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第二天一早，鲁霖便进宫求见。
康宁皇正在凤仪园赏梅，见鲁霖来了，便让他一同走走。
“皇上，臣有件事想请示。”鲁霖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吧。”康宁皇的目光落在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上。
鲁霖将晏守诚的意思委婉地说了，话音刚落，就见康宁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朕允他太子妃之位，他竟还不满意？”康宁皇冷声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鲁霖连忙跪下解释，“皇上误会了，安宁候是太宠爱女儿，舍不得她这么早定亲。再说阿莲性子活泼，还需要时间历练......”
“够了！”康宁皇猛地转身，袖子扫过一旁的梅枝，几朵娇艳的梅花随之飘落，“朕本想全了这些年的情义，看来是他瞧不上朕的太子。”
鲁霖心中一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陛下此言要是传开，晏守诚的处境就危险了。
他正想再劝，康宁皇已经岔开话题，问起了边关的军务，仿佛方才的不悦从未发生过。但鲁霖知道，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容易过去。
晏守诚站在庭院里，望着眼前这个从小看大的少年。
“爹。”他对晏守诚深深一揖，“我可以等阿莲长大。”
晏守诚看着这个视如己出的义子，少年的眼中满是坚定，却让他更加不安。
“等？你能等多久？”他站起身，走到冷小江面前，“十年？二十年？纵然你耐得住，朝廷等得起吗？”
冷小江抬头直视晏守诚，“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阿莲说想学医，我可以陪她一起学。”
“你是太子！”晏守诚加重了语气，“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夜色渐深，院中灯火摇曳，在少年清俊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从那个蹒跚学步的稚童，到如今玉树临风的太子，他看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将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
若不是那道与生俱来的身份，他早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想到这里，晏守诚不禁轻叹一声。
“小江，你当真想好了？”晏守诚踱步到廊下的石凳旁坐下，示意冷小江也坐。
冷小江恭敬地在晏守诚身边落座，眸光清澈，“爹，我想得很清楚。”
“你当真愿意等阿莲长大？”晏守诚转头看向他，目光如炬。
夜风拂过，吹动了冷小江额前的碎发，他神色坚定，一字一顿道：“愿意。”
“若是白等一场呢？”晏守诚又问，语气中带着试探。
“那也心甘情愿。”冷小江的回答毫不犹豫。
晏守诚眉头微蹙，“不怨不恨？”
“绝无怨恨。”冷小江抬眸，目光清明。
晏守诚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焦虑的身影。“你这孩子，怎么就认准了阿莲？她还小，懂什么是情爱？”
冷小江垂眸，望着地上斑驳的月影，轻声道：“因为是阿莲。”
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尽了千言万语。他对阿莲动心了，想光明正大地喊晏守诚一声父亲，想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些年来，每次看到阿莲在院中追逐蝴蝶的欢笑，看到她认真习字时皱起的眉头，看到她偷偷藏起来给他准备的小惊喜，这些点点滴滴都让他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冷欣然匆匆从内室走出，她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小江，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冷小江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皇现在更偏爱弟弟们。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像个孩子一样被宠着。”
晏守诚在月光下驻足，“他就没给你什么实权？”
“让我拜访几位名师求学问。”冷小江语气平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去云麓阁的机会都少了。”
“他是在防备你。”晏守诚直言不讳，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冷欣然闻言脸色大变，急步上前拉住晏守诚的袖子，“你疯了吗？这种话也敢说！你是嫌小江的处境还不够危险？”
院中的灯笼随风摇晃，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晏守诚甩开冷欣然的手，沉声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康宁皇欺负小江？身为太子，不争就是退，他哪有退路可言？”
“可这不是逼着他去虎口夺食吗？”冷欣然急得眼眶发红，“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盯着他，等着他犯错！”
“从他进宫那天起，这一天迟早会来。”晏守诚神色凝重，负手而立，“康宁皇已经开始提防他了，否则怎会用亲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冷小江站起身，走到廊下的梅树旁，轻声道：“父皇是看重我的。”
