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月下血誓,风起江城-《狱中归来:我成了世界禁忌》

  夜色如墨,浓重地泼洒开来,将整个江城严严实实地包裹。

  一辆军用吉普,宛如一头收敛了爪牙的黑色猎豹,悄无声息地驶向江城第一军医院森然的后门。

  车门轻启,林枫跨步而下。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妄图钻进他的衣领。

  然而,他周身那股凝若实质的肃杀之气,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将寒意逼退。

  他抬眼,望向住院部那几扇亮着惨白灯光的窗口。

  目光如刀,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隐藏在其后的伤痛与坚韧。

  没有丝毫迟疑,他步伐沉稳地迈入大楼。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战鼓的前奏,重重地敲在寂静的神经上。

  他首先停在了重症监护区的玻璃幕墙外。

  冰冷的月光透过玻璃,宛如舞台追光,打在父亲林国栋和妹妹林雪毫无血色的脸上。那静谧的模样,让人的心瞬间揪紧。

  生命监护仪规律闪烁的曲线和冰冷的“嘀嗒”声,是这死寂中唯一的律动。

  可这声音,却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窒息。

  林枫的掌心缓缓贴上玻璃,冰冷的触感瞬间传导至心脏。

  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冰层之下,是翻涌的熔岩。

  那是对至亲安危的揪心,是对敌人刻骨的恨意,更是如山责任压顶的决绝。

  他没有让自己流露半分脆弱,只是用这种方式进行着无言的告别与承诺。

  指尖收回,玻璃上留下的淡淡指痕迅速被寒气抹去,如同他必须暂时封存的情感。

  转身,他走向走廊尽头那间象征着另一处战场的病房。

  “吱呀——”

  老旧的房门被推开,声音撕破了病房内近乎自虐的寂静。

  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消毒水的刺鼻、鲜血的铁锈味,还有一种属于战士的、永不屈服的顽强汗味。

  病房内的景象,瞬间攥紧了林枫的呼吸。

  冷月背对着门口,上身仅缠着绷带。

  原本光洁的背部,此刻被纵横交错的纱布覆盖,勾勒出精炼而柔韧的线条。

  她正在进行战术规避复健,每一次侧滚、低俯,左肩胛的纱布上便迅速绽放出一朵刺目的血莲。

  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地面,无声碎裂。

  但她紧抿的唇线和那双清冷如秋月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妥协,只有对疼痛极致的隐忍和对动作精准到毫米的苛求。

  仿佛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而是一件必须打磨到极致的武器。

  另一张床上,狂狮的情形更为骇人。

  他壮硕如山的身躯被医用固定带死死束缚,勒痕处渗出的血迹已经发暗。

  可他竟仰躺着,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正对抗着物理治疗师施加的巨大阻力,进行着核心力量的恢复。

  他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雄狮般的低吼。

  但那双圆睁的虎目里燃烧的,却是足以焚尽一切的野火,仿佛要将这病床、这伤痛,连同施加于他们身上的所有不公,都彻底撕裂!

  靠窗的位置,鹰眼静默得如同一尊雕像。

  他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呼吸都轻浅得难以察觉。

  肋部和腹部的重伤,让他成为了三人中行动最受限的一个。

  然而,他那双被誉为“死神之眼”的手,却稳得可怕。

  修长的手指正以一种近乎艺术表演的流畅,快速拆解、擦拭、重组着一堆黑沉沉的狙击步枪零件。

  金属部件在他指尖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宛如死神的低语。

  他的目光偶尔抬起,透过窗户望向无边的黑夜,沉静如古井,却仿佛已为千里之外的敌人,预设好了墓碑。

  门的响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狂狮最先扭过头,看到林枫的瞬间,他脸上的痛苦狰狞瞬间化为一个混杂着血性和狂喜的笑容。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大!你他娘的……总算来了!再晚来半天……信不信老子……能把这家医院……当成健身房给拆了!”

  这话语带着他特有的粗犷,却透着重逢的激动。

  冷月缓缓收势,转过身。

  剧烈的疼痛让她转身的动作略显滞涩。

  但她的眼神依旧清澈、锐利,如同雪原上反射的月光,冷冽而坚定。

  她拿起床头的平板电脑,声音虽虚弱,却条理分明,每个字都带着力量:主宰。

  鹰眼没有抬头,也没有言语。

  他只是将刚刚组装完毕、擦拭得泛着幽蓝冷光的狙击枪,极其缓慢而稳定地举起,对着窗外遥远的一颗孤星,做了一个虚瞄的动作。

  然后,手腕轻巧一抖,“咔嚓”一声,完整的枪械再次化作一堆零件。

  无声,却胜似千言万语——枪已备好,人在,使命必达。

  林枫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逐一掠过冷月肩胛上不断扩大的血渍,掠过狂狮胸口被汗与血浸透的绷带,掠过鹰眼那苍白却稳如磐石的手指。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他胸腔直冲眼眶,有心痛如绞,有怒火焚心。

  但最终,所有这些情感都汇聚、压缩、冷却,凝聚成了一种比钢铁更坚硬的信念与骄傲!

  他一步步走到病房中央,视线扫过这三具伤痕累累却意志不朽的躯体。

  没有无用的安慰,没有虚伪的客套。他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朝向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姐妹。

  那是无需言语的集结号,是跨越生死的信任,是同赴地狱的邀请。

  冷月看着那只手,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随即,将自己缠着绷带、尚在微微颤抖的手,坚定地放了上去。

  “哈哈!算老子一个!”狂狮低吼一声,将自己粗糙厚重、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压下。

  鹰眼最后抬起眼,平静的目光与林枫对视,那一眼,包含了所有的理解与承诺。

  然后,他将自己那冰凉却蕴含着绝对掌控力的手,轻轻覆在最上面。

  四只手,紧握!

  一双是运筹帷幄、指引方向的指挥官之手;一双是纤细却蕴含惊人韧性、擅长破解与潜入的谍报之手;

  一双是足以撕裂盾牌、轰开前路的狂暴之手;一双是能在千米之外决定生死、冷静如冰的狙击之手。

  这一刻,病房内的时间仿佛凝固。空气因这紧握而变得粘稠、滚烫!

  兄弟的情义,战友的托付,复仇的火焰,守护的誓言,所有难以言表的情感与力量,都在这死死一握中疯狂奔流、交融!

  一股无形的杀气与战意,以他们为中心,席卷整个房间,连窗外的月光似乎都为之黯淡!

  林枫环视着他最核心的利刃,喉咙滚动,沙哑的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一字一句,如同淬火的钢钉,砸在地面:

  “一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张脸。

  “这是我给暗影联盟最后的喘息时间,也是给我们自己最后的准备期限。”

  “一周之后,此地,此时。”

  “你们三人,将不再是病人,而是索命的阎罗!”

  “我们要杀回去,用暗影联盟的尸山血海,告诉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动我兄弟至亲者,虽远必诛,九族俱灭!”

  话音落下,紧握的四只手,再次用力一握,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力量都熔铸在一起!

  一场席卷全球黑暗世界的风暴,已在今夜,于此间小小的病房内,悄然凝聚了它的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