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起晶莹的雪沫,呼啸着掠过亘古寂静的峰顶。
这里仿佛是世界尽头,时间凝固之所。一位少女孤身伫立,纤细的身影在无垠的雪白与苍蓝的天际间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
少女身着一袭繁复华丽的古装长裙,裙摆绣着流云百鸟的暗纹,在寒风中轻轻拂动,衣料是罕见的月华锦,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双耳处并非寻常人耳,而是一对小巧精致、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洁白羽翅,羽翅的每一根翎毛都清晰可见,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翕动,为她清丽绝伦、不似凡尘的容颜更添几分神异。
肌肤胜雪,唇色淡如樱瓣,一双明眸清澈得如同山巅融化的雪水,此刻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哀伤。
少女微微俯身,指尖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缓慢地抚摸着面前一块历经风雪侵蚀、却依旧挺立的石碑。石碑上,深刻着五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李苍玄之墓
紧邻着它的另一块石碑上,则刻着:
李苍玄之妻洛心之墓
千年风雪,未能磨灭那刻骨的思念。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自身后传来,打破了峰顶的死寂。
少女指尖的动作并未停顿,仿佛早已感知到来人。
一位身姿高挑曼妙的御姐缓步走到芊羽身旁。她有着一头如同初春新叶般生机勃勃的翠绿色长发,长发用一根造型古朴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最令人惊异的是她光洁额头上方,生着一对晶莹剔透、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玲珑龙角,龙角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昭示着她不凡的身份。
她穿着一身同样华贵繁复、却偏向青碧色的宫装长裙,裙裾绣着山川河岳、草木生灵的图案,气质雍容华贵,眼神深邃睿智,仿佛阅尽世间沧桑。
“帝江,”绿发龙角的御姐看着芊羽专注抚碑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怜惜,“千年了…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芊羽终于停下了动作,缓缓直起身。那双清澈的眼眸望向无尽的风雪,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山巅永不消融的寒冰:“白泽,我说过,叫我芊羽。放下?”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带着亘古的执着,“别说千年,便是万年、十万年…只要这天地还在,只要这石碑还在,我就会等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白泽看着芊羽眼中那比冰雪更冷的执念,沉默片刻,忽然轻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只怕…你这般痴等下去,最终等来的,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芊羽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白泽。
“你还不知道吧?”白泽迎着她疑惑的目光,缓缓道,“苍玄和洛心…他们二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相继轮回转世了。”
“什…什么?!”芊羽如遭雷击!她猛地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瞪大,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一股磅礴却混乱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逸散开来,卷起脚下的积雪!
“二十年前?!这怎么可能?!当初李大哥他大闹地府,强改生死簿,触犯天条,分明被判在九幽寒狱服刑五千年!即使洛心那个女人分担罪责,两人也需同受两千年刑期!这才过去多久?!他们怎么可能提前转世?!”
白泽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似乎…是为了应对一场即将席卷天地的浩劫大劫。他们二人被选中为应劫之人,如同当年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天庭提前释放,投入轮回,以应天命。”
“应劫之人…提前释放…”芊羽喃喃自语,脸上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所取代!千年等待的绝望冰壳,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狠狠击碎。
她本以为还要在无尽的思念与等待中煎熬数千年,却不想曙光竟如此快地降临!“太好了…太好了!李大哥…我终于…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喜悦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白泽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当头浇下。
“芊羽,别高兴得太早。”白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地府提前释放他们,并非免除了他们的罪罚。作为代价…地府剥离了他们前世的情缘烙印,并将他们…性别倒转,投入轮回,成为了一对…兄妹!”
“什么?兄妹?”芊羽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如此…那便还有机会!即使…即使李大哥他这一世成了女子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而偏执,“至于洛心那个女人…哼!她如今变成了男儿身?那正好!我倒要看看,她作为兄长,还拿什么跟我争?!这一世,李大哥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看着芊羽眼中再次燃起的、近乎扭曲的占有欲,白泽眉头紧锁,微微摇头:“芊羽,你莫要太过乐观。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泽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继续道,“根据我之前的占卜推演,本该成为血脉相连的亲兄妹的二人,不知为何,在轮回轨迹中发生了偏差…他们竟成了义兄妹!这其中的变数,连我也无法完全窥探。”
随后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就在不久前,我试图再次占卜洛心此世的命轨…却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大恐怖!”白泽那双阅尽沧桑的睿智眼眸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惊悸,“仿佛有某种无法言喻、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存在,遮蔽了她的因果,我的神念刚刚触及,便感受到一股足以将我神魂彻底碾碎的冰冷意志!直觉疯狂示警——若我再强行窥探下去,必将…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芊羽彻底震惊了,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白泽,你可是通晓万物、预知吉凶的世间第一瑞兽!洛心那个女人…她前世不过是个毫无灵根、只会拖累李大哥的凡人!她身上能有什么因果…竟能让你感到如此恐惧?!”
