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
走廊尽头的人果然停住了脚步。
蕈和屏住呼吸，堪堪抬眸，一双云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脚步声很轻，却一声声震在了她的心上。
蕈和的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她愤愤不平地咬着唇瓣，直到咬得似红了她才松开，一字一句：“戚褚渊！”
天色渐渐暗了。
来人穿着一身漆黑的罩袍，将浑身拢在黑暗里，斜阳微微地洒下在他的身上映出了轻柔的光晕，将他割裂开来，一半溶于光明一般沉于黑暗。
他将兜帽掀下，露出了他那张清俊逼人的面庞，其实甚是稀奇，褪去了一身冷意的他，那深刻的眉目竟然显得格外温润，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旷古的暖玉，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蕈和。
那一眼，隔了多少时光、多少的荣辱生杀、多少的悲欢。
“你终于出现了！”蕈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躯，一双手握成了拳，她死死咬牙，发红的眼眶盈盈蓄上了泪珠，这么多日，他一声谋反，她便躁郁了多久。
沈清明与神晚前后赶来，两日彼此对立，都小心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可既然蕈和与戚褚渊在说话，他们也只好各退了一步。
看着戚褚渊，这么些时日，蕈和每日过得心惊，可从不曾露出过半分柔弱。
她必须坚持下来，她告诉自己，她要亲耳听到他一个答案！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突然谋反？
为什么突然要逼陛下退位？
他到底希望得到什么？
即便是心中已经有了回答，她也想听到戚褚渊亲口给她个明白！
戚褚渊眨动了一下眼睛，他的眉目明明是温和的，却扯出了一道唏嘘的笑容，“什么解释？”
蕈和心中一咯噔。
他却说：“事情的前因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需要我做何解释？”
是！她都知道了！
可她总是抱有了那么一点希望，一点他不会那般决绝的希冀。
可她到底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又怎么能体会他全族被杀的那种恨！
怎么能明白，当年命悬一线，刀口刺入身体，那种剜心的痛楚。
戚褚渊暗了眼眸，薄唇微微一动，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既然明白，我要反，不是顺理成章？”
“戚褚渊！”蕈和失声：“你为何非得把我逼到你的对立面上！”
“为何非得谋反，再成为曾经那样的反贼！”
曾经？
戚褚渊眉头一动，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幼年那段铭记刻骨的岁月，想来，也觉得可怜。
四岁的年纪，明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可那段时光就像是脑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他能清晰地想起所有人不敢置信惊恐的眼睛，能看到漫天的红色浆液，能回想起地牢之中潮湿的腥臭，能感受到那柄刀刃刺入肺腑的剧痛。
戚褚渊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腰间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可却时常隐隐发疼，他轻轻一笑。
他依旧是那般的风姿林立，不动如山，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心绪，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静自持，“作为逆贼，反一次和反两次有什么差别呢。”
蕈和的心猛地震颤起来，她脊背攀爬过一阵彻骨的寒意，密密麻麻地沿着身体蔓延，她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他的面色冷静，“十日之期就要到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做何打算？”
“蕈和，你知道我手上握着多少人，多少兵，建康城中又有多少人，只要我想，顷刻就能踏平，我劝陛下还是不要抵抗，早日拨乱反正，让一切归位。”
蕈和的脸陡然失去了血色，戚褚渊了解她，对她的布局安排了如指掌，他更清楚大齐现有的实力，只要他想赢，他便能赢，蕈和没有半点机会。
“拨乱反正？”蕈和痴痴一笑，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
“你我之间，还需要再听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吗？”
“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陛下退位、我登基于你而言，不过是更快掌控大齐的踏板，你想要大齐，想让我做你手上一辈子的棋。”
“可是——”
蕈和不能放弃，更不能随意低头，她深吸一口气：“你我都明白，你不是戚褚渊！”
她情绪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凝视他：“你没有背负梁王府的灭门血仇，既然如此，你我一件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戚褚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挑眉：“怎么没有血海深仇？”
蕈和还未说出的话猛地哽咽住了。
“蕈和，我替换戚褚渊的尸体，取代成为了他，在你父亲面前隐忍了二十余年，等的，就是这一日。”他的面上，有那一瞬间的阴冷和愤恨，最后却融化成春风化雨般的柔和，说着让人心惊的话：“你到底低估了我的恨意！”
他甚少流露出这般仇恨的目光，他向来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地很好。
二十年来，她从未看出来！
