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涧祟·山涧黑石的引水破石诀-《我,守村人》

  后山的艾草灰刚撒完半片坡,林九的裤脚就沾满了草屑和泥点。二柱和几个后生正围着一棵新抽芽的野山楂树练聚气诀,指尖泛着淡淡的绿光,把树叶照得透亮——经过藤祟那事,他们的聚气诀越来越熟练,连引草木阳气都能稳得住了。

  “九子叔,你看我这气聚得咋样?”二柱把手贴在树干上,树叶晃了晃,落下片新叶,“我娘说,要是我能把树引开花,就给我做红薯饼吃。”

  林九刚要笑,就听见山涧方向传来一阵急喊,声音脆生生的,是村里的小丫头丫丫。他心里一紧——山涧在坡底,是后山水流汇集成的浅滩,平时有孩子去玩水,可这时候晨雾还没散全,水凉得很,怎么会有人去?

  “九子叔!不好了!”丫丫跑过来,辫子歪在肩上,脸上挂着泪,“小石头去涧边捡石子,掉进水里了!我喊他没反应,涧里的水都发黑了,我不敢下去!”

  林九心里“咯噔”一下。山涧的水平时是清亮的,怎么会发黑?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已经烫起来,暗纹隔着粗布都能感觉到在亮,比藤祟时的阴气更急,像裹着水的冰碴子。“二柱,你们去喊建国叔,让他带艾草和麻绳来,快!”

  他拎起靠在树根旁的巫斧,跟着丫丫往坡底跑。坡路湿滑,晨雾裹着水汽,能见度不足丈远,脚下的碎石子滚下去,“哗啦啦”响着掉进涧里,却没听见平时的水声,反而透着股沉闷的“咕咚”声,像有东西在底下吞水。

  快到涧边时,林九终于看见小石头——他趴在涧中央的一块黑石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蓝布褂子被水浸得发黑,像裹着层黑纱。而涧里的水,果然泛着墨色,水面上飘着几缕水草,都缠着黑气,像死蛇一样往小石头身边漂。

  “小石头!”林九刚要往下跳,就被一股阴气逼得退了半步——涧底的黑石上,竟“长”着层黑苔,苔里渗着黑汁,滴在水里冒着细泡,是邪祟用涧水、黑石和水草形成的涧祟!它看见林九,黑石上的黑苔突然翻卷,像只手,往小石头的腿上缠去,黑汁顺着布褂子往肉里渗。

  林九不敢耽搁,举起巫斧,按照《蚩尤战天图》里刚摸透的“引水诀”,试着引涧边的阳气——他能感觉到,坡上的野草、岸边的灌木里,藏着淡淡的暖意,顺着他的指尖往巫斧上聚,斧身的暗纹瞬间亮了,暖绿色的光里裹着点水光,像撒了把碎银。

  “丫丫,站远点,别靠近水边!”林九一边喊,一边往涧里走。水刚没过脚踝,就凉得刺骨,水里的黑气像针一样往裤脚里钻,却被巫斧的光挡在了外面。他走到黑石旁,巫斧对着缠在小石头腿上的黑苔砍下去——“嗤啦”一声,黑苔断成两截,黑汁喷出来,落在水里冒着黑烟,水面的墨色淡了点。

  小石头“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却还没力气动。林九刚要把他抱起来,涧底突然传来“咕咚”声,一块更大的黑石从水里冒出来,上面的黑苔更厚,还缠着几缕水草,像只张开的手,往林九的胳膊抓过来。

  “是涧祟的本体!”林九把小石头往岸边推,自己转身迎上去。巫斧的光又亮了些,这次他把“引水诀”和“破石诀”拧在一起,左手引涧边的草木阳气裹住斧身,右手掏青铜短刀,刀身的暗纹和巫斧的光呼应,形成道绿光,劈在黑石上。

  “咔嚓”一声,黑石裂了道缝,黑苔里的黑气“呼”地冒出来,聚成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攥着块蓝布碎片——碎片边缘沾着水草,灰扑扑的,连最后一点残痕都快磨没了,和之前的祟物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九子!我们来了!”李建国的声音从岸边传来,他扛着麻绳,身后跟着二柱和后生,手里都攥着点燃的艾草,“快把小石头拉上来,我们用艾草熏水面!”