“事实便是如此。”白泽的语气充满了凝重与困惑,“那股力量…浩瀚、冰冷、古老…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气息,绝非此界应有之物。洛心的转世之身…被无法想象的恐怖因果缠绕着。”
“还有更糟的消息,”白泽看着芊羽愈发难看的脸色,叹息道,“我的占卜并非全无收获。我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污秽与怨恨的气息。”
芊羽瞳孔猛地一缩:“难道是…”
“没错,”白泽沉重地点点头,“是相柳!那个九头凶魔!它…竟然也没有彻底消亡!它的残魂,同样盯上了这一世的李苍玄和洛心!我能感觉到…那滔天的怨毒与复仇的渴望!它蛰伏在暗处,如同毒蛇…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相柳——!!!”听到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芊羽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千年前的惨烈景象再次浮现眼前!正是这个凶魔,才最终导致了李苍玄的陨落!她银牙紧咬,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阴魂不散的孽畜!”芊羽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上一世的悲剧…我绝不允许重演!这一世…我帝江以神魂起誓!定要将你…彻底诛灭!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凛冽的寒风卷起她的誓言,在雪山之巅久久回荡。
---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绿树成荫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设计典雅、透着低调奢华的三层别墅门前。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新。
沈清月站在车旁,望着眼前气派而陌生的“家”,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波澜翻涌。这个世界的“父母”…对她而言,概念是模糊的。她自己世界的父母,在她幼年时就已逝去,记忆早已蒙尘。
此刻要面对完全陌生、却又血脉相连的长辈,那份忐忑与隐隐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青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略显单薄的肩膀,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别紧张,放轻松点。我爸妈人很好的,特别随和,尤其喜欢漂亮懂事的女孩子,你这么漂亮,他们肯定一眼就喜欢上你!”
沈青岳狡黠地眨眨眼,“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剧本’来,你是我在国外做交换生时认识的、家里遭遇变故的学妹,暂时借住我家。放心,绝对天衣无缝!”他竖起大拇指,试图给她注入信心。
沈清月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厚重的别墅大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明亮温暖的灯光和宽敞雅致的大厅。
沈青岳带着沈清月走了进去。客厅的布置大气而富有格调,暖色调的灯光下,一男一女正坐在中央宽大的沙发上。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熟悉身影——正是沈清雪!
“爸,妈,我们回来了。”沈青岳笑着打招呼,随即目光疑惑地落在妹妹身上,“咦?清雪?你怎么比我们还快到家?”
沈清雪得意地扬起下巴,甩了甩马尾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飞回来的呗!你以为我魔法少女的速度是摆设吗?”她甚至还故意做了个小小的、浮空的姿势。
“噗——!”沈青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瞬间脸色大变,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沈清雪面前,对着父母的方向连连摆手,脸上堆起极其夸张的“这孩子又犯病了”的表情:“爸!妈!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魔法少女!这丫头最近动画片看多了!天天幻想自己是马猴烧酒!中二病晚期了属于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给沈清雪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
然而,预想中的“配合掩饰”并没有出现。
坐在主位沙发上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却并不显得严厉:“好了,青岳。”
沈青岳的动作瞬间僵住。
只见那位男子缓缓站起身。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身材挺拔匀称,丝毫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面容英挺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角虽有几道细纹,却更添成熟儒雅的魅力。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气质内敛而沉稳,目光深邃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正是沈青岳的父亲——沈天擎。
沈天擎看着一脸懵逼的儿子,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关于魔法少女的事…你爹我,早就知道了。”
沈青岳:“……???”
沈天擎的目光扫过同样有些惊讶的沈清月,最后落在得意洋洋的沈清雪身上,继续道:“甚至…清雪这丫头能成为魔法少女,还是我和你妈…亲自同意的。”
轰——!
