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人是独立的个体-《花哨》

  “小司韵,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拿给你看。”秦家老爷子淡淡说道。

  司韵整个人有些麻木。

  所以,从始至终,她最尊敬的爷爷奶奶都知道她母亲是冤枉的,他们……

  “别恨你的爷爷奶奶,那种情况下,你的爷爷奶奶真的也是做了很大的抉择,为了你大哥司衡一的未来,为了司家,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那样。”

  “那就能如此坑害我的母亲吗?”

  “母亲?”秦老顿了一下,钟老的模样里顿时也满是震愕。

  “小司韵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受冤的女人是你的母亲?”

  司韵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脸,再度看向秦老。

  “谢谢您把这些东西给我,剩下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吧。”司韵开口。

  秦老欲言又止,看着司韵拿着东西下车,好一会。

  “去查一下三十年前,入狱的这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秦老爷子开口,只是话音刚落。

  “算了,回家吧。”

  他都这把年纪了,再去多掺和一些事并不是好事,惹火烧身,只怕真的会适得其反。

  司韵拿着东西回了医院。

  纪寒萧看她的神情,有些不爽地上前。

  “又怎么了?怎么能有这么多人能影响你的情绪。”他拉过她的手很不满地说道。

  司韵闻言,原本真的差到极致的心情给他这么一句话逗笑了。

  她迟疑了下,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纪寒萧。

  纪寒萧狐疑中接过,翻看了一下。

  “你想怎么做?”在看完这些东西后,平静地问。

  司韵想到修养中心的苏岚月。

  “既然他已经背叛了司城,那就让他付出该付出的代价吧,我要去见一下游老,你要一块吗?”

  “荣幸之至。”

  律师事务所。

  游老看着这三十年前的案件,真的是面如死灰之色,他竟然,竟然被自己的老友懵逼了这么多年。

  最重要的是,这件案子,还是他的徒弟给代理的。

  岂不是陷自己的徒弟于不义吗?

  “游老,很为难吗?”纪寒萧似乎一眼就看出来了。

  司韵拧着眉。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为难的?”她不懂。

  纪寒萧拉住了她的手。

  “当年代理司城集团的律师是游老门下的,如今游老出面,恐怕不太好,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跟游老您请教一下,这样的案件,我们该怎么处理最好。”

  纪寒萧询问道,游老惭愧地看向司韵。

  “你爷爷奶奶可真是给我埋了一个大坑啊,难怪当年说什么都不要我亲自去代理。”

  司韵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爷爷奶奶领养我,所有人都跟我说,是因为我的八字命格,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游老也被问住了。

  “这……这是真的,你的八字确实是个很好的八字。”游老回答。

  很显然,从游老的神情上,他也彷徨了,自己这老友,是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司韵的身份,还是后来才发觉的。

  “算了,这个不重要了,游老,我要为我的生母翻案,所以,对您这边,我可能要抱歉了。”

  “这,这没什么好抱歉的,这些证据已经充分证明了你父亲的罪证,你们直接将这个交给检察院吧,另外,对于你生母的补偿,也一并找律师起草一份。”游老慎重地说道。

  司韵抿了抿唇。

  “补偿吗?”

  想起苏岚月那病入膏肓的身体,再多的补偿,又能换回来什么呢?

  “好。”

  司韵起身要走之际。

  “司韵。”游老叫了她一声。

  司韵回头。

  游老瞥了一眼纪寒萧,迟疑后还是开了口。

  “司韵,你会苦尽甘来的,所以,不要憎恨这个世界,也不要恨你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们真的是自私自利的人,没有你的今天,也没有这些材料,就当是将功补过吧。”游老劝说道。

  “您也这么说吗?”司韵只觉得很无奈。

  凭什么呢?

  游老打断了她的苦笑。

  “我这样说不是为了你的爷爷奶奶,而是为了你,他们老两口已经走了,可你还有大把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因为过去之事羁绊住自己,那样只会把自己限于囹圄之中,无限的痛苦折磨反复,到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游老的话落下,目光却落在了纪寒萧的身上。

  司韵怔忡了片刻。

  她也顺着游老的目光瞥了纪寒萧一眼。

  “我懂。”

  她怎么能不懂呢。

  可纪寒萧是真不懂了。

  “你们刚才为什么都看着我啊?”纪寒萧在车上问。

  司韵看着车窗外。

  “因为你被困住了。”

  一句话,纪寒萧捏过她的下巴。

  “你说什么?”

  司韵抿了抿唇,看着这个男人。

  “纪寒萧,你觉得我该放下过去吗?”

  纪寒萧被问的笑了。

  “这是什么问题?你想放下就放下,你不想放下就发了疯一样去惩罚呗,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这都是你的选择,何必这么纠结?”

  这个回答,很像他又很不像他。

  “那你呢?”

  “什么?”

  “如果发生了一件让你无法忘怀的事,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选择逃避,选择放下,还是选择发了疯一样的去惩戒?”司韵问他。

  纪寒萧思忖了片刻。

  “目前我的人生里没有这样的事。”他认真说来。

  “我说的是如果。”司韵执意要一个答案。

  纪寒萧紧锁着眉心。

  “可能会毁灭吧。”

  “那要是毁灭了一切后,于事无补呢,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也回不到之前了,就像我母亲,这三十年,她大好的人生,在监狱里度过,在思念自己襁褓里女儿十八年里度过,最后还得了一堆慢性病,甚至成为了现在这样生命耗尽,要怎么样的弥补,才能挽回过去这三十年?她的三十年。”

  司韵替她不甘心着,可却发现自己真的毫无能力去弥补。

  金钱能买回来时间吗?

  还是能买回来她们母女三十年的感情。

  “那就只能认命。”

  纪寒萧吐出了六个字。

  很现实很讽刺的字。

  司韵看着他严肃的脸。

  他再度轻起薄唇。

  “不过,至少她有活着的念头,她有你,她不是最可悲的人,司韵,最可悲的是那些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的人,就如同曾经的我一样,那才是毫无意义的,不要为她太过难过,一切也是她的选择,如果她没有选择相信你的父亲,就不会有今天的因果,你没有必要把别人的一生困惑和遗憾强加到自己的思想里,你只需要对你自己负责就行,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要做的就是你该做的事,其他的就是做人事听天命,答应我,活得肆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