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顿时变得极其混乱，尖叫声、喘息声、惊讶声交杂。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这是要杀梁王吗？
一室的氛围变得紧绷起来，戚褚渊巍然不动，他双眼一撇，脚步不动声色地后移半寸，示意沈清明与神晚不要出手，戚晟的袭击，对他而言不难避开。
只是——
蕈和想都没想，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上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戚褚渊，“陛下！不要！”
“蕈和，别。”戚褚渊根本没有料到蕈和会冲上来，心中蓦地一紧，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脑中一时之间失去了思量，余光之中，那冰冷的剑尖已经向着蕈和的心口，仅仅只差那分毫。
蕈和眼睁睁地看着剑朝着自己而来，呼吸都停止了。
片刻间，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身体，倏忽之间，他迅速抬手试图挡住剑刃！
“铮”的一声。
蕈和微微张开双唇，眼睛不由自主地眨动，剑隐隐地颤抖着，而寒光凌凌的剑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锋利的刀刃，用尽了力气，唯恐剑锋脱手！
顿时，鲜红的血沿着手指的缝隙，涓涓往下流淌。
鲜血直流！
“戚褚渊！”
蕈和愕然回首，试图抓住戚褚渊的手，戚褚渊微微咬牙，却是面色不改，他的衣袍上，沁湿的血迹未干，眸中的担忧还未散去，蕈和却像是哽住了一般，似溺水的人，难以呼吸。
“没事。”他的喉结动了动。
“长姐！让开！”戚蕈和突然挡在戚褚渊面前，让戚晟方寸大乱，他面目一顿，像是有两道声音在脑中拉扯，让他无所适从，很快变重新扭曲起来。
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戚晟的脑子里翻江倒海地转动，他要报仇！
他深深皱眉：“让开！朕不想伤到你。”
脸色发白，他咬着唇，颤抖的双手将剑柄握得歪七扭八，额间渗出了汗水，心脏如同滚了针，痛得无法呼吸，戚晟怒吼着：“让开！”
蕈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自然看得出戚晟的疯狂，她的背后便是戚褚渊，她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与她纷乱的心跳搅在一起，眼中升起了雾气，“陛下，你冷静一些，勿要做出后悔的事情。”
“朕—很冷静。”戚晟咬牙，额前的汗水渗入了眼睛，他眸中血丝清晰可见，“戚褚渊杀了朕的母后，朕不为母后报仇，枉为人子！”
“陛下，戚褚渊没有道理杀害太后，不会是他，一切定然有误会！”蕈和脑中纷乱，她不是让金佳氏自决，戚褚渊怎么会出现在此！
她想不明白，可眼下，劝住陛下要紧！
“误会？”戚晟不敢置信，他目光很凶，微微发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戚褚渊，字从口中蹦出：“长姐，他杀了母后是朕亲眼所见，难道长姐你不信朕却信他吗！”
手臂被人握住，蕈和淡淡一瞥，戚褚渊摇了摇了摇头，他侧目，一个眼神，沈清明与神晚了然，悄然无声地退到戚晟的身后。
少年的力气还不能长时间举着那么重的剑，脊背不住地发抖，他凭着一腔怒火，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蕈和深深吸气，闭了闭眸，她道：“你们…我都相信，只是太后突然殁了令人始料未及，眼下让人来勘验一番，自然能知道太后的死因，陛下你说亲眼所见，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不如详细说出当时的情况。”
戚晟激动地大声道：“是朕亲眼所见！朕到之时，梁王与母后离得极近，是他用剑刺中母后，随即母后就没了气息！”
“是他，是他杀了母后！就是用的这把剑！”他指着戚褚渊手中的剑！
戚晟呼吸凌乱，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母亲的离世让他无法思考，“今日大殿之上，母后和梁王就在争执，怎么不能是戚褚渊一时恼怒，为了铲除母后，亲自动手！”
说到此处，他绝望地仰视蕈和，目光之中，只是希望蕈和相信他。
