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给菩萨上一课-《贫僧唐三葬,最擅物理超度!》

  月光白得泛青,洒在深山庄院的琉璃瓦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薄。

  西厢房内,灯芯炸了一个火花。

  猪八戒正对着铜镜整理那并不存在的鬓角,那张大脸上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

  “悟能。”

  玄奘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颗从不离身的佛珠,眼皮都没抬:“记住为师的话。既然去了,身段就放低点,嗓门就喊大点。若是能把那几位女菩萨伺候舒服了……以后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归那把猴子干。”

  “得嘞!师父您就瞧好吧!”

  猪八戒哪里听得出这话里的倒钩?他满脑子都是那万贯家财和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他胡乱地把僧衣往下拽了拽,试图遮住那突出的肚腩,然后嘿嘿一笑,像是一头闻见了泔水香气的种猪,连门都没顾上关,颠颠地撞进了夜色里。

  脚步声远去。

  沙悟净把即将被风吹灭的灯芯挑亮,闷声道:“师父,二师兄这一去,是要吃大亏的。那妇人步步生莲,屋内瑞气压人,分明是有大神通的神仙。”

  “你看出来了?”玄奘睁开眼,目光落在沙悟净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

  “弟子在流沙河也并非全是瞎子。”沙悟净低头整理着铺盖,“这等气象,便是那天庭的王母开蟠桃会也不过如此。”

  “既然是大神通,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玄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新闭上眼,“神仙要脸,不会真弄死这头猪。也就是……把他当个笑话看罢了。”

  “那咱们……”

  “睡觉。”玄奘吹灭了灯,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冷硬,“戏台子是她们搭的,这猪也是自愿上去唱的。他不把这出戏唱得让菩萨都觉得恶心,怎么显出咱们师徒的清白?”

  ……

  后堂,香风扑鼻。

  猪八戒顺着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脂粉味,轻车熟路地摸过了垂花门。

  廊下站着个人。

  贾氏(黎山老母)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罗裙,正倚着柱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似乎在盘算这戏还要演多久。

  “娘!”

  这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深情款款。

  黎山老母端着架子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给扔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已经扑到了跟前,一只油腻的大手极其自然地要去扯她的袖子。

  “娘诶!孩儿给您请安了!”

  黎山老母脚下不动声色地往后滑了半步,借着转身的动作避开了那只猪手,强压下想一脚把他踹回天河的冲动。

  “长老,夜深了,你不伺候你师父,跑到后堂做什么?”

  “伺候他?”

  猪八戒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那个和尚是个榆木脑袋,不懂风情!我那大师兄是个养马的粗人,沙师弟就是个闷葫芦!您老人家这万贯家财,这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没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撑着怎么行?”

  他那一双小眼睛在贾氏身上贼溜溜地转了一圈,这丈母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这风韵……

  “娘,您看我这体格,这力气,那是顶呱呱的!这女婿,舍我其谁啊!”

  屏风后面。

  真真(观音)、爱爱(普贤)、怜怜(文殊)三位菩萨齐齐地深吸了一口气。

  哪怕她们修行了亿万劫,也没见过这种把“不要脸”三个字刻在脑门上的极品。

  贾氏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那副雍容的人设,用袖子掩住嘴角都在抽搐的笑意:“你要做女婿倒也可以。只是我有真真、爱爱、怜怜三个女儿,你到底想要哪一个?”

  “这还用问?”

  猪八戒吧唧了一下嘴,露出一口白牙,那表情极其诚恳,诚恳得让人想揍他:

  “娘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真真我喜欢,爱爱我也想要,那怜怜我更舍不得!干脆,为了不让姐妹们伤了和气,您就把她们三个…都许给我得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

  连廊下的蛐蛐都因为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停了叫声。

  一娶三?全包圆?把佛教三大士全收了当小老婆?

  这已经不是色胆包天了,这是在拿开山斧劈灵山的大门!

  “放肆!”贾氏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如雷的威压,“哪有一人占三女的道理?这是乱了伦常!”

  “哎呀娘,这算啥乱了伦常?”

  猪八戒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完全无视了那股威压,“有些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那都是标配!只要这三个姐姐愿意,俺老猪身板结实,保管把她们个个都伺候得服服帖帖,明年生三个大胖小子给您抱……”

  “闭嘴!”

  贾氏觉得自己快破功了,再跟这泼皮纠缠下去,她的道心都要受损。

  这就是个滚刀肉,切不断,煮不烂,还粘牙。

  既然你这么急着死,那就成全你。

  贾氏面色一冷,忽然叹了口气:“罢了!看你也是一片痴心。我这有个规矩,叫撞天婚。”

  她拍了拍手:“既然你都想要,那就把她们都叫出来。咱们把灯灭了,你在黑暗里抓。抓着谁,谁就归你。要是都抓着了……”

  “那都归我?!”八戒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对。”贾氏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森然,“都归你。”

  “孩儿们,出来见客。”

  随着一声令下,屏风撤去。三个少女提着红纱灯笼走出,那叫一个环肥燕瘦,仙气飘飘。

  哪怕是在这种光线下,那股子超脱凡俗的美,也瞬间击穿了猪八戒最后一点理智。

  “好姐姐!我来了!”

  “灭灯。”

  贾氏袖子一挥。

  整个后堂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连月光都被刻意遮蔽了。

  “嘿嘿嘿……姐姐们别跑,老猪鼻子可灵着呢!”

  猪八戒大叫一声,张开双臂,像个推土机一样朝着刚才那香味最浓的地方扑了过去。

  “呼!”

  没有肉体的触感,只有一阵带着冷香的风从指缝间滑过。

  “哎?这边?”