蕈和只感觉喉咙发胀，她咽下剩余的话，脑中划过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吧，我不了解你。”她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蕈和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可以帮你！”
她反复确认：“我可以帮你翻案！”
戚褚渊眼眸倏地眯起，浑身充斥着危险，他恍然一笑，目光审视：“戚蕈和，我不信你。”
蕈和不能放弃，她咬紧牙关，直到口中的血腥味道涌上来，她一阵恶心，却强忍着说：“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顶着别人的姓名身份，做一辈子的戚褚渊！”
“你不是他，你对大齐的恨，你对我祖父、父皇的血仇，你想要大齐毁灭，不过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戚褚渊听着，没有表情。
蕈和换了声线，她的身体似乎瘦弱了不少，一身衣衫绸缎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纸张般轻飘，她低着头，“你说的十日期限，后日就是，同样也是我的生辰，你入宫来，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入宫？
呵！
神晚的表情顿时警惕起来，明眼人都能听得出这是场局！
戚褚渊轻蔑地笑起，那双眼睛里全是讽刺：“请君入瓮，蕈和，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过于好骗了？”
沈清明目光疑惑地看着蕈和的后脑勺，他都能察觉出来的局，怎么可能骗的过梁王，虽然梁王平日里对上长公主的确是色令智昏，但此刻，显然决裂，她怎么会觉得梁王这么好骗？
戚褚渊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看在你的份上，答应你的要求？”
“大齐于我而言不过是手中的玩物，我想要它毁，顷刻就可以。”
“给你们十日，也只不过是我最后的施舍怜悯。”
“蕈和，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他说的不留情面。
一声声就像是扎入了蕈和的心脏深处，让她喘不过气来，脸色一寸寸地苍白，她瘦了不少，一张脸凹陷了许多，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凄楚，她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的话与我而言，没有半分吸引。”
“有这算计我的时间，不如回去劝戚晟乖乖听话？”
说罢，他就像是随手打发事物一般，不留半分眼神地离开。
见他欲走，蕈和心中焦急，脑中似乎冲上了一股浊气，她捏紧了衣袖，“我有身孕了！”
空气陡然凝固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戚褚渊锋利的双眉敛起，他回头，凝视蕈和。
蕈和的心狂乱地跳动，她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身体似乎轻飘飘地，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着本能，“你知道是谁的！”
他怎么能不知道，就是那一晚，他对她下了药失去记忆，他几乎整夜都在她的身休里，若是，也只能是他的。
神晚看到了梁王的脸上出现了一寸空白，随后他很快便沉着了下来。
“我该恭喜长公主吗。”
他怎么能显得这般若无其事！
蕈和那一股火热的气息，在体内疯狂地流窜，她感觉到腹部隐隐地疼，艰难地咬牙：“你若不来，我就把它打掉。”
这是在逼他？
戚褚渊一身漆黑，仿佛融于暗色里，他抬了抬头，自觉得可笑：“长公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意你腹中的那块肉？”
风吹来都如同刀割般生冷，呼吸进每一寸肺腑的气息都是凌迟一般。
蕈和呼吸加重，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声，“我赌你在乎！”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他走了！
已经消失的再也看不见了。
蕈和的身体一瞬间松懈下来，她扶着一旁的栏杆，缓缓靠着，将身体的重量依靠上去，她的脑中如同浆糊一般，无法提起半点思绪。
她闭上眼睛，无力地靠着。
沈清明一脸木色地等待一旁，他插着手，目光几次从蕈和脸上划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片刻他还是问：“你真的有身孕了？”
蕈和睁开了眼睛，可笑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早就不能有孕了，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昏话，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她自己都觉得万分可笑。
沈清明糊涂了：“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就只是试探梁王，为了骗他入局？
蕈和没有心情应付他，随口胡言：“你就当我是失心疯了，脑子糊涂了。”
“没有就好。”沈清明松了一口气，他扭过头去，“你现在这个模样，如果还有孩子，与他纠缠不清，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我怎么可能有孩子。”蕈和的手轻轻放在腹，只觉得满心冰凉。
戚褚渊给她喂了那么多的避孕之药，再加上她的身体，根本就是奢望。
沈清明面色僵硬，“幸好是没有，不然我还以为梁王曾经千辛万苦求来的汤药起了作用。”
蕈和一惊，递来了目光，似乎抓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你说什么？”
沈清明觉得莫名其妙，他双手一摊：“你不是每次都喝，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喝什么？”
“那不是避孕的汤药吗？”蕈和心口愈发疼痛起来。
这么说，她每次和戚褚渊有了肌肤之亲后，她喝的都是补药？
戚褚渊说的都是真的？
那真的是补药？
沈清明一怔，不明白蕈和在说什么，他皱眉，“那是梁王在你当初小产以后身体受损，寻了许多名医开得调养身体的温补之方，合着你一直以为是避孕的？”
蕈和双目瞪大，一张脸上充斥着惊疑！
