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蕈和提起裙裾踏入了梁王府邸，秀眉频蹙，显得焦急不已，“梁王怎么会吐血呢？”
蕈和望着巍峨的梁王府，心中犹豫了一阵，难道戚褚渊还能气急攻心，气得吐血不成？
他这么阴狠心硬的人，会这么脆弱吗？
梁王府邸的宫人不敢阻拦，揣着手步履匆匆，偷偷望了蕈和一眼：“回禀长公主，梁王殿下回宫后面色就不好，正好宫中送来了银耳雪梨汤羹，便为殿下呈上，谁知道殿下一用，竟然吐血昏睡了过去。”
听上去是中毒了？
“宫中送来的？”蕈和倒是停下了脚步，她愣了愣，戚褚渊从不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勿用说是宫中送的，他怎么会用？
岁雪脑筋一转，立刻在蕈和耳边道：“长公主您忘记了，银耳雪梨汤羹是从咱们长乐殿送去的。”
蕈和“啊”了一声，她这才想到，是前几日，她气戚褚渊梦里折腾自己，要给他耍心眼，自己做了一堆又难喝又苦的汤羹送去给戚褚渊，他倒是觉得她耍性子好笑，偶尔会尝一口，然后送回来告诉她到底怎么改进。
她看了一次，更是生气，可后面因得知道了戚褚渊对她的所作所为，自觉为了稳住他，不能随意断了汤羹，便打发后厨去做。
可她的后厨，谁敢下毒？
蕈和满腹疑惑，站在戚褚渊内殿的门口，脚下竟然有些犹豫，望着紧逼的殿门，漆黑的木骨，正如戚褚渊素日的喜好，清冷淡雅，蕈和平白无故心头狂跳。
她甚至有些害怕，可从前的她可以在他面前虚以委蛇，今日她又在犹豫什么呢！
于是蕈和深深吸气，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迈入殿中。
神晚侍奉在侧，见到了蕈和，她微微低头行礼，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淡，“长公主殿下。”
屋内的烛火只燃了几只，正至午后，阳光浅浅，避光的床帐遮掩下，竟然有些昏黄的曼妙。熏香大概是静心妙用，香味清浅，倒是让人平心静气。
薄纱掩映，细碎的风顺着打开的殿门轻轻飘进来，吹起了纱帐，里面的人若隐若现，蕈和抬眼看去，戚褚渊似乎正安静地沉睡着。
蕈和环视了一圈，见只有神晚一人，她顿了顿，故意道：“怎么只有你，沈侍卫不在吗？”
她明知故问，沈清明如今守在她的身边，现如今更是隐匿在梁王府的暗处，毕竟沈清明从前在戚褚渊身边寸步不离，她总要问一句才显得自然。
神晚果然一愣，摇了摇头，“他已经离开，不再留在殿下身边，请长公主见谅。”
“怎么会这样。”蕈和惊疑。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殿下也不甚在意。”神晚欠身行礼后便退下，岁雪看着纠结了片刻，蕈和也让她先退开。
她一人慢慢掀开床帐，走了进去，青年安静地躺着，脸色似乎极其苍白无力，唇色也消散了许多，锦被之下是一身玄衣，他的五官精致而深邃，一双眼睛即便是昏睡着，也微微蹙起，似乎有化不去的浓愁。
蕈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逐渐翻江倒海起来，这个人要颠覆大齐，欺骗玩弄自己多年，还将她当作是俘虏摧毁大齐的一枚棋子，她落得今日，全拜他所赐！
若是有一把刀，她便可以杀了他！
蕈和不由地抬起手，指导快要触碰到他的脸，可霎那间，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蕈和吃痛地皱起眉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阴鸷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看到是她，他的神情才微微松开，换做了一副轻缓的模样。
蕈和心中紧张起来，多年来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刺杀他，可从未成功，他的警惕与生俱来，即便是与她欢好疲惫了，他也从不松懈。
“疼。”蕈和嗔怒，“松开。”
“你来了？”他顺着她的手腕，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眼梢卷起了一抹笑意。
戚褚渊松开了她，将枕头垫在身后，撑着坐起。
蕈和连珠炮一般地提问，“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是与今日早朝的事情有关吗？”蕈和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她勾着眼睛，去看戚褚渊的模样，不肯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大司马之事是她一手策划，事关戚褚渊，蕈和不闻不问容易引起他怀疑，所以她来了。
