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进入鬼域-《这个世界太混乱我想去修仙》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沈青岳和沈清月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然潜行至文渊楼封锁区的边缘。

  月光清冷如霜,洒落在古老的楼阁之上,勾勒出它飞檐翘角的轮廓。

  楼前,明镜湖平静无波,倒映着月光和楼影,水天一色,竟显出几分出尘的静谧与优美。

  若非那一道道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如同丑陋的伤疤般缠绕在古楼周围,此情此景,倒真像是一幅精心描绘的月下古建图卷。

  沈清月站在警戒线外,紫眸扫过那看似单薄的隔离带,又望向月光下静谧祥和的文渊楼,声音带着一丝清冷的疑惑

  “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封锁……似乎形同虚设?”

  在她看来,凭借两人远超常人的身手,翻越这些障碍易如反掌。

  沈青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洞察的浅笑,黑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不,清月,这绝非摆设。”

  他伸手指了指那看似无害的警戒线,“这封锁的核心,在于其内里。不信?你试着跨进去一步看看。”

  沈清月没有丝毫犹豫,抬腿便轻松地跨过了那道黄色的塑料带。

  就在她身体完全越过警戒线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琴弦被拨动的震颤感,瞬间袭遍她的全身。眼前静谧优美的月下湖景楼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晃动、扭曲。

  一股难以抗拒的晕眩感猛地攫住了她的意识,仿佛有无数个方向在她脑海中同时炸开,空间感在瞬间被彻底打乱!

  更诡异的是,一个充满诱惑、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意念,如同回音般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离开……这里很危险……快离开……你不该来这里……回去……’

  这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仿佛来自血脉深处最原始的压制感,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遵从。

  然而,沈清月是谁?

  她是经历过无数次绝望轮回、意志早已淬炼得如同寒铁般的魔法少女。这股试图扭曲她意志的力量,如同微风吹拂在万载玄冰之上,仅仅让她紫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涟漪。

  “哼!” 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在她心底响起。

  她猛地一甩头,银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那侵入脑海的蛊惑之音如同脆弱的玻璃,被她强大的意志力瞬间震得粉碎!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

  当她再次定睛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警戒线之外,正站在沈青岳的面前,身体的方向与跨入前截然相反,仿佛刚才那一步从未踏出!

  “这是……暗示魔法?”

  沈清月眉头微蹙,紫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仔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不对……没有任何魔力的痕迹。”

  “当然不是魔法。” 沈青岳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欣赏却又洞悉一切的神色,“这是阵法。一个相当精妙的迷魂错乱阵。”

  他抬手指了指警戒线内看似平静的空间,

  “以文渊楼为阵眼,借明镜湖的水汽与地脉阴气为引,布下这重迷障。普通人踏入其中,五感瞬间被扰,空间方位感彻底紊乱,再辅以精神层面的轻微暗示引导,便会如你所经历的那样,不知不觉地‘主动’退出,并在潜意识里种下‘此地危险不宜靠近’的念头。”

  沈青岳的目光扫过几个看似随意摆放、实则暗合方位的警示牌和隔离墩,眼中流露出专业的评判:“布阵手法老道,环环相扣,至少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高手所为。可惜……”

  他伸手指向湖面某个方向,“那里,气机流转有一丝滞涩,东面槐树的方位也偏移了三分。若能补足这些细微破绽,此阵威力至少提升三成,别说普通人,就是寻常的低阶修士,贸然闯入也休想轻易脱身。”

  “原来如此。”

  沈清月了然,“那……我们如何进去?” 她看向沈青岳,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信任。在她看来,这个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另一个自己”,必有办法。

  “小菜一碟。”

  沈青岳傲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觉醒前,我就能凭的直觉误打误撞闯进元婴期狼妖布下的结界。眼前这迷魂阵,不过是饭后遛弯的消遣。”

  少年朝着沈清月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有力,“来吧,拉住我的手,闭上眼睛,跟着我的牵引走。记住,无论感受到什么异动,都不要睁眼,不要试图用自己的方向感判断,将一切交给我。”

  沈清月没有丝毫迟疑,将自己那只冰凉纤细的手,稳稳地放入了他温暖宽厚的掌心。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指尖传来,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少女依言闭上双眼,长长的银色睫毛覆盖下来,如同休憩的蝶翼。

  “走了!” 沈青岳低喝一声,握紧她的手,一步踏出!

  嗡——!

  就在两人同时跨过警戒线的瞬间,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的空间扭曲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袭来。

  沈清月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万花筒!

  天旋地转,上下难分!耳边不再是寂静的夜风,而是无数尖锐的、混乱的呼啸和意义不明的低语,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又像被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拉扯。

  那个充满诱惑的“离开”意念,也如同海啸般再次冲击她的脑海,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

  然而,握着她手掌的那只手,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

  一股温厚而坚定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和韵律,引导着她每一步落下的方位。

  这股力量仿佛拥有洞穿迷雾的魔力,精准地踩踏在混乱空间里那唯一正确的节点上。

  她紧闭着眼,全身心地信任着掌心的牵引,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紧握着唯一的浮木。

  任凭外界如何混乱扭曲,她只守住灵台一点清明,紧跟着那股力量的指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漫长无比。

  那剧烈的眩晕感和空间撕扯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耳边的呼啸和低语也戛然而止!

  沈清月感觉自己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可以睁眼了。” 沈青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沈清月缓缓睁开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

  眼前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不再是月光下的静谧古楼与明镜湖,而是一条……充满了浓厚历史尘埃与破败气息的旧式街道?