沈青岳只觉得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自己头顶!他机械般地转动脖子,看向沙发上的妹妹。
沈清雪此刻简直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对着自家老哥露出了一个“没想到吧杂鱼”的胜利笑容:“怎么样?杂鱼老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居然是咱们家最后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吧?”
沈青岳感觉自己裂开了。他辛辛苦苦隐瞒,绞尽脑汁编故事…结果全家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坐在沈天擎身边的那位女子也站了起来,走向沈清月。
女子看起来同样年轻得不像话,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她约莫不到三十岁的模样,身姿窈窕,气质温婉娴静,如同浸润了时光的暖玉。她有着一头保养得极好、乌黑亮丽的及肩秀发,皮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皱纹。五官精致柔和,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和母性的光辉。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更显得温婉动人。正是沈青岳和沈清雪的母亲——苏婉柔。
苏婉柔没有理会石化在当场的儿子,她的目光温柔而充满怜惜,径直走到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清月面前。
看着少女那与自己女儿相似却又带着异域风情的银发紫眸,看着她眼中那份极力压抑却依旧流露出的脆弱与茫然,苏婉柔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张开双臂,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充满温暖和力量的姿态,将沈清月轻轻拥入怀中。
“孩子…”苏婉柔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暖风,带着哽咽的鼻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沈清月的耳中,“你的事情…清雪都跟我们说了…”
她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这漂泊无依的灵魂彻底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些年…你一个人…受苦了…”
“欢迎回家。”
“家”…
这个字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沈清月所有强撑的防线。那冰封的紫眸中,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再也无法抑制,如同迷途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归巢,紧紧回抱住苏婉柔温暖的身躯,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馨香的怀抱里,压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终于彻底地、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呜…妈妈…呜…”
这哭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漂泊的孤寂、沉重的压力,以及…终于找到归处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安心与委屈。
沈青岳看着这一幕,鼻子也有些发酸,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到底在瞎忙活什么”的巨大郁闷感。他精心编造的“假身世”…还没开始演,就胎死腹中了?
沈天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看着抱头痛哭的妻子和“女儿”,又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儿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沈青岳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小子,别丧气。你编的那套‘国外学妹’的故事…虽然没用上,但…我听得还挺乐呵的。”
沈青岳:“……” (内心oS:毁灭吧,累了。)
这里仿佛是世界尽头,时间凝固之所。一位少女孤身伫立,纤细的身影在无垠的雪白与苍蓝的天际间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
少女身着一袭繁复华丽的古装长裙,裙摆绣着流云百鸟的暗纹,在寒风中轻轻拂动,衣料是罕见的月华锦,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双耳处并非寻常人耳,而是一对小巧精致、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洁白羽翅,羽翅的每一根翎毛都清晰可见,随着她的呼吸微微翕动,为她清丽绝伦、不似凡尘的容颜更添几分神异。
肌肤胜雪,唇色淡如樱瓣,一双明眸清澈得如同山巅融化的雪水,此刻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哀伤。
少女微微俯身,指尖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缓慢地抚摸着面前一块历经风雪侵蚀、却依旧挺立的石碑。石碑上,深刻着五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李苍玄之墓
紧邻着它的另一块石碑上,则刻着:
李苍玄之妻洛心之墓
千年风雪,未能磨灭那刻骨的思念。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自身后传来,打破了峰顶的死寂。
少女指尖的动作并未停顿,仿佛早已感知到来人。
一位身姿高挑曼妙的御姐缓步走到芊羽身旁。她有着一头如同初春新叶般生机勃勃的翠绿色长发,长发用一根造型古朴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最令人惊异的是她光洁额头上方,生着一对晶莹剔透、宛如翡翠雕琢而成的玲珑龙角,龙角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昭示着她不凡的身份。
她穿着一身同样华贵繁复、却偏向青碧色的宫装长裙,裙裾绣着山川河岳、草木生灵的图案,气质雍容华贵,眼神深邃睿智,仿佛阅尽世间沧桑。
“帝江,”绿发龙角的御姐看着芊羽专注抚碑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怜惜,“千年了…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芊羽终于停下了动作,缓缓直起身。那双清澈的眼眸望向无尽的风雪,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山巅永不消融的寒冰:“白泽,我说过,叫我芊羽。放下?”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带着亘古的执着,“别说千年,便是万年、十万年…只要这天地还在,只要这石碑还在,我就会等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白泽看着芊羽眼中那比冰雪更冷的执念,沉默片刻,忽然轻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只怕…你这般痴等下去,最终等来的,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芊羽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白泽。
“你还不知道吧?”白泽迎着她疑惑的目光,缓缓道,“苍玄和洛心…他们二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相继轮回转世了。”
“什…什么?!”芊羽如遭雷击!她猛地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瞪大,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一股磅礴却混乱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逸散开来,卷起脚下的积雪!