戚褚渊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有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蕈和不由自主地一怔，他才摇了摇头，“不是。”
蕈和压住心中翻腾的巨浪，握住了他的手，可就在肌肤相碰的时候，她却浑身起了一股恶心的退意，就像是五年前，她第一次躺在他身下承受他那般的颤栗，她只觉得心间悲戚。
她想要缩回手，但此时此刻的情势，她必须压抑自己的真实反应，明面上他们的关系甚好，她必须演绎地天衣无缝，“那是为什么？”
“我都听说了大司马的事情，虽然他是你的人，可到底是他心思不正丧尽天良，更蒙骗于你。”蕈和竭尽所能想要装成一副为戚褚渊思考的模样，她眼眸一眨：“你掌管朝政，事情繁多，更关乎大齐边隅，有所疏漏也是正常，也不用这么难过。”
“不至于激动地吐血吧？”
戚褚渊看着她努嘴的模样，就像是笑话他这么不经打击一般，他反握住那双手，他能感受到她的指尖似乎有些寒意，他捏了一捏，“我出事是因为喝了你宫中送来的汤羹，段太医来看过，里面放了大剂量的鹤顶红，而我察觉的早，并未用下，未有什么损伤，倒是不必担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那么笑意就像是浮于表面，如同带了一张面具，而他是面具后真正观察的人，蕈和浑身的血都冷了。
“下毒？”
汤羹是长乐殿送出去的，蕈和头皮发麻，他告诉自己，明显是动了疑心，她赶忙抽出手，大呼冤枉，“不是我！”
“怎么可能是我，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她眼中的愤怒和委屈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从我宫中送出去的东西，我往里投下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我不至于这么蠢！”
“莫急。”戚褚渊不疑有他，他自然知道，“我知道不是你。”
眸中的光闪了一闪他靠着枕头，支起腿，这么侧目地看着她，一派慵懒，“无论是谁，都是想借你的手杀我的人”他顿了顿，“比如咱们的陛下。”
蕈和的眼眸顿时紧缩，激动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戚储渊眯起眼睛，斜斜看来，笑了一笑，“说起来，我们的陛下今年也有15了，册立皇后，今日皇后揭穿大司马罪证震慑满朝，他们羽翼渐丰，要对我动手也很正常，陛下一直就憎恶于我，以为金佳氏死于我手，得知你为我胁迫，桩桩件件足以让他起杀心。”
“怎么可能。”蕈和不愿承认，她小心地看着戚储渊，观察着他的情绪，生怕惹怒了他，“汤羹送了这么久，要下毒早就下毒了。”
戚褚渊的意思是，戚晟知道蕈和给戚褚渊送汤羹，便使人在汤中下毒，想要杀了他？
戚褚渊眸光一暗，“今日大司马伏诛身死，我本就心思浮躁，若是气急攻心之下发病，不是个很合理的说法。”
“神晚已经查过，你宫中人出宫前，在宫门遇见了几人曾短暂地说过话。”
这便是做实了，毒来自宫中。
“也许是皇后，也许是陛下。”他的声音平淡。
蕈和不知道心里的感觉，只觉得背后生出了一阵阵的冷意，如同藤蔓般地包裹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对于此事她哑口无言，默默呆住了。
戚褚渊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蕈和其实不想躲，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她偏过了头去，等到转了过去，她才一惊，担心缜密的戚褚渊看出端倪来。
他的手落了空，愣在原地。
戚褚渊叹了一声，以为她是在意戚晟，不愿意相信，也就没有多想，“不用担心我，我并未吃下也未曾吐血，不过是想叫宫中人得知我中毒放出去的消息而已，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蕈和心里一阵绞痛，戚晟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如今不是对戚褚渊动手的好时候，她担心戚褚渊报复，小心地试探，“既然你测出来了，打算怎么办？”
戚褚渊迎上了她的眸光，两人对视了许久，戚褚渊看着她试探的脸庞，最后还是揭过此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蕈和”可他随即道：“皇后倒戈，陛下与我势必对立加剧，你到如今还是不想依照陛下的旨意吗？”
废戚晟？