莫要相信那乱臣贼子的话！
他就是故意地挑拨他们的关系，一旦长姐被他彻底洗脑，他们就全成了戚褚渊的傀儡！
蕈和难以平复，她只能顺着戚晟所说：“太后与梁王之间却有隔阂，他星夜入宫也着实可疑，可若说只因此事为了泄愤杀了太后，未免过于牵强，这不是梁王能做出的事情！”
“长姐！”
蕈和根本就不信他！
这可是他亲眼所见！
戚晟晃了晃身体，他知道，他只知道戚褚渊霸占朝政，一手遮天，权倾朝野，隐私狠毒，心狠手辣，无视人命，更常年霸占他的长姐，
“是朕亲眼所见！”戚晟不敢置信，他绝望地一笑：“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用了我，没有用朕，足以见他的失望。
这一瞬的迟疑，戚褚渊手腕骤然转动，戚晟始料不及，根本来不及握住剑，那剑便被戚褚渊带走了，“铮”的一声，插入一旁的木柱深处。
戚晟当即愣住，手臂随之转动，最后愣在半空。
戚褚渊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撇了眼戚晟，“本王要动手，又怎么会落人口实。”
言语之中，显然对此栽赃充满了不屑。
蕈和看了他一眼，莫要在刺激陛下。
蕈和扫了眼金佳氏的遗体，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自己给了金佳氏选择，让她自尽，她答应了，可却没有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自杀，而是在自尽前拉了一个垫背！
只是她心有疑虑，戚褚渊也并非不谨慎之人，金佳氏心思多变，他应当知道来此有诈，可为何还会来，为何又让陛下看到？
若是以往，蕈和早就说了，可看着戚晟脆弱的模样，蕈和不愿意抹坏戚晟心中金佳氏的形象，她只能劝道：“陛下，眼见未必为实，还是要相信证据。”
戚晟茫然地看了看她，捏紧手，他退了几步，颓然贵在地上，看着金佳氏的遗体，眼泪成雨，止都止不住！
怀着满腔的疑问，蕈和终于平复了呼吸，命人去唤太医，撕下布帛去包扎戚褚渊的手，她皱起眉，动作带着怒气：“你为何来这里找金佳氏？”
戚褚渊吃痛，眉心蹙起，看了戚晟一眼，还是没有多说，蕈和看得出他眸中的意思，是要回去再说，很快便明白了，他和金佳氏应当说了些什么。
“梁王星夜至此地？”戚晟余光中蕈和帮戚褚渊包扎的模样，心中更是哽住，他将头扭了过去，“不给朕一个理由吗？”
戚褚渊抬了抬眼，“是太后邀本王见面说是有意为今日所为道歉，本王如约而来，可还未说两句，太后情绪激动，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本王见她并非诚心相邀——“
“你因母后今日在大殿上要你为千夫所指，所以梁王心中愤怒，难以自持便就杀了母后！”戚晟情绪激动地打断了戚褚渊的话。
戚褚渊郑重地看了眼戚晟，谅他不知前因后果，只是沉了脸回答：“本王不必伤害太后，本王若是要动手，太后早就不在宫中了。”
戚晟气笑了：“这么说，母后难道是自杀不成？”
戚褚渊扯出了一笑，这本就是事实，“太后今日被揭穿污蔑本王不得，本就面上受创，导致忧思难解气郁寡欢，一时想不开也不是不可能。”
戚晟愣住了，他看着戚褚渊满不在乎地说出这些话，他错愕地惊道：“戚褚渊！”
蕈和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刺激人的吗？
他们知道金佳氏是故意想在四前还泼戚褚渊一盆脏水！
金佳氏再不济，陛下也是她的儿子，看着母亲死了，能愉快地听你分析？
蕈和要金佳氏的命，面对戚晟，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可很快便说服了自己，金佳氏谋害了宫中那么多条性命，蕈和要她死无可厚非！
死后还不得安宁，想要倒打一耙诬陷戚褚渊，心思何其恶毒！
蕈和替金佳氏隐瞒了杀人的事实，是看在戚晟面子上，对金佳氏，蕈和问心无愧！
“母后怎么可能自杀，不可能不可能的！长姐，你莫要轻信他！”戚晟气急败坏！
“陛下，又为何到太后宫中，这么巧看到了梁王与太后龃龉，此事…疑点不少，目击者不少，不如听他人的。”蕈和实在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但金佳氏要拉戚褚渊下水，安排了自杀，让人以为是戚褚渊动手，她必然要做好准备，保证有人看到且能传出去！
是谁配合金佳氏，请来了陛下？
“朕是关心母后才想来安慰母后！”戚晟心如刀绞，根本没有回想起他是怎么掐着时间来的。
