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诡异羊头人身-《恰如那月映重逢》

  收敛了刚才那点莫名其妙的“勇气”,再次变回那个小心翼翼,继续沿着之前选定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提摩西草丛中缓慢前行。

  周围的景物仿佛一成不变,依旧是扭曲的巨树,灰蒙的雾气,死一般的寂静。

  脚下的草丛似乎越来越深,行走起来也越发费力。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些,混杂着泥土和湿苔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脚下,防止被盘结的草根绊倒时,前方不远处的雾气再次出现了异动。

  一个模糊的行走着的轮廓,缓缓从灰雾中显现出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立刻屏住呼吸,停下脚步,身体微微下蹲,将自己尽可能隐藏在草丛中,警惕地望了过去。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它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而当我看清它样貌的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怪诞和令人不适的存在。

  它大致呈现出人形的躯体,约莫一丈多高,我站起来大概只到它的大腿中部。

  但这具“人身”早已腐烂不堪,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绿色,上面布满了深色的尸斑和破溃的伤口,隐隐能看到皮下暗色的组织。

  腐败的汁液从一些裂口处缓缓渗出,散发出比周围空气浓郁数倍的恶臭。

  而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颅那赫然是一个完整的毛发纠结的羊头。

  羊头的双眼是浑浊的白色,没有任何神采,空洞地直视着前方。

  羊嘴微微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羊头与那腐烂人身的脖颈连接处,有着一圈极其粗糙的像是用粗大的针线强行缝合起来的痕迹。

  黑色的线脚歪歪扭扭,如同蜈蚣般爬满了它的脖颈,仿佛这颗羊头是后来被硬生生缝上去的。

  它的躯干和四肢上,还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液的颜料,刻画满了密密麻麻且扭曲怪异的符文。

  那些符文我一个都不认识,但它们散发出的气息,与这森林一样,充满了不祥与邪恶。

  而最显眼,也最让人费解的是,一根约莫手臂粗细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棍,竟然横着贯穿了它的腰腹。

  木棍的两端露在外面,长度不长,却似乎严重影响了它的行动,让它走起路来有些僵硬和笨拙,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艰难。

  木棍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同样看不懂的复杂图案。

  羊头人身,缝线脖颈,腐烂躯体,诡异符文,还有那根贯穿腰腹贴着符纸的木棍……

  这玩意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门。

  它似乎并没有发现隐藏在草丛中的我,依旧保持着那种缓慢而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我这个方向挪动。

  那空洞的羊眼直视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我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

  看它这行动不便的样子,似乎躲开更明智。

  恐惧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咬了咬牙。

  干。

  我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注双腿,身形从草丛中猛地窜出。

  目标直指那羊头怪物的小腿。

  不是我怂,主要是我这身高,跳起来砍它脖子有点费劲,而且那缝线的脖子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样子。

  “唰!”

  昭栩剑带着淡蓝色的寒光,精准地斩在了羊头怪物那粗壮的腐烂的小腿肚子上。

  手感很怪异。

  不像砍在血肉上,更像是砍在了一块浸透了水的烂木头上,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但效果是显着的。

  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瞬间出现在它的小腿上,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从伤口中涌出,甚至能看到里面灰白色的骨头。

  得手了。

  我心中一喜,正准备抽身后退,观察它的反应,或者准备下一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卧槽。

  只见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边缘的腐肉竟然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

  无数细小的如同肉芽般的红色丝线从伤口深处疯狂涌出,交织、缠绕、融合……

  仅仅不到三息的时间。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完完全全地愈合了。

  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仿佛我刚才那一剑只是砍在了幻影上。

  我:“???”

  我这边还处于极度懵逼和难以置信的状态,那边,羊头怪物似乎终于被我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彻底激怒了。

  它那颗缝上去的羊头猛地转向我,浑浊的白色眼珠死死锁定在我身上,原本微张的羊嘴骤然扩大,露出了更多森白的牙齿,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了暴戾与愤怒的咆哮。

  “吼!!!”

  这声咆哮比刚才森林深处传来的嘶吼更加具有冲击力,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连周围的雾气都似乎被这声浪搅动得翻滚起来。

  它那庞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身躯,虽然因为腰间那根木棍的限制,动作依旧僵硬,但却以一种坚定不移的速度,朝着我猛冲过来。

  它一步踏出,地面都仿佛微微震动,抵得上我好几步的距离。

  完了,捅马蜂窝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跑。

  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把这段时间苦练的身法发挥到极致,在及膝的草丛中拼命狂奔。

  一边跑,我还一边忍不住回头,大喊

  “对不起,大哥!羊大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您看您伤也好了,就别追了行不行?我保证再也不碰您了。”

  然而,我的道歉和求饶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那羊头怪物依旧咆哮着,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它虽然速度不算快,但步子大。

  而且它似乎不知疲倦,那股不把我撕碎誓不罢休的架势,让我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