蕈和喉咙哑了声，原先不理解，戚褚渊为何一直劝说自己取而代之做女帝，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戚褚渊的意图不过是想看着她废黜陛下，手足相残，最后走向覆灭。
一个被废黜的皇帝，只剩死路可走，而她若是继位，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他的摄政王，继续掌握大齐朝堂。
她下意识地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腹部，她不能怀孕，那么大齐无后，等到戚褚渊对自己玩腻了，动了杀心，那么大齐就彻底沦为他的。
只是恶心，他装的一副深情款款为她好的模样，劝说着她，其实根本就是在做着自己的盘算，想要借她的手，让她亲自葬送大齐江山。
戚褚渊，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利用我！
“我不想提这件事。”蕈和闷声不响，停顿了许久，不悦地起身：“我回去了。”
他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来了就别走了。”他妥协，“我不说了。”
一只手逐渐握住了她的细腰，蕈和一震，浑身汗毛耸立，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我不想！”
戚储渊眉眼温和，亲了亲她的额头，叹了声：“我又没想怎么样，你一直与我斗气，寻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不动你，蕈和，就当陪陪我，好吗？”
蕈和妥协了。
她不能不妥协，她还需要稳住戚褚渊，不能让他发现半分端倪。
虽然戚褚渊说他没有吃下毒，但蕈和看得出，他实则还是伤了些身体，蕈和陪他午休时，他抱着她的身体，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受地到戚褚渊放开她的身体，转到另一侧咳嗽。
他的动静很轻，生怕惊醒了她，可断断续续地咳嗽声，她还是从睡意中醒来了，只是闭着眼睛，死死地揪住薄被。
很久以后，声音退去，青年扭头看了熟睡的少女，他静了一会儿，轻缓地掀开锦被，套了件外袍，出了门去。
神晚候在门外，奉上了汤药，“殿下，您还是喝了少许汤羹，段太医虽说不要紧，还是嘱咐殿下需要喝药排出毒素将养身体。”
戚褚渊淡淡接过药饮下：“嗯”
随后他看来，“沈清明的下落呢？”
即便声音很低，蕈和还是听到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只听到屋外神晚的声音：“还没有下落。”
戚褚渊丝毫不留情面，他默默收拢衣襟，“找到便杀了。”
知道他们那么多事情即便是沈清明跟着他已久，戚褚渊也绝不能放过。
蕈和一心寒冷。
神晚垂首，有条不紊地说着：“殿下，大司农在外递了帖子，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恐惧大司马之事，想求见殿下，说一说阳山之事。”
阳山，是何处？
蕈和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她很快起疑。
戚褚渊扯出冷笑，“他倒是急。”说罢，转身将门关上，“叫他去书房见本王。”
“是。”
门口再无声息，蕈和一把弹了起来，掀开床帐，走到屋门口之时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双手抵在门框，蕈和的心猛地跳起。
她还赤足，冰凉的触觉让她一愣。
阳山？若记得没错，阳山远在平陵，戚褚渊与阳山有什么关系，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她轻轻叩了叩门，说了声，“跟去看看。”
蕈和知道，沈清明就在附近，他定然能知道该怎么做，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到了树叶被掀起的声音，沈清明动身了。
她在屋内思绪万千，这笔钱，八千万两黄金，这么一大笔钱，戚褚渊不会只是因为敛财，他定然有别的用处！
蕈和咬着牙，缩在床榻边缘一角，一身单薄的纱衣，却压不住她的浮躁心虚，想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头绪，戚褚渊做事缜密，她如今才怀疑，必然打探不出更多。
戚褚渊在计划什么！
背后有多少人！
打算怎么吞灭大齐！
她都没有想清楚，蕈和愈发地烦躁，她吐出胸中的浊气，可时间不能等人，她不能坐以待毙，可脑中一片浆糊，她越发恼火，随手扯下了床帐上的水晶拉钩，一把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拉钩撞到了墙上。
