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绝不放手-《我,丞相,被疯批帝王狠狠强制爱》

  寝殿内,熏香死寂,唯有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声在回荡。

  嬴子墨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睡袍凌乱,往日锐利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物,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泪水不断地从他的脸颊滑落,无声地坠落至地面。

  “周燃……求你……别抛弃我……”

  嬴子墨绝望地呢喃着,但回应他的,是早已冷却的周燃的气息。

  寝殿内,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忽然间,一阵剧痛袭来!

  眼前闪过混乱的黑影与嘶鸣,嬴子墨痛苦不堪地抱头,指甲几乎抠进头皮,才将那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痛强行压下。

  “周燃……”

  嬴子墨痛苦地唤道,“别抛弃我……我好害怕!”

  当剧痛渐渐消退,一种更为可怕的、绝对的冰冷席卷了他。

  “周燃,我绝不会放手……让你与别人在一起。”

  嬴子墨收起悲伤,对着空寂的殿门,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李午。”

  身着深色衣裳、腰悬鹰爪钩的李午立刻应声而入。

  “陛下!”

  李午双手抱拳,朗声应道。

  在看到帝王此刻状态的瞬间,李午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破碎的模样。

  “李午……”

  嬴子墨抬起猩红的眼,里面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哀求,声音颤抖着,竟带上了哭腔,道:

  “……朕,求你,一定要把周燃给朕带回来……

  如果他离开了……朕,朕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周燃真的抛弃了他,他有可能会直接自尽。

  李午从未见过嬴子墨如此崩溃失态,一时惊骇不已,神情中满是震惊与心疼,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年轻帝王。

  这近乎崩溃的脆弱,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惊心。

  李午心头巨震,单膝跪地,郑重道:

  “陛下放心!卑职纵是万死,也要护周大人周全归来!”

  嬴子墨正与李午说话,陈公公突然在门外喊道:

  “启禀陛下,兵部侍郎张问求见——”

  殿外传来的通报,如同一道冰咒,瞬间封印了所有脆弱。

  嬴子墨眼底的委屈和泪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瞬间从脆弱无助的少年,转变为原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年轻帝王。

  “让他去政事堂候着。”

  他的声音平稳、冷硬,听不出一丝波澜。

  嬴子墨知晓对方是因为西南边境的防守问题而来,立刻收起脆弱的情绪,摆手示意李午退下。

  李午低头退下。

  在门扉合拢的最后一瞬,他瞥见嬴子墨脸上那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恍惚间,黑暗中瘫坐的身影似乎变成了一头蛰伏的黑色巨龙……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

  另一边,周燃几乎是拖着半废的身体,踉跄着挪出宫门。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和刻骨的屈辱。

  暗卫在阴影中跟随,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走到南宫门时,周燃见到了徐祭。对方站在一辆马车前,显然等候已久。

  一见到徐祭,他心中积压的委屈再也难以抑制,竟险些晕厥过去。

  幸得徐祭及时冲过来将他扶住,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周燃安置进马车,仿佛在对待一件濒临破碎的瓷器。

  片刻之后,驾车的小厮扬鞭启程。

  车厢内,气氛凝重。

  周燃与徐祭相对而坐,皆沉默无言,气氛颇为尴尬。

  徐祭从周燃衣袖间隐约瞥见其手腕上的勒痕,以及脖颈间的一些红印。

  除此之外,还有浓烈到无法忽视的“纵欲”气息……

  虽心中早已知晓周燃与嬴子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当徐祭看到这些“痕迹”后,心中难免有些不适。

  看着自己暗恋多年的人被嬴子墨如此糟蹋,徐祭心中难过不已。

  徐祭长周燃两岁。

  情窦初开那年,他遇到了周燃,一见钟情。

  徐祭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周燃的情形。

  那时,李虚将藏了多年的关门弟子带到众问虚学子面前,当众宣布:

  “这孩子叫周燃,是我唯一的嫡传弟子,以后大家要多照顾他。”

  “这便是传闻中李天师的关门弟子吗?怎生得如此可爱!”

  “长大后必定是个绝美的男子!”

  “……”

  在众多惊呼声中,向来能言善辩、总是滔滔不绝的徐祭竟看傻了眼。

  在他的世界里,唯有他与周燃,外界的一切嘈杂声皆不复存在。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好看的少年,一度误以为周燃是女孩,因而暗暗发誓,待日后长大能挣钱了,定要迎娶他为妻,至死不渝。

  当他得知周燃是男子时,伤心不已,大哭了一场,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称呼对方为“周师弟”。

  “徐师兄——”

  周燃的声音将徐祭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连忙应道:“怎么了,周师弟?”

  “你怎么会在宫门外等我?”

  周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徐祭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他抬手挠了挠额角:

  “本是想与你商议关州旱情,寻你不见,便猜想你或许在陛下处议事……

  这才备了车马在宫外等候。”

  他语速渐缓,声音也低了下去,

  “原以为等不到的……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

  周燃眼中掠过一丝难堪,但迅速被他掩去。

  他强打精神,正色问道:“关州情形究竟如何?”

  徐祭面色也随之凝重:“旱情严峻,已致疫病滋生……我昨日已上奏陛下,恳请派遣尚药局太医随行。”

  周燃微微颔首,语气虽弱却笃定:“陛下既已知晓,必会妥善安排,师兄不必过于忧心。”

  徐祭闻言,眉头微蹙,迟疑道:“可我见陛下今日情绪似乎……”

  “放心吧,”

  周燃唇角牵起一抹淡而疲惫的弧度,

  “那小子……我看着他长大。

  于私,他或许肆意妄为,但于公,于百姓民生,他从不含糊。”

  徐祭沉默地看着周燃。

  眼前人虽遍体鳞伤,眉宇间却依然带着对那人的信任,这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酸涩。

  他只低声应道:“……嗯。”

  周燃靠在颠簸的车壁上,终是抵不过身心的极度疲惫,沉沉睡去。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即便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无意识蜷缩的手指,仍紧握着怀中那枚冰凉的白极鱼玉佩。

  那是他归家的希望,也是他与嬴子墨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最后牵连。

  车窗外,夜色如墨,将远去的禁宫与开启的前路一同吞没。

  与此同时,一场源于内心最深恐惧的梦魇,正伴随着铁链的拖沓声,在黑暗深处缓缓苏醒,一步步踏向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