她心脏闷闷地发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走廊尽头的人果然停住了脚步。
蕈和屏住呼吸，堪堪抬眸，一双云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脚步声很轻，却一声声震在了她的心上。
蕈和的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她愤愤不平地咬着唇瓣，直到咬得似红了她才松开，一字一句：“戚褚渊！”
天色渐渐暗了。
来人穿着一身漆黑的罩袍，将浑身拢在黑暗里，斜阳微微地洒下在他的身上映出了轻柔的光晕，将他割裂开来，一半溶于光明一般沉于黑暗。
他将兜帽掀下，露出了他那张清俊逼人的面庞，其实甚是稀奇，褪去了一身冷意的他，那深刻的眉目竟然显得格外温润，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旷古的暖玉，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蕈和。
那一眼，隔了多少时光、多少的荣辱生杀、多少的悲欢。
“你终于出现了！”蕈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躯，一双手握成了拳，她死死咬牙，发红的眼眶盈盈蓄上了泪珠，这么多日，他一声谋反，她便躁郁了多久。
沈清明与神晚前后赶来，两日彼此对立，都小心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可既然蕈和与戚褚渊在说话，他们也只好各退了一步。
看着戚褚渊，这么些时日，蕈和每日过得心惊，可从不曾露出过半分柔弱。
她必须坚持下来，她告诉自己，她要亲耳听到他一个答案！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突然谋反？
为什么突然要逼陛下退位？
他到底希望得到什么？
即便是心中已经有了回答，她也想听到戚褚渊亲口给她个明白！
戚褚渊眨动了一下眼睛，他的眉目明明是温和的，却扯出了一道唏嘘的笑容，“什么解释？”
蕈和心中一咯噔。
他却说：“事情的前因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需要我做何解释？”
是！她都知道了！
可她总是抱有了那么一点希望，一点他不会那般决绝的希冀。
可她到底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又怎么能体会他全族被杀的那种恨！
怎么能明白，当年命悬一线，刀口刺入身体，那种剜心的痛楚。
戚褚渊暗了眼眸，薄唇微微一动，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既然明白，我要反，不是顺理成章？”
“戚褚渊！”蕈和失声：“你为何非得把我逼到你的对立面上！”
“为何非得谋反，再成为曾经那样的反贼！”
曾经？
戚褚渊眉头一动，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幼年那段铭记刻骨的岁月，想来，也觉得可怜。
四岁的年纪，明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可那段时光就像是脑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他能清晰地想起所有人不敢置信惊恐的眼睛，能看到漫天的红色浆液，能回想起地牢之中潮湿的腥臭，能感受到那柄刀刃刺入肺腑的剧痛。
戚褚渊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腰间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可却时常隐隐发疼，他轻轻一笑。
他依旧是那般的风姿林立，不动如山，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心绪，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静自持，“作为逆贼，反一次和反两次有什么差别呢。”
蕈和的心猛地震颤起来，她脊背攀爬过一阵彻骨的寒意，密密麻麻地沿着身体蔓延，她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他的面色冷静，“十日之期就要到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做何打算？”
“蕈和，你知道我手上握着多少人，多少兵，建康城中又有多少人，只要我想，顷刻就能踏平，我劝陛下还是不要抵抗，早日拨乱反正，让一切归位。”
蕈和的脸陡然失去了血色，戚褚渊了解她，对她的布局安排了如指掌，他更清楚大齐现有的实力，只要他想赢，他便能赢，蕈和没有半点机会。
“拨乱反正？”蕈和痴痴一笑，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
“你我之间，还需要再听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吗？”
“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陛下退位、我登基于你而言，不过是更快掌控大齐的踏板，你想要大齐，想让我做你手上一辈子的棋。”
“可是——”
蕈和不能放弃，更不能随意低头，她深吸一口气：“你我都明白，你不是戚褚渊！”
她情绪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凝视他：“你没有背负梁王府的灭门血仇，既然如此，你我一件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戚褚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挑眉：“怎么没有血海深仇？”
蕈和还未说出的话猛地哽咽住了。
“蕈和，我替换戚褚渊的尸体，取代成为了他，在你父亲面前隐忍了二十余年，等的，就是这一日。”他的面上，有那一瞬间的阴冷和愤恨，最后却融化成春风化雨般的柔和，说着让人心惊的话：“你到底低估了我的恨意！”
他甚少流露出这般仇恨的目光，他向来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地很好。
二十年来，她从未看出来！