“而且与朕一同而来的人都看到了！”戚晟指着身后的宫人，哀求又急切地希望有人为他作证，“你们说！到底看到了什么！”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齐刷刷跪在地上，他们精明，是谁都不敢得罪，愣愣地不敢说话，“奴婢、奴才，没有看清楚！”
戚晟大怒：“废物！”
大殿里哭声一片，戚晟绝望地看着旁人。
突然，传来了一声有力的声音。
“我看到了！可作证！”
蕈和戚褚渊同时一愣，戚晟如同燃起了希望，他们循声看去，只见，宫门口慢慢走出了一道倩丽的身影。
少女一身素白的衣裙，她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坚定，有些闪躲，在看到戚晟和戚褚渊的瞬间，偏移了一寸，最后深深吸气，平静地走了进来。
柳偌拂？蕈和暗暗看了戚褚渊一眼。
“偌拂？”戚晟的瞳孔紧缩起来，他燃起了一身的希望，直直跑到柳偌拂面前，抓住了她的手，“你快说，你看到了什么，不必害怕，朕和长姐都在这里！”
柳偌拂的脸色有些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手心不自觉冰冷起来，身体也在颤抖着，一抬眼便看到了戚晟满怀希望的眼睛，她一愣。
蕈和看到柳偌拂，正犹豫，“她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怎么说？
是站在陛下那，还是？
戚褚渊也未料到，他轻轻睇去目光，“先听她怎么说。”
柳偌拂小脸的神情凝了凝，迅速低下头，咬住了唇瓣，直到唇色发白，挣扎了一会儿，她才打定主意说：“陛下，您来得有些巧合，在您的角度未能看到全部，是您看错了。”
戚晟的脸色顿时灰败下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偌拂，他不明白，柳偌拂为何会说出与他所见所闻截然不同的话！
“你说什么！”戚晟顿时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好几步，身躯似乎都弯曲了，满脸的惊愕：“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这样！”
“不会是这样的！”
柳偌拂眼中蓄满了泪水，面容也是一般的忧思，她望着戚晟，想要去抓住他，眼泪落下，她闭上眼睛，“陛下，臣女不敢说慌。”
蕈和凌乱了。
今日柳偌拂才劝自己不要处置金佳氏，莫要伤及陛下，让陛下与她离心。
蕈和还刚觉得柳偌拂是想跳出戚褚渊的控制转向陛下，毕竟一国皇后，要比做个听话的傀儡，要有权势的多，她刚想说戚褚渊把控不住柳偌拂。
眼下，柳偌拂这是又帮了戚褚渊？
她左右摇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戚褚渊在蕈和耳边说了声，“剑。”
蕈和神思转动，轻轻咳了声，“这柄剑并非梁王所有，你们看顾太后，怎么容利器出现在宫中？”
太后的宫女胆战心惊地跪下道：“启禀陛下，今日回来后太后娘娘情绪一直低迷，时而怒气冲冲时而哀叹幽怨，不许奴婢们入内，长公主午后离开后，太后娘娘就一直将自己所在宫中，奴婢们也不知道剑从何而来。”
“你们看顾不利实在混账！”
宫人们大声求饶。
柳偌拂的眸光清明，神情格外犹豫，她想去触碰戚晟，陪着他走过最难过的时候，“陛下，还请您节哀。”
可戚晟避开她的手，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浑身冰凉，对着金佳氏的尸身，颓然跪下，伤心地哭泣起来：“母后！”
戚褚渊对着柳偌拂点了点头，柳偌拂下意识地低下头，蕈和看着他们，柳氏是戚褚渊举荐，金佳氏的死柳偌拂看没看清不重要，可陛下孤立无援，戚褚渊确实是大权在握，她是暂时选择了家族。
蕈和看着戚晟落寞伤怀的模样，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声：“陛下，节哀。”
戚晟更放声大哭。
戚褚渊抬了抬手：“太后情绪激动导致郁结难舒，一时意外，命人整理仪容，传令下去，以太后之礼安葬。”
众人低头道：“是”
戚晟哭得浑身抖动，他死死攥拳，看着金佳氏的面容，心脏仿佛都不会跳动了。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戚褚渊之可恶，不知道用什么糖衣炮弹，让长姐对他死心塌地，现在长姐那么相信戚褚渊，几乎被控制洗脑。
他恨！
戚晟从未这么恨过！
明明戚褚渊杀了母后！
还让所有人都站在他那处，帮着他说瞎话！
说母后是自杀，母后这辈子这么艰难，临了还让人龃龉是自杀！