蕈和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拧起眉，那是一声空心闷响。
蕈和望着巍峨的梁王府，心中犹豫了一阵，难道戚褚渊还能气急攻心，气得吐血不成？
他这么阴狠心硬的人，会这么脆弱吗？
梁王府邸的宫人不敢阻拦，揣着手步履匆匆，偷偷望了蕈和一眼：“回禀长公主，梁王殿下回宫后面色就不好，正好宫中送来了银耳雪梨汤羹，便为殿下呈上，谁知道殿下一用，竟然吐血昏睡了过去。”
听上去是中毒了？
“宫中送来的？”蕈和倒是停下了脚步，她愣了愣，戚褚渊从不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勿用说是宫中送的，他怎么会用？
岁雪脑筋一转，立刻在蕈和耳边道：“长公主您忘记了，银耳雪梨汤羹是从咱们长乐殿送去的。”
蕈和“啊”了一声，她这才想到，是前几日，她气戚褚渊梦里折腾自己，要给他耍心眼，自己做了一堆又难喝又苦的汤羹送去给戚褚渊，他倒是觉得她耍性子好笑，偶尔会尝一口，然后送回来告诉她到底怎么改进。
她看了一次，更是生气，可后面因得知道了戚褚渊对她的所作所为，自觉为了稳住他，不能随意断了汤羹，便打发后厨去做。
可她的后厨，谁敢下毒？
蕈和满腹疑惑，站在戚褚渊内殿的门口，脚下竟然有些犹豫，望着紧逼的殿门，漆黑的木骨，正如戚褚渊素日的喜好，清冷淡雅，蕈和平白无故心头狂跳。
她甚至有些害怕，可从前的她可以在他面前虚以委蛇，今日她又在犹豫什么呢！
于是蕈和深深吸气，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迈入殿中。
神晚侍奉在侧，见到了蕈和，她微微低头行礼，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淡，“长公主殿下。”
屋内的烛火只燃了几只，正至午后，阳光浅浅，避光的床帐遮掩下，竟然有些昏黄的曼妙。熏香大概是静心妙用，香味清浅，倒是让人平心静气。
薄纱掩映，细碎的风顺着打开的殿门轻轻飘进来，吹起了纱帐，里面的人若隐若现，蕈和抬眼看去，戚褚渊似乎正安静地沉睡着。
蕈和环视了一圈，见只有神晚一人，她顿了顿，故意道：“怎么只有你，沈侍卫不在吗？”
她明知故问，沈清明如今守在她的身边，现如今更是隐匿在梁王府的暗处，毕竟沈清明从前在戚褚渊身边寸步不离，她总要问一句才显得自然。
神晚果然一愣，摇了摇头，“他已经离开，不再留在殿下身边，请长公主见谅。”
“怎么会这样。”蕈和惊疑。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殿下也不甚在意。”神晚欠身行礼后便退下，岁雪看着纠结了片刻，蕈和也让她先退开。
她一人慢慢掀开床帐，走了进去，青年安静地躺着，脸色似乎极其苍白无力，唇色也消散了许多，锦被之下是一身玄衣，他的五官精致而深邃，一双眼睛即便是昏睡着，也微微蹙起，似乎有化不去的浓愁。
蕈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逐渐翻江倒海起来，这个人要颠覆大齐，欺骗玩弄自己多年，还将她当作是俘虏摧毁大齐的一枚棋子，她落得今日，全拜他所赐！
若是有一把刀，她便可以杀了他！
蕈和不由地抬起手，指导快要触碰到他的脸，可霎那间，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蕈和吃痛地皱起眉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阴鸷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看到是她，他的神情才微微松开，换做了一副轻缓的模样。
蕈和心中紧张起来，多年来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刺杀他，可从未成功，他的警惕与生俱来，即便是与她欢好疲惫了，他也从不松懈。
“疼。”蕈和嗔怒，“松开。”
“你来了？”他顺着她的手腕，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眼梢卷起了一抹笑意。
戚褚渊松开了她，将枕头垫在身后，撑着坐起。
蕈和连珠炮一般地提问，“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是与今日早朝的事情有关吗？”蕈和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她勾着眼睛，去看戚褚渊的模样，不肯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大司马之事是她一手策划，事关戚褚渊，蕈和不闻不问容易引起他怀疑，所以她来了。