  林九趁机把小石头往岸边推,二柱和后生们连忙伸手,把小石头拉到岸上,用艾草在他身上熏。黑汁碰到艾草烟,“嗤嗤”响着变成灰,小石头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嘴里嘟囔着:“涧里有东西……抓我的脚……”

  涧祟见小石头被救走,气得尖叫起来,黑气里的水草突然变长,往岸上的后生们缠过去。李建国连忙点燃艾草,往水草上扔——艾草烟裹着水草,黑气散了大半,可水草还是往前行,根须里的黑汁滴在地上,把泥土都染黑了。

  “用聚气诀引阳气挡!”林九喊道。二柱和后生们连忙照做,指尖的绿光聚在一起,形成道光墙,水草一碰到光墙就“吱吱”响着缩回去。林九趁机举起巫斧,把“引水诀”的力道提到最大——涧里的清水突然晃了晃,一丝丝亮闪闪的水汽顺着巫斧往上爬,和阳气缠在一起,变成道水色的光,劈在涧祟的黑气上。

  “嗷——”涧祟发出阵凄厉的惨叫,黑气瞬间散了,黑石上的黑苔也慢慢褪成了普通的绿苔,涧里的水重新变得清亮,只剩下那块蓝布碎片漂在水面上。林九走过去,用巫斧把碎片捞上来,碎片已经没了阴气,摸起来和普通破布没区别,他掏出火柴点燃,烧成的灰撒在涧里:“这样就不会再聚阴气了。”

  李建国把小石头抱起来,孩子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还没力气:“九子,这涧祟咋比藤祟还邪乎?连水都能染黑。”

  “它藏在涧底的黑石里,吸了一冬天的水汽,阴气更沉。”林九把巫斧扛在肩上,涧水已经凉透了他的裤脚,却没之前那种刺骨的冷——巫斧的光还在护着他,“以后别让孩子来涧边玩,我让后生们在岸边撒圈艾草灰,再立个木牌,提醒大家。”

  二柱和后生们连忙去找木牌,丫丫蹲在小石头身边,给他擦脸上的水:“小石头,以后别来这儿捡石子了,吓人。”小石头点点头,攥着丫丫的手,眼睛还盯着涧里的清水,像是还在怕。

  往回走时,晨雾已经散了,阳光洒在涧面上,亮得晃眼。林九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涧底的黑石——绿苔已经盖住了之前的黑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知道,邪祟的阴气还没彻底散,只是暂时躲起来了。怀里的青铜短刀慢慢凉下去,暗纹也不亮了,只有巫斧的木柄还透着点引气后的暖意。

  到村头时,小石头的娘王寡妇早就等在那里,看见孩子没事,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又拉着林九的手谢个不停,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刚煮好的鸡蛋:“九子,你拿着,补补身子,这大冷天的,你还跳涧里救孩子,别冻着了。”

  林九接过鸡蛋,塞给二柱一个:“你们也辛苦了,分着吃。”二柱和后生们笑着接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刚才用聚气诀挡水草的事,说下次再遇到祟物,肯定能帮上更多忙。

  回到土地庙,林九把湿裤脚换下来,晾在院坝的绳子上。刘婆子端着碗姜汤过来,冒着热气:“快喝了,驱驱寒,刚听王寡妇说你跳涧里了,这水多凉啊,别冻出病来。”

  林九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坐在石桌前,掏出《蚩尤战天图》的残页,翻到“引水诀”那一页,指尖在篆字上划着——刚才在涧里引水汽时,他能感觉到,禁地山洞方向的阴气比之前更浓了,像是邪祟在攒劲,下次再来,怕是会用更厉害的祟物。

  “九子,你在琢磨啥呢?”刘婆子坐在门槛上,帮他摘着艾草里的杂草,“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别总想着祟物的事,有建国和后生们帮你,你也能松口气。”

  林九点点头,把残页收起来。他知道刘婆子说得对,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在守着村子,李建国的聚气诀虽然慢,却也能稳得住;二柱和后生们学得快,已经能挡小股阴气;村民们也会帮忙留意后山的动静,有异常就及时报信。

  下午,林九带着二柱和后生们去涧边撒艾草灰,还在岸边立了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涧水邪,勿近”。二柱还在木牌上画了个简单的巫斧图案,说这样大家就知道是九子叔立的,会更听话。

  夕阳西下时,他们才回村。村头的老槐树下,狗剩正等着,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几颗烤红薯:“九子叔,给你吃,我娘烤的,甜得很。我听说你救了小石头,你真厉害!”

  林九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汁沾在嘴角,暖得心里发沉。他摸了摸狗剩的头,又看了看远处的后山——夕阳把山影染成了金红色,涧边的艾草灰在风里飘着,像层薄纱。怀里的青铜短刀贴着心口,温温的,巫斧扛在肩上,透着股踏实的重量。

  他知道,邪祟还没除根,后山的危险还在,但只要有这些人陪着,有传承的力量在,他就能一直守下去,守住这片山,守住这个村,守住大家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