实在欺人太甚！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这是要杀梁王吗？
一室的氛围变得紧绷起来，戚褚渊巍然不动，他双眼一撇，脚步不动声色地后移半寸，示意沈清明与神晚不要出手，戚晟的袭击，对他而言不难避开。
只是——
蕈和想都没想，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上去。
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戚褚渊，“陛下！不要！”
“蕈和，别。”戚褚渊根本没有料到蕈和会冲上来，心中蓦地一紧，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脑中一时之间失去了思量，余光之中，那冰冷的剑尖已经向着蕈和的心口，仅仅只差那分毫。
蕈和眼睁睁地看着剑朝着自己而来，呼吸都停止了。
片刻间，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身体，倏忽之间，他迅速抬手试图挡住剑刃！
“铮”的一声。
蕈和微微张开双唇，眼睛不由自主地眨动，剑隐隐地颤抖着，而寒光凌凌的剑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锋利的刀刃，用尽了力气，唯恐剑锋脱手！
顿时，鲜红的血沿着手指的缝隙，涓涓往下流淌。
鲜血直流！
“戚褚渊！”
蕈和愕然回首，试图抓住戚褚渊的手，戚褚渊微微咬牙，却是面色不改，他的衣袍上，沁湿的血迹未干，眸中的担忧还未散去，蕈和却像是哽住了一般，似溺水的人，难以呼吸。
“没事。”他的喉结动了动。
“长姐！让开！”戚蕈和突然挡在戚褚渊面前，让戚晟方寸大乱，他面目一顿，像是有两道声音在脑中拉扯，让他无所适从，很快变重新扭曲起来。
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戚晟的脑子里翻江倒海地转动，他要报仇！
他深深皱眉：“让开！朕不想伤到你。”
脸色发白，他咬着唇，颤抖的双手将剑柄握得歪七扭八，额间渗出了汗水，心脏如同滚了针，痛得无法呼吸，戚晟怒吼着：“让开！”
蕈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自然看得出戚晟的疯狂，她的背后便是戚褚渊，她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与她纷乱的心跳搅在一起，眼中升起了雾气，“陛下，你冷静一些，勿要做出后悔的事情。”
“朕—很冷静。”戚晟咬牙，额前的汗水渗入了眼睛，他眸中血丝清晰可见，“戚褚渊杀了朕的母后，朕不为母后报仇，枉为人子！”
“陛下，戚褚渊没有道理杀害太后，不会是他，一切定然有误会！”蕈和脑中纷乱，她不是让金佳氏自决，戚褚渊怎么会出现在此！
她想不明白，可眼下，劝住陛下要紧！
“误会？”戚晟不敢置信，他目光很凶，微微发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戚褚渊，字从口中蹦出：“长姐，他杀了母后是朕亲眼所见，难道长姐你不信朕却信他吗！”
手臂被人握住，蕈和淡淡一瞥，戚褚渊摇了摇了摇头，他侧目，一个眼神，沈清明与神晚了然，悄然无声地退到戚晟的身后。
少年的力气还不能长时间举着那么重的剑，脊背不住地发抖，他凭着一腔怒火，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蕈和深深吸气，闭了闭眸，她道：“你们…我都相信，只是太后突然殁了令人始料未及，眼下让人来勘验一番，自然能知道太后的死因，陛下你说亲眼所见，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不如详细说出当时的情况。”
戚晟激动地大声道：“是朕亲眼所见！朕到之时，梁王与母后离得极近，是他用剑刺中母后，随即母后就没了气息！”
“是他，是他杀了母后！就是用的这把剑！”他指着戚褚渊手中的剑！
戚晟呼吸凌乱，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母亲的离世让他无法思考，“今日大殿之上，母后和梁王就在争执，怎么不能是戚褚渊一时恼怒，为了铲除母后，亲自动手！”
说到此处，他绝望地仰视蕈和，目光之中，只是希望蕈和相信他。
莫要相信那乱臣贼子的话！
他就是故意地挑拨他们的关系，一旦长姐被他彻底洗脑，他们就全成了戚褚渊的傀儡！
