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胃不疼了,就还能走-《瘟疫孤岛陈默的生存日记》

  他扶着墙站起来,膝盖“咔”地响了一声,在这死寂里格外清楚。

  每走一步,胃都跟着抽痛,得弓着腰,手按在肚子上,像拖着块千斤重的石头。

  超市里黑得厉害,手电筒也忘了放哪里了,只有卷帘门缝隙透进点灰蒙蒙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货架的轮廓。

  他记得粘鼠板放在最里头的墙角,离他现在的位置也不过三十多米,就这短短的三十米距离,却走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停下来喘了三回。

  “别是空的……”他咬着牙念叨,声音抖得不成样。

  不是为了那口活肉,是怕连这点盼头都没了。

  这日子,就靠这点零碎的指望吊着——不然,不被丧尸吃了,也要被自己逼疯。

  离墙角还有两步远,就听见细微的“吱吱”声,又尖又急,裹着慌乱。

  陈默的心猛地提起来,紧接着又沉下去,不是因为紧张,是胃里的疼突然变本加厉,疼得他差点蹲下去。

  他扶着货架缓了缓,看清了——粘鼠板上果然粘着东西。

  那团灰影在胶面上扭来扭去,爪子和尾巴被粘得死死的,小身子弓成个球,发出细碎的惨叫。

  陈默蹲下去,胃里的疼让他眼前发黑,得用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栽倒。

  他盯着那只老鼠,没什么食欲,只觉得累。累得想就这么坐在地上,跟这只老鼠一起耗到天亮。

  可老鼠还在叫,那声音像根针,扎得他烦。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粘鼠板的边缘,老鼠突然猛地一挣,一只爪子挣脱了胶面,却把皮蹭破了,渗出血珠来。

  那点腥气飘进鼻子里,陈默的胃又抽了一下,这次不是疼,是饿。

  他想起昨天啃的面包,酸馊味还粘在舌苔上,想起那些罐头,嚼起来像在吃蜡。

  “对不住了……”陈默哑着嗓子说,伸手捏住老鼠后颈。那点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老鼠在他掌心里疯狂挣扎,细弱的爪子挠着他的皮肤,像挠在石头上,连道白印都留不下。

  他没力气去找燃气灶,就近划拉了一些纸壳子堆在一起,摸出打火机。

  “咔哒”一声,火苗窜起来,映出他脸的轮廓,颧骨凸得厉害,眼下是青黑的。

  老鼠的叫声越来越弱,陈默的手一直抖,不是因为怕,是胃疼得控制不住。

  他把老鼠放在点燃的纸壳子堆里,看着皮毛慢慢蜷起来,发出“滋滋”的响。

  烟味混着点焦糊味飘出来,他却猛地偏过头,一阵恶心涌上来。

  他蹲在地上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酸水烧得喉咙疼。胃里的疼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堵。

  他盯着纸壳子堆里那只不动的老鼠,喘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陈默找了一根木棍,把烤熟的老鼠挑了出来,顺便把剩下的火慢慢扑灭。

  搞完这些后,他就那么蹲着,手还捏着那只烤焦的老鼠,胃里的疼一阵比一阵凶,冷汗打湿了后背,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活着……真他妈难啊……”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

  远处不知哪传来丧尸的嘶吼,闷闷的,像从地底下钻出来。陈默把老鼠塞进裤兜,扶着墙往回挪,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像要在这水泥地上刻下印子。

  回到行军床,陈默一头栽下去,连鞋都没脱。胃里的疼还在继续,他此时,蜷成个团,把脸埋在枕头里。

  枕头一股子霉味,可他闻着闻着,竟慢慢迷糊起来。

  裤兜里的老鼠硌着腰,他没动。就这么着吧。

  先不吃了,太难受了,明天……明天再说。

  天蒙蒙亮时,陈默是被冻醒的。

  后颈贴在行军床的铁架上,冰得他一哆嗦,胃里的疼也跟着醒了,只是没昨晚那么凶,像退潮的水,留下一片钝钝的麻。

  他动了动,腰侧传来硌得慌的感觉。手伸进裤兜摸了摸,掏出个硬邦邦、黏糊糊的东西——这才想起,是那只老鼠。

  烤焦的皮毛被压得扁扁的,边缘还沾着点裤兜里的灰尘,像块被人踩过的焦饼干。

  陈默瞪大眼睛,盯着看了两秒,喉咙动了动。

  饿意是实打实的,从昨晚就没散过,此刻像只小虫子,顺着食道往上爬。

  没找水洗,也没找东西擦,他就着晨光,用指甲抠开烤得发硬的皮。里面的肉是深褐色的,带着点焦黑,还混着点没烧干净的纸壳子灰。

  陈默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牙床先碰到的是粗糙的皮,嚼起来像啃鞋底,接着是肉,有点柴,带着股烟火气,还有点说不清的腥,却比那些发黏的罐头实在多了。

  “咔嚓”一声,是咬到细骨头的脆响。他没吐,直接嚼碎了咽下去。胃里似乎没什么反应,不疼,也不恶心。

  他又掰了一大块,这次嚼得慢,让那点微薄的肉味在舌尖多待了会儿。

  就这么一点点啃,像吃什么山珍海味。吃到一半,陈默此时,停下来喘口气,手按在肚子上。

  奇怪,刚才那点麻意好像淡了,甚至能感觉到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还真管用?”

  陈默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是这口新鲜肉真养人,还是自己骗自己?

  管他呢,胃没有那么疼就是好的。

  最后一点连骨带皮塞进嘴里,他舔了舔指尖,把上面的油星和灰都舔干净。

  裤兜里的黏糊感还在,陈默在裤子上蹭了蹭,蹭出片更深的污渍,也不在乎。

  站起身时,他试着直起腰,虽然还是疼,但是没像往常那样疼得龇牙咧嘴。

  走了两步,胃里安安静静的,连那点习惯性的抽痛都缓解了不少。

  他走到货架旁,拿起那半瓶昨晚没喝完的水,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水还是凉的,却没再冰得牙床发麻,顺着喉咙滑下去,舒舒服服的。

  阳光从卷帘门的缝隙钻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里面飘着无数灰尘,悠悠地转。

  陈默看着那道光,突然想,今天或许可以把货架重新归置归置,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没过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