蕈和只感觉喉咙发胀，她咽下剩余的话，脑中划过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吧，我不了解你。”她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蕈和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可以帮你！”
她反复确认：“我可以帮你翻案！”
戚褚渊眼眸倏地眯起，浑身充斥着危险，他恍然一笑，目光审视：“戚蕈和，我不信你。”
蕈和不能放弃，她咬紧牙关，直到口中的血腥味道涌上来，她一阵恶心，却强忍着说：“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顶着别人的姓名身份，做一辈子的戚褚渊！”
“你不是他，你对大齐的恨，你对我祖父、父皇的血仇，你想要大齐毁灭，不过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戚褚渊听着，没有表情。
蕈和换了声线，她的身体似乎瘦弱了不少，一身衣衫绸缎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纸张般轻飘，她低着头，“你说的十日期限，后日就是，同样也是我的生辰，你入宫来，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入宫？
呵！
神晚的表情顿时警惕起来，明眼人都能听得出这是场局！
戚褚渊轻蔑地笑起，那双眼睛里全是讽刺：“请君入瓮，蕈和，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过于好骗了？”
沈清明目光疑惑地看着蕈和的后脑勺，他都能察觉出来的局，怎么可能骗的过梁王，虽然梁王平日里对上长公主的确是色令智昏，但此刻，显然决裂，她怎么会觉得梁王这么好骗？
戚褚渊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看在你的份上，答应你的要求？”
“大齐于我而言不过是手中的玩物，我想要它毁，顷刻就可以。”
“给你们十日，也只不过是我最后的施舍怜悯。”
“蕈和，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他说的不留情面。
一声声就像是扎入了蕈和的心脏深处，让她喘不过气来，脸色一寸寸地苍白，她瘦了不少，一张脸凹陷了许多，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凄楚，她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的话与我而言，没有半分吸引。”
“有这算计我的时间，不如回去劝戚晟乖乖听话？”
说罢，他就像是随手打发事物一般，不留半分眼神地离开。
见他欲走，蕈和心中焦急，脑中似乎冲上了一股浊气，她捏紧了衣袖，“我有身孕了！”
空气陡然凝固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戚褚渊锋利的双眉敛起，他回头，凝视蕈和。
蕈和的心狂乱地跳动，她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身体似乎轻飘飘地，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着本能，“你知道是谁的！”
他怎么能不知道，就是那一晚，他对她下了药失去记忆，他几乎整夜都在她的身休里，若是，也只能是他的。
神晚看到了梁王的脸上出现了一寸空白，随后他很快便沉着了下来。
“我该恭喜长公主吗。”
他怎么能显得这般若无其事！
蕈和那一股火热的气息，在体内疯狂地流窜，她感觉到腹部隐隐地疼，艰难地咬牙：“你若不来，我就把它打掉。”
这是在逼他？
戚褚渊一身漆黑，仿佛融于暗色里，他抬了抬头，自觉得可笑：“长公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意你腹中的那块肉？”
风吹来都如同刀割般生冷，呼吸进每一寸肺腑的气息都是凌迟一般。
蕈和呼吸加重，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声，“我赌你在乎！”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他走了！
已经消失的再也看不见了。
蕈和的身体一瞬间松懈下来，她扶着一旁的栏杆，缓缓靠着，将身体的重量依靠上去，她的脑中如同浆糊一般，无法提起半点思绪。
她闭上眼睛，无力地靠着。
沈清明一脸木色地等待一旁，他插着手，目光几次从蕈和脸上划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片刻他还是问：“你真的有身孕了？”
蕈和睁开了眼睛，可笑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早就不能有孕了，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昏话，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她自己都觉得万分可笑。
沈清明糊涂了：“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就只是试探梁王，为了骗他入局？
蕈和没有心情应付他，随口胡言：“你就当我是失心疯了，脑子糊涂了。”
“没有就好。”沈清明松了一口气，他扭过头去，“你现在这个模样，如果还有孩子，与他纠缠不清，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我怎么可能有孩子。”蕈和的手轻轻放在腹，只觉得满心冰凉。
戚褚渊给她喂了那么多的避孕之药，再加上她的身体，根本就是奢望。
沈清明面色僵硬，“幸好是没有，不然我还以为梁王曾经千辛万苦求来的汤药起了作用。”
蕈和一惊，递来了目光，似乎抓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你说什么？”
沈清明觉得莫名其妙，他双手一摊：“你不是每次都喝，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喝什么？”
“那不是避孕的汤药吗？”蕈和心口愈发疼痛起来。
这么说，她每次和戚褚渊有了肌肤之亲后，她喝的都是补药？
戚褚渊说的都是真的？
那真的是补药？
沈清明一怔，不明白蕈和在说什么，他皱眉，“那是梁王在你当初小产以后身体受损，寻了许多名医开得调养身体的温补之方，合着你一直以为是避孕的？”
蕈和双目瞪大，一张脸上充斥着惊疑！
她心脏闷闷地发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