  脚下是坑洼不平、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带着明显民国风格的建筑:低矮的砖木结构骑楼,斑驳脱落的墙皮上残留着早已褪色的繁体字广告招贴“双妹牌花露水”、“老刀牌香烟”,锈迹斑斑的铁艺招牌在无形的风中吱呀作响。

  昏黄、摇曳的路灯光线如同垂死病人的喘息,艰难地驱散着浓郁的夜色,却只在湿冷的空气中投下更加扭曲、怪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劣质烟草味、隐约的食物馊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这分明是……旧上海的某个角落,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倒流回了那个风雨飘摇、光怪陆离的年代。

  “我们……不是在文渊楼内?”

  沈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紫眸警惕地扫视着这陌生而诡异的街景,“这是哪里?”

  “很正常。”

  沈青岳的声音平静无波,他松开沈清月的手,抬手指向街道的尽头,“你看那边。”

  沈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街道的尽头,在更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墨色阴影之中,矗立着一座熟悉的建筑轮廓——文渊楼。

  只是此刻的它,与她记忆中那座历经沧桑的古楼又有所不同。

  楼体显得更新一些,少了那份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却多了一丝建筑本身的锐气。

  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沉默气息。

  “所谓鬼域。”

  沈青岳开始解释,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本质上是鬼物内心最深刻、最强烈的情感或记忆所投射出的心像世界。它并非简单的物理空间复制,而是执念的具象化。”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黑洞洞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眼睛的窗户,

  “通常,鬼域会不断重复上演鬼物生前死亡的关键场景,或者其怨念凝聚的核心事件。这就是我们破局的关键——我们需要成为这‘剧目’的旁观者,甚至参与者,从中寻找蛛丝马迹,拼凑出它的故事,理解它因何而困,为何而怨,找到化解其执念的钥匙。”

  听到“化解执念”,沈清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青岳话语中的一丝不确定性:“你刚才说……‘有机会化解’?意思是……并非一定能成功?”

  沈青岳点点头,脸上的轻松之色褪去,换上了凝重:“没错。这取决于执念本身的性质。如果盘踞在此的,生前本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其怨念也必然是扭曲、黑暗、充满毁灭欲的。这种执念,如同陷入泥沼的毒蛇,只会越陷越深,根本无法化解,唯有……彻底清除!”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而且——”

  少年话音未落,神色陡然一凛,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街道深处某个方向,“这鬼域……似乎并非‘一人’所有!”

  沈清月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紫眸中也泛起警惕的微光。

  她虽然无法像沈青岳那样清晰地感知阴气的细微差别,但魔法少女对负面能量的敏锐,让她也隐约察觉到,在这片充斥着古老沧桑阴气的街道上,还混杂着几股截然不同的、更加锐利、凶戾、充满了恶意的阴寒气息!

  它们如同暗流中的毒刺,潜伏在阴影深处,蠢蠢欲动。

  “厉鬼?” 沈清月的声音低沉下来。在她的认知中,厉鬼往往意味着疯狂与杀戮。

  “是厉鬼的气息,但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危险。” 沈青岳解释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在鬼域之中,鬼物确实能获得主场优势,力量大幅提升,同阶修士很难正面将其消灭。但它们也被鬼域本身的规则牢牢束缚。”

  他强调着“规则”二字,“它们不能随意杀人!必须等待闯入者触犯鬼域中特定的规则禁忌,它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宣泄它们的恶意。这就如同……一场被设定好剧本的死亡游戏。”

  听到这里,沈清月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主动触犯规则,就有周旋的余地。“那么,接下来……是寻找线索?”

  她看向沈青岳,紫眸中带着一丝罕见的“不擅长”的坦诚,“这并非我所长。魔法少女的敌人,通常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魔物,而非……这种需要解谜的灵异事件。”

  “放心,交给我。”

  沈青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嘴角重新挂上那抹自信的笑容,“破案解谜,可是我的老本行。”

  少年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开始仔细扫描这条诡异破败的民国街道。

  很快,他的视线被街道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那里摆放着一个老旧的木质报摊。

  报摊的样式古朴,油布棚子已经褪色破损,架子上散乱地放着几份泛黄的报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落寞。

  这报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带着强烈的时代印记。

  “就是它了。”

  沈青岳眼睛一亮,拉着沈清月快步走了过去。

  他拿起一份最上面、看起来相对完整的报纸。纸张粗糙发黄,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展开报纸,映入眼帘的是从上到下、从右至左的繁体竖排。

  黑色的铅字密密麻麻,报道着那个年代的时事要闻、社会百态。

  沈清月也凑近观看,她认识繁体字,但竖排的阅读方式让她有些不适。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充满时代感的标题,最终落在报纸最上方的出版日期上。

  “民国……二十八年……七月……十四日?” 她轻声念出那个日期,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没错!” 沈青岳眼中精光爆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民国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939年的7月14日!”

  他抬起头,望向街道尽头那座在阴影中沉默的文渊楼,语气带着一丝历史的沉重和洞穿迷雾的兴奋,“如果我记得没错……历史上的文渊楼,正是在这一天,毁于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火!”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银发紫眸、气质与这旧时代格格不入的沈清月,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戏谑与凝重的、极其复杂的笑容。

  他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如同旧时舞厅门童般的邀请礼,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指这鬼域的核心:

  “那么,欢迎你,我美丽又强大的魔法少女小姐……”

  “欢迎来到——”

  “1939年,旧魔都的……幽冥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