月开始,惠民药铺用菜籽油配药膏,治烫伤、烂脚,效果比猪油还好。苏大夫写了方子,全县推广。”

  赵承业脚步顿了一下。

  他知道苏青芜是谁——那个敢当面顶撞他的医女。他还记得她站在药铺门口,冷冷地说:“大人若不信,可以亲自来问诊。”

  当时他觉得这是挑衅。

  现在听来,却像是一种底气。

  他没再说话,加快脚步。

  林阿禾跟在后面,低头看着手中的账册。他忽然想起三天前,母亲咳得厉害,沈砚让人送来一罐蜂蜜,说是山上新采的野花蜜,配药喝最好。

  那天晚上,母亲睡了整夜安稳觉。

  他攥紧了账本。

  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不会再虚报一斤粮。

  他们走到麦田边缘。

  大片麦浪随风起伏,绿中带黄,长势喜人。

  赵承业眯眼看了片刻,忽然问:“亩产多少?”

  “今年试种了抗寒大麦种,平均一亩一百四十斤。”沈砚说,“比去年翻了一倍。”

  “哪来的种子?”

  “系统……”沈砚顿了一下,改口,“是云隐洞天附近发现的老品种,经楚墨改良后育成。”

  赵承业眉头一皱:“又是那个墨家余孽?”

  “他是新安工坊主。”沈砚语气不变,“也是栈道的设计者。”

  赵承业冷哼一声,转身往田埂上走:“我要亲自看看。”

  沈砚点头,示意林阿禾跟上。

  三人踏上田间小路。

  风吹过麦穗,发出沙沙声。

  赵承业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又拨开麦秆查看根部。

  沈砚站在旁边,没说话。

  林阿禾翻开账册,准备随时回应问题。

  赵承业忽然抬头:“你们有没有私开屯田?”

  “没有。”沈砚答,“所有土地都登记在册,每户分田、缴税都有记录。林小吏手里那份就是。”

  林阿禾立刻把账本往前递了递。

  赵承业盯着他看了两秒,没接。

  “我还没问你。”他冷冷道。

  林阿禾收回手,站直。

  赵承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光看田不够。我要去药铺。”

  沈砚点头:“正好顺路。苏大夫今天坐堂,大人若有不适,也可以看看。”

  赵承业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看病。”

  “那正好。”沈砚笑了笑,“您可以看看百姓是怎么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