“二十年前?!这怎么可能?!当初李大哥他大闹地府,强改生死簿,触犯天条,分明被判在九幽寒狱服刑五千年!即使洛心那个女人分担罪责,两人也需同受两千年刑期!这才过去多久?!他们怎么可能提前转世?!”
白泽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似乎…是为了应对一场即将席卷天地的浩劫大劫。他们二人被选中为应劫之人,如同当年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天庭提前释放,投入轮回,以应天命。”
“应劫之人…提前释放…”芊羽喃喃自语,脸上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所取代!千年等待的绝望冰壳,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狠狠击碎。
她本以为还要在无尽的思念与等待中煎熬数千年,却不想曙光竟如此快地降临!“太好了…太好了!李大哥…我终于…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喜悦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白泽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当头浇下。
“芊羽,别高兴得太早。”白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地府提前释放他们,并非免除了他们的罪罚。作为代价…地府剥离了他们前世的情缘烙印,并将他们…性别倒转,投入轮回,成为了一对…兄妹!”
“什么?兄妹?”芊羽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如此…那便还有机会!即使…即使李大哥他这一世成了女子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而偏执,“至于洛心那个女人…哼!她如今变成了男儿身?那正好!我倒要看看,她作为兄长,还拿什么跟我争?!这一世,李大哥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看着芊羽眼中再次燃起的、近乎扭曲的占有欲,白泽眉头紧锁,微微摇头:“芊羽,你莫要太过乐观。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泽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继续道,“根据我之前的占卜推演,本该成为血脉相连的亲兄妹的二人,不知为何,在轮回轨迹中发生了偏差…他们竟成了义兄妹!这其中的变数,连我也无法完全窥探。”
随后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就在不久前,我试图再次占卜洛心此世的命轨…却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大恐怖!”白泽那双阅尽沧桑的睿智眼眸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惊悸,“仿佛有某种无法言喻、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存在,遮蔽了她的因果,我的神念刚刚触及,便感受到一股足以将我神魂彻底碾碎的冰冷意志!直觉疯狂示警——若我再强行窥探下去,必将…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芊羽彻底震惊了,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白泽,你可是通晓万物、预知吉凶的世间第一瑞兽!洛心那个女人…她前世不过是个毫无灵根、只会拖累李大哥的凡人!她身上能有什么因果…竟能让你感到如此恐惧?!”
“事实便是如此。”白泽的语气充满了凝重与困惑,“那股力量…浩瀚、冰冷、古老…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气息,绝非此界应有之物。洛心的转世之身…被无法想象的恐怖因果缠绕着。”
“还有更糟的消息,”白泽看着芊羽愈发难看的脸色,叹息道,“我的占卜并非全无收获。我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污秽与怨恨的气息。”
芊羽瞳孔猛地一缩:“难道是…”
“没错,”白泽沉重地点点头,“是相柳!那个九头凶魔!它…竟然也没有彻底消亡!它的残魂,同样盯上了这一世的李苍玄和洛心!我能感觉到…那滔天的怨毒与复仇的渴望!它蛰伏在暗处,如同毒蛇…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相柳——!!!”听到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芊羽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千年前的惨烈景象再次浮现眼前!正是这个凶魔,才最终导致了李苍玄的陨落!她银牙紧咬,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阴魂不散的孽畜!”芊羽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上一世的悲剧…我绝不允许重演!这一世…我帝江以神魂起誓!定要将你…彻底诛灭!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凛冽的寒风卷起她的誓言,在雪山之巅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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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绿树成荫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设计典雅、透着低调奢华的三层别墅门前。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新。
沈清月站在车旁,望着眼前气派而陌生的“家”,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波澜翻涌。这个世界的“父母”…对她而言,概念是模糊的。她自己世界的父母,在她幼年时就已逝去,记忆早已蒙尘。
此刻要面对完全陌生、却又血脉相连的长辈,那份忐忑与隐隐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青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略显单薄的肩膀,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别紧张,放轻松点。我爸妈人很好的,特别随和,尤其喜欢漂亮懂事的女孩子,你这么漂亮,他们肯定一眼就喜欢上你!”