  八戒转身又是一扑。

  “咚!”

  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廊柱上,整个房梁都跟着颤了颤。

  “哎哟我的亲娘!”八戒捂着脑袋,眼泪都出来了,但下一秒他又听到了右边传来的娇笑声。

  “咯咯咯,呆子,在这儿呢。”

  那声音脆生生的,像是钩子。

  “怜怜妹妹!别动!哥来了!”

  八戒顾不上疼,脚下一蹬地,猛虎下山般扑过去,结果脚底不知道被谁轻轻绊了一下。

  “Pia!”

  三百斤的身子平拍在地上,震起一地灰尘。

  “好玩!真好玩!”

  八戒爬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泥,非但不恼,反而更加兴奋。他在黑暗中左冲右突,一会儿抱住柱子喊心肝,一会儿撞翻花瓶喊宝贝,丑态百出,滑稽到了极点。

  暗处。

  三位菩萨像看猴戏一样看着这场闹剧。

  观音传音入密:“这猪妖太得瑟了,看得我手痒,直接收网吧。”

  文殊:“再等等。让他多跑两圈,把那身油耗一耗。”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猪八戒累得像条死狗,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那件僧衣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出一身狼狈的肥膘。

  连根毛都没摸着。

  这三个娘们儿就像是泥鳅成的精,滑不留手。

  “不却了!不却了!”

  八戒干脆往地上一躺,摆出一个大字型,不要脸地大喊:“娘!既然抓不住,那就让她们来撞我!谁撞到我算谁倒霉……呸,算谁有福气!”

  “……”

  黑暗中传来几声极度无语的叹息。

  这猪已经没救了。

  “既如此,那便是无缘。”这一回,贾氏的声音里没有了半分温度,“不过念你辛苦一场,这有三件珍珠衫,是女儿们亲手做的。你要是能穿上一件,也算个念想。”

  “嗖嗖嗖。”

  三道流光破空而来,精准地落在八戒肚皮上。

  入手冰凉,轻薄如蝉翼。

  “珍珠衫?好宝贝!”

  八戒大喜,翻身坐起,也不管这衣服是从哪儿飞来的,抓起一件就往身上套,“娘您是真疼女婿!这衣服是贴身的吧?还热乎着呢……”

  他两条胳膊刚伸进去,还没来得及系扣子。

  “收!”

  一声轻喝。

  那珍珠衫骤然收紧,原本柔软的丝绸瞬间变成了无数道坚韧的绳索,勒进肉里,死死锁住了他的琵琶骨。

  “哎?哎?这衣服怎么缩水啊?娘!我是胖了点,但这衣服……哎哟疼疼疼!”

  八戒还没反应过来,脚踝上又是一紧。

  “起!”

  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被倒着提了起来,像是被那个钓鱼人甩上了岸的胖头鱼,“嗖”的一下飞向了半空。

  “啊!救命啊!杀猪啦!”

  原本的黑暗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退去的,还有那雕梁画栋的庄院,那温暖的厅堂,以及那满屋子的脂粉香。

  “呼”

  一阵刺骨的秋风卷着枯叶,狠狠地抽在猪八戒那充血的大胖脸上。

  他倒挂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在冷风中独自摇晃。

  脚下是一片荒坟野岭,头顶是几只被惊飞的寒鸦,发出“哇哇”的叫声。

  哪还有什么丈母娘?哪还有什么漂亮媳妇?

  连块遮风的瓦片都没了。

  “这……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八戒脑子嗡嗡作响,那绳子勒得他浑身发麻。

  “八戒,这风景确实不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带着几分欠揍的悠闲。

  八戒努力把充血的眼珠子往下转,只见玄奘披着那件锦斓袈裟,身形笔挺地站在树下,正抬头欣赏着他的狼狈样,脸上写满了舒适。

  旁边站着憋笑憋得脸通红的孙悟空,和一脸无奈的沙悟净。

  “师父!师父救命啊!那娘们儿是个妖怪!她把咱家搬空了!”八戒杀猪般嚎叫起来。

  “闭嘴。”

  玄奘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在手里抛了抛,“什么妖怪?那是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萨。人家特意下凡来给你相亲,你那三个老婆…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啥?!”

  八戒一听这名头,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差点当场尿出来。

  自己刚才……想把观音菩萨娶回家当小老婆?

  “师父……您、您早就知道?”八戒哆哆嗦嗦地问道。

  “知道啊。”

  玄奘理了理袖口,语气轻描淡写,“为师不是说了吗,让你去给菩萨上一课。这课上得挺好,我都替你臊得慌。”

  他转身,对着虚空中拱了拱手,也不知是在拜谁,还是在送客。

  “行了,悟空,悟净,咱们回去睡吧。这树底下风大。”

  “师父?那我呢?放我下来啊!”八戒急了,身子在空中乱晃。

  玄奘回过头,眼神在那勒紧的绳索上停留了一瞬,确认这绳子这一晚上绝对断不了。

  “你?你就在这儿吊着。”

  玄奘的声音顺着冷风飘进八戒的耳朵,“好好吹吹这冷风,把你脑子里那点猪油给我吹干净。什么时候知道什么叫色即是空了,什么时候再下来。”

  “走。”

  玄奘一挥衣袖,带着两个徒弟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父!您不能这么绝情啊!我都是为了给您分忧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荒野上回荡。

  云端之上。

  四位正准备驾云离去的大能,脚步微微一顿。

  尤其是观音菩萨,听着那一嗓子“给师父分忧”,眼皮无可奈何地跳了两下。

  “这唐三藏……”文殊菩萨摇了摇头。

  “够狠。”黎山老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挂在树上的肉球,“不过,这头猪,确实是该挂一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