蕈和难以平复，她只能顺着戚晟所说：“太后与梁王之间却有隔阂，他星夜入宫也着实可疑，可若说只因此事为了泄愤杀了太后，未免过于牵强，这不是梁王能做出的事情！”
“长姐！”
蕈和根本就不信他！
这可是他亲眼所见！
戚晟晃了晃身体，他知道，他只知道戚褚渊霸占朝政，一手遮天，权倾朝野，隐私狠毒，心狠手辣，无视人命，更常年霸占他的长姐，
“是朕亲眼所见！”戚晟不敢置信，他绝望地一笑：“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用了我，没有用朕，足以见他的失望。
这一瞬的迟疑，戚褚渊手腕骤然转动，戚晟始料不及，根本来不及握住剑，那剑便被戚褚渊带走了，“铮”的一声，插入一旁的木柱深处。
戚晟当即愣住，手臂随之转动，最后愣在半空。
戚褚渊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撇了眼戚晟，“本王要动手，又怎么会落人口实。”
言语之中，显然对此栽赃充满了不屑。
蕈和看了他一眼，莫要在刺激陛下。
蕈和扫了眼金佳氏的遗体，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自己给了金佳氏选择，让她自尽，她答应了，可却没有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自杀，而是在自尽前拉了一个垫背！
只是她心有疑虑，戚褚渊也并非不谨慎之人，金佳氏心思多变，他应当知道来此有诈，可为何还会来，为何又让陛下看到？
若是以往，蕈和早就说了，可看着戚晟脆弱的模样，蕈和不愿意抹坏戚晟心中金佳氏的形象，她只能劝道：“陛下，眼见未必为实，还是要相信证据。”
戚晟茫然地看了看她，捏紧手，他退了几步，颓然贵在地上，看着金佳氏的遗体，眼泪成雨，止都止不住！
怀着满腔的疑问，蕈和终于平复了呼吸，命人去唤太医，撕下布帛去包扎戚褚渊的手，她皱起眉，动作带着怒气：“你为何来这里找金佳氏？”
戚褚渊吃痛，眉心蹙起，看了戚晟一眼，还是没有多说，蕈和看得出他眸中的意思，是要回去再说，很快便明白了，他和金佳氏应当说了些什么。
“梁王星夜至此地？”戚晟余光中蕈和帮戚褚渊包扎的模样，心中更是哽住，他将头扭了过去，“不给朕一个理由吗？”
戚褚渊抬了抬眼，“是太后邀本王见面说是有意为今日所为道歉，本王如约而来，可还未说两句，太后情绪激动，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本王见她并非诚心相邀——“
“你因母后今日在大殿上要你为千夫所指，所以梁王心中愤怒，难以自持便就杀了母后！”戚晟情绪激动地打断了戚褚渊的话。
戚褚渊郑重地看了眼戚晟，谅他不知前因后果，只是沉了脸回答：“本王不必伤害太后，本王若是要动手，太后早就不在宫中了。”
戚晟气笑了：“这么说，母后难道是自杀不成？”
戚褚渊扯出了一笑，这本就是事实，“太后今日被揭穿污蔑本王不得，本就面上受创，导致忧思难解气郁寡欢，一时想不开也不是不可能。”
戚晟愣住了，他看着戚褚渊满不在乎地说出这些话，他错愕地惊道：“戚褚渊！”
蕈和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刺激人的吗？
他们知道金佳氏是故意想在四前还泼戚褚渊一盆脏水！
金佳氏再不济，陛下也是她的儿子，看着母亲死了，能愉快地听你分析？
蕈和要金佳氏的命，面对戚晟，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可很快便说服了自己，金佳氏谋害了宫中那么多条性命，蕈和要她死无可厚非！
死后还不得安宁，想要倒打一耙诬陷戚褚渊，心思何其恶毒！
蕈和替金佳氏隐瞒了杀人的事实，是看在戚晟面子上，对金佳氏，蕈和问心无愧！
“母后怎么可能自杀，不可能不可能的！长姐，你莫要轻信他！”戚晟气急败坏！
“陛下，又为何到太后宫中，这么巧看到了梁王与太后龃龉，此事…疑点不少，目击者不少，不如听他人的。”蕈和实在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但金佳氏要拉戚褚渊下水，安排了自杀，让人以为是戚褚渊动手，她必然要做好准备，保证有人看到且能传出去！
是谁配合金佳氏，请来了陛下？
“朕是关心母后才想来安慰母后！”戚晟心如刀绞，根本没有回想起他是怎么掐着时间来的。
“而且与朕一同而来的人都看到了！”戚晟指着身后的宫人，哀求又急切地希望有人为他作证，“你们说！到底看到了什么！”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齐刷刷跪在地上，他们精明，是谁都不敢得罪，愣愣地不敢说话，“奴婢、奴才，没有看清楚！”