戚褚渊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有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蕈和不由自主地一怔，他才摇了摇头，“不是。”
蕈和压住心中翻腾的巨浪，握住了他的手，可就在肌肤相碰的时候，她却浑身起了一股恶心的退意，就像是五年前，她第一次躺在他身下承受他那般的颤栗，她只觉得心间悲戚。
她想要缩回手，但此时此刻的情势，她必须压抑自己的真实反应，明面上他们的关系甚好，她必须演绎地天衣无缝，“那是为什么？”
“我都听说了大司马的事情，虽然他是你的人，可到底是他心思不正丧尽天良，更蒙骗于你。”蕈和竭尽所能想要装成一副为戚褚渊思考的模样，她眼眸一眨：“你掌管朝政，事情繁多，更关乎大齐边隅，有所疏漏也是正常，也不用这么难过。”
“不至于激动地吐血吧？”
戚褚渊看着她努嘴的模样，就像是笑话他这么不经打击一般，他反握住那双手，他能感受到她的指尖似乎有些寒意，他捏了一捏，“我出事是因为喝了你宫中送来的汤羹，段太医来看过，里面放了大剂量的鹤顶红，而我察觉的早，并未用下，未有什么损伤，倒是不必担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那么笑意就像是浮于表面，如同带了一张面具，而他是面具后真正观察的人，蕈和浑身的血都冷了。
“下毒？”
汤羹是长乐殿送出去的，蕈和头皮发麻，他告诉自己，明显是动了疑心，她赶忙抽出手，大呼冤枉，“不是我！”
“怎么可能是我，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她眼中的愤怒和委屈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从我宫中送出去的东西，我往里投下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我不至于这么蠢！”
“莫急。”戚褚渊不疑有他，他自然知道，“我知道不是你。”
眸中的光闪了一闪他靠着枕头，支起腿，这么侧目地看着她，一派慵懒，“无论是谁，都是想借你的手杀我的人”他顿了顿，“比如咱们的陛下。”
蕈和的眼眸顿时紧缩，激动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戚储渊眯起眼睛，斜斜看来，笑了一笑，“说起来，我们的陛下今年也有15了，册立皇后，今日皇后揭穿大司马罪证震慑满朝，他们羽翼渐丰，要对我动手也很正常，陛下一直就憎恶于我，以为金佳氏死于我手，得知你为我胁迫，桩桩件件足以让他起杀心。”
“怎么可能。”蕈和不愿承认，她小心地看着戚储渊，观察着他的情绪，生怕惹怒了他，“汤羹送了这么久，要下毒早就下毒了。”
戚褚渊的意思是，戚晟知道蕈和给戚褚渊送汤羹，便使人在汤中下毒，想要杀了他？
戚褚渊眸光一暗，“今日大司马伏诛身死，我本就心思浮躁，若是气急攻心之下发病，不是个很合理的说法。”
“神晚已经查过，你宫中人出宫前，在宫门遇见了几人曾短暂地说过话。”
这便是做实了，毒来自宫中。
“也许是皇后，也许是陛下。”他的声音平淡。
蕈和不知道心里的感觉，只觉得背后生出了一阵阵的冷意，如同藤蔓般地包裹住了她的四肢百骸。
对于此事她哑口无言，默默呆住了。
戚褚渊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蕈和其实不想躲，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她偏过了头去，等到转了过去，她才一惊，担心缜密的戚褚渊看出端倪来。
他的手落了空，愣在原地。
戚褚渊叹了一声，以为她是在意戚晟，不愿意相信，也就没有多想，“不用担心我，我并未吃下也未曾吐血，不过是想叫宫中人得知我中毒放出去的消息而已，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蕈和心里一阵绞痛，戚晟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如今不是对戚褚渊动手的好时候，她担心戚褚渊报复，小心地试探，“既然你测出来了，打算怎么办？”
戚褚渊迎上了她的眸光，两人对视了许久，戚褚渊看着她试探的脸庞，最后还是揭过此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蕈和”可他随即道：“皇后倒戈，陛下与我势必对立加剧，你到如今还是不想依照陛下的旨意吗？”
废戚晟？
蕈和喉咙哑了声，原先不理解，戚褚渊为何一直劝说自己取而代之做女帝，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戚褚渊的意图不过是想看着她废黜陛下，手足相残，最后走向覆灭。