沈青岳狡黠地眨眨眼,“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剧本’来,你是我在国外做交换生时认识的、家里遭遇变故的学妹,暂时借住我家。放心,绝对天衣无缝!”他竖起大拇指,试图给她注入信心。
沈清月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厚重的别墅大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明亮温暖的灯光和宽敞雅致的大厅。
沈青岳带着沈清月走了进去。客厅的布置大气而富有格调,暖色调的灯光下,一男一女正坐在中央宽大的沙发上。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熟悉身影——正是沈清雪!
“爸,妈,我们回来了。”沈青岳笑着打招呼,随即目光疑惑地落在妹妹身上,“咦?清雪?你怎么比我们还快到家?”
沈清雪得意地扬起下巴,甩了甩马尾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飞回来的呗!你以为我魔法少女的速度是摆设吗?”她甚至还故意做了个小小的、浮空的姿势。
“噗——!”沈青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瞬间脸色大变,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沈清雪面前,对着父母的方向连连摆手,脸上堆起极其夸张的“这孩子又犯病了”的表情:“爸!妈!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魔法少女!这丫头最近动画片看多了!天天幻想自己是马猴烧酒!中二病晚期了属于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给沈清雪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
然而,预想中的“配合掩饰”并没有出现。
坐在主位沙发上的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却并不显得严厉:“好了,青岳。”
沈青岳的动作瞬间僵住。
只见那位男子缓缓站起身。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身材挺拔匀称,丝毫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面容英挺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角虽有几道细纹,却更添成熟儒雅的魅力。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气质内敛而沉稳,目光深邃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正是沈青岳的父亲——沈天擎。
沈天擎看着一脸懵逼的儿子,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关于魔法少女的事…你爹我,早就知道了。”
沈青岳:“……???”
沈天擎的目光扫过同样有些惊讶的沈清月,最后落在得意洋洋的沈清雪身上,继续道:“甚至…清雪这丫头能成为魔法少女,还是我和你妈…亲自同意的。”
轰——!
沈青岳只觉得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自己头顶!他机械般地转动脖子,看向沙发上的妹妹。
沈清雪此刻简直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对着自家老哥露出了一个“没想到吧杂鱼”的胜利笑容:“怎么样?杂鱼老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居然是咱们家最后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吧?”
沈青岳感觉自己裂开了。他辛辛苦苦隐瞒,绞尽脑汁编故事…结果全家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坐在沈天擎身边的那位女子也站了起来,走向沈清月。
女子看起来同样年轻得不像话,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她约莫不到三十岁的模样,身姿窈窕,气质温婉娴静,如同浸润了时光的暖玉。她有着一头保养得极好、乌黑亮丽的及肩秀发,皮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皱纹。五官精致柔和,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和母性的光辉。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更显得温婉动人。正是沈青岳和沈清雪的母亲——苏婉柔。
苏婉柔没有理会石化在当场的儿子,她的目光温柔而充满怜惜,径直走到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清月面前。
看着少女那与自己女儿相似却又带着异域风情的银发紫眸,看着她眼中那份极力压抑却依旧流露出的脆弱与茫然,苏婉柔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张开双臂,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充满温暖和力量的姿态,将沈清月轻轻拥入怀中。
“孩子…”苏婉柔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暖风,带着哽咽的鼻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沈清月的耳中,“你的事情…清雪都跟我们说了…”
她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这漂泊无依的灵魂彻底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些年…你一个人…受苦了…”
“欢迎回家。”
“家”…
这个字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沈清月所有强撑的防线。那冰封的紫眸中,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再也无法抑制,如同迷途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归巢,紧紧回抱住苏婉柔温暖的身躯,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馨香的怀抱里,压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终于彻底地、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呜…妈妈…呜…”
这哭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漂泊的孤寂、沉重的压力,以及…终于找到归处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安心与委屈。
沈青岳看着这一幕,鼻子也有些发酸,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到底在瞎忙活什么”的巨大郁闷感。他精心编造的“假身世”…还没开始演,就胎死腹中了?
沈天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看着抱头痛哭的妻子和“女儿”,又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儿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沈青岳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小子,别丧气。你编的那套‘国外学妹’的故事…虽然没用上,但…我听得还挺乐呵的。”
沈青岳:“……” (内心oS:毁灭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