戚晟大怒：“废物！”
大殿里哭声一片，戚晟绝望地看着旁人。
突然，传来了一声有力的声音。
“我看到了！可作证！”
蕈和戚褚渊同时一愣，戚晟如同燃起了希望，他们循声看去，只见，宫门口慢慢走出了一道倩丽的身影。
少女一身素白的衣裙，她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坚定，有些闪躲，在看到戚晟和戚褚渊的瞬间，偏移了一寸，最后深深吸气，平静地走了进来。
柳偌拂？蕈和暗暗看了戚褚渊一眼。
“偌拂？”戚晟的瞳孔紧缩起来，他燃起了一身的希望，直直跑到柳偌拂面前，抓住了她的手，“你快说，你看到了什么，不必害怕，朕和长姐都在这里！”
柳偌拂的脸色有些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手心不自觉冰冷起来，身体也在颤抖着，一抬眼便看到了戚晟满怀希望的眼睛，她一愣。
蕈和看到柳偌拂，正犹豫，“她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怎么说？
是站在陛下那，还是？
戚褚渊也未料到，他轻轻睇去目光，“先听她怎么说。”
柳偌拂小脸的神情凝了凝，迅速低下头，咬住了唇瓣，直到唇色发白，挣扎了一会儿，她才打定主意说：“陛下，您来得有些巧合，在您的角度未能看到全部，是您看错了。”
戚晟的脸色顿时灰败下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偌拂，他不明白，柳偌拂为何会说出与他所见所闻截然不同的话！
“你说什么！”戚晟顿时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好几步，身躯似乎都弯曲了，满脸的惊愕：“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这样！”
“不会是这样的！”
柳偌拂眼中蓄满了泪水，面容也是一般的忧思，她望着戚晟，想要去抓住他，眼泪落下，她闭上眼睛，“陛下，臣女不敢说慌。”
蕈和凌乱了。
今日柳偌拂才劝自己不要处置金佳氏，莫要伤及陛下，让陛下与她离心。
蕈和还刚觉得柳偌拂是想跳出戚褚渊的控制转向陛下，毕竟一国皇后，要比做个听话的傀儡，要有权势的多，她刚想说戚褚渊把控不住柳偌拂。
眼下，柳偌拂这是又帮了戚褚渊？
她左右摇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戚褚渊在蕈和耳边说了声，“剑。”
蕈和神思转动，轻轻咳了声，“这柄剑并非梁王所有，你们看顾太后，怎么容利器出现在宫中？”
太后的宫女胆战心惊地跪下道：“启禀陛下，今日回来后太后娘娘情绪一直低迷，时而怒气冲冲时而哀叹幽怨，不许奴婢们入内，长公主午后离开后，太后娘娘就一直将自己所在宫中，奴婢们也不知道剑从何而来。”
“你们看顾不利实在混账！”
宫人们大声求饶。
柳偌拂的眸光清明，神情格外犹豫，她想去触碰戚晟，陪着他走过最难过的时候，“陛下，还请您节哀。”
可戚晟避开她的手，足足愣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浑身冰凉，对着金佳氏的尸身，颓然跪下，伤心地哭泣起来：“母后！”
戚褚渊对着柳偌拂点了点头，柳偌拂下意识地低下头，蕈和看着他们，柳氏是戚褚渊举荐，金佳氏的死柳偌拂看没看清不重要，可陛下孤立无援，戚褚渊确实是大权在握，她是暂时选择了家族。
蕈和看着戚晟落寞伤怀的模样，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声：“陛下，节哀。”
戚晟更放声大哭。
戚褚渊抬了抬手：“太后情绪激动导致郁结难舒，一时意外，命人整理仪容，传令下去，以太后之礼安葬。”
众人低头道：“是”
戚晟哭得浑身抖动，他死死攥拳，看着金佳氏的面容，心脏仿佛都不会跳动了。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戚褚渊之可恶，不知道用什么糖衣炮弹，让长姐对他死心塌地，现在长姐那么相信戚褚渊，几乎被控制洗脑。
他恨！
戚晟从未这么恨过！
明明戚褚渊杀了母后！
还让所有人都站在他那处，帮着他说瞎话！
说母后是自杀，母后这辈子这么艰难，临了还让人龃龉是自杀！
实在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