一个被废黜的皇帝，只剩死路可走，而她若是继位，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他的摄政王，继续掌握大齐朝堂。
她下意识地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腹部，她不能怀孕，那么大齐无后，等到戚褚渊对自己玩腻了，动了杀心，那么大齐就彻底沦为他的。
只是恶心，他装的一副深情款款为她好的模样，劝说着她，其实根本就是在做着自己的盘算，想要借她的手，让她亲自葬送大齐江山。
戚褚渊，你怎么能这么狠，这么利用我！
“我不想提这件事。”蕈和闷声不响，停顿了许久，不悦地起身：“我回去了。”
他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来了就别走了。”他妥协，“我不说了。”
一只手逐渐握住了她的细腰，蕈和一震，浑身汗毛耸立，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我不想！”
戚储渊眉眼温和，亲了亲她的额头，叹了声：“我又没想怎么样，你一直与我斗气，寻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不动你，蕈和，就当陪陪我，好吗？”
蕈和妥协了。
她不能不妥协，她还需要稳住戚褚渊，不能让他发现半分端倪。
虽然戚褚渊说他没有吃下毒，但蕈和看得出，他实则还是伤了些身体，蕈和陪他午休时，他抱着她的身体，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受地到戚褚渊放开她的身体，转到另一侧咳嗽。
他的动静很轻，生怕惊醒了她，可断断续续地咳嗽声，她还是从睡意中醒来了，只是闭着眼睛，死死地揪住薄被。
很久以后，声音退去，青年扭头看了熟睡的少女，他静了一会儿，轻缓地掀开锦被，套了件外袍，出了门去。
神晚候在门外，奉上了汤药，“殿下，您还是喝了少许汤羹，段太医虽说不要紧，还是嘱咐殿下需要喝药排出毒素将养身体。”
戚褚渊淡淡接过药饮下：“嗯”
随后他看来，“沈清明的下落呢？”
即便声音很低，蕈和还是听到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只听到屋外神晚的声音：“还没有下落。”
戚褚渊丝毫不留情面，他默默收拢衣襟，“找到便杀了。”
知道他们那么多事情即便是沈清明跟着他已久，戚褚渊也绝不能放过。
蕈和一心寒冷。
神晚垂首，有条不紊地说着：“殿下，大司农在外递了帖子，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恐惧大司马之事，想求见殿下，说一说阳山之事。”
阳山，是何处？
蕈和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她很快起疑。
戚褚渊扯出冷笑，“他倒是急。”说罢，转身将门关上，“叫他去书房见本王。”
“是。”
门口再无声息，蕈和一把弹了起来，掀开床帐，走到屋门口之时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双手抵在门框，蕈和的心猛地跳起。
她还赤足，冰凉的触觉让她一愣。
阳山？若记得没错，阳山远在平陵，戚褚渊与阳山有什么关系，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她轻轻叩了叩门，说了声，“跟去看看。”
蕈和知道，沈清明就在附近，他定然能知道该怎么做，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到了树叶被掀起的声音，沈清明动身了。
她在屋内思绪万千，这笔钱，八千万两黄金，这么一大笔钱，戚褚渊不会只是因为敛财，他定然有别的用处！
蕈和咬着牙，缩在床榻边缘一角，一身单薄的纱衣，却压不住她的浮躁心虚，想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头绪，戚褚渊做事缜密，她如今才怀疑，必然打探不出更多。
戚褚渊在计划什么！
背后有多少人！
打算怎么吞灭大齐！
她都没有想清楚，蕈和愈发地烦躁，她吐出胸中的浊气，可时间不能等人，她不能坐以待毙，可脑中一片浆糊，她越发恼火，随手扯下了床帐上的水晶拉钩，一把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拉钩撞到了墙上。
蕈和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拧起眉，那是一声空心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