“那是君臣之间的看重。”晏守诚摇头，“不是父子之情。这些年来，我看得很清楚。”
夜风掠过梅枝，几片花瓣轻轻飘落。冷小江伸手接住一片，“儿子明白。这些年，从父皇的愧疚到疏远，儿子都看在眼里。只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指尖捻着那片梅瓣，目光有些失神。晏守诚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娘都支持你。但是，不能拿命去拼，我们还指望着你。”
“谢谢爹。”冷小江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定要护父母周全。皇位而已，不值得你们冒险。”
“糊涂！”晏守诚沉声道，“手中无权，如何保护在意的人？男儿当争则争，莫要说什么潇洒放手。你以为放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冷欣然在一旁听得心惊，插话道：“那阿莲呢？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月光下，冷小江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若她长大后不愿意，全都怪我不够好。我会祝福她，守护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晏守诚看着冷小江坚定的眼神，心中欣慰。这个儿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懂得取舍，明白进退，更重要的是，他始终保持着本心。
夜已深，院中的灯火渐暗。冷小江向晏守诚和冷欣然告辞，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晏守诚对冷欣然道：“这孩子长大了，有担当，有魄力，没有被皇家那些歪风邪气带偏。”
“你就不怕他吃亏？”冷欣然担忧道，“宫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他是我教出来的。”晏守诚望着月色下的梅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懂得取舍，明白进退。这才是我们的儿子。”
冷欣然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不安。这些年，他在宫里受的委屈，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又要掺和进夺嫡之争......”
“他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人。”晏守诚转身往内室走去，“让他自己选择吧。我相信他能走出一条路来。”
第二天一早，鲁霖便进宫求见。
康宁皇正在凤仪园赏梅，见鲁霖来了，便让他一同走走。
“皇上，臣有件事想请示。”鲁霖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吧。”康宁皇的目光落在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上。
鲁霖将晏守诚的意思委婉地说了，话音刚落，就见康宁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朕允他太子妃之位，他竟还不满意？”康宁皇冷声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鲁霖连忙跪下解释，“皇上误会了，安宁候是太宠爱女儿，舍不得她这么早定亲。再说阿莲性子活泼，还需要时间历练......”
“够了！”康宁皇猛地转身，袖子扫过一旁的梅枝，几朵娇艳的梅花随之飘落，“朕本想全了这些年的情义，看来是他瞧不上朕的太子。”
鲁霖心中一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陛下此言要是传开，晏守诚的处境就危险了。
他正想再劝，康宁皇已经岔开话题，问起了边关的军务，仿佛方才的不悦从未发生过。但鲁霖知道，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容易过去。
晏守诚站在庭院里，望着眼前这个从小看大的少年。
“爹。”他对晏守诚深深一揖，“我可以等阿莲长大。”
晏守诚看着这个视如己出的义子，少年的眼中满是坚定，却让他更加不安。
“等？你能等多久？”他站起身，走到冷小江面前，“十年？二十年？纵然你耐得住，朝廷等得起吗？”
冷小江抬头直视晏守诚，“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阿莲说想学医，我可以陪她一起学。”
“你是太子！”晏守诚加重了语气，“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夜色渐深，院中灯火摇曳，在少年清俊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从那个蹒跚学步的稚童，到如今玉树临风的太子，他看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将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
若不是那道与生俱来的身份，他早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想到这里，晏守诚不禁轻叹一声。
“小江，你当真想好了？”晏守诚踱步到廊下的石凳旁坐下，示意冷小江也坐。
冷小江恭敬地在晏守诚身边落座，眸光清澈，“爹，我想得很清楚。”
“你当真愿意等阿莲长大？”晏守诚转头看向他，目光如炬。
夜风拂过，吹动了冷小江额前的碎发，他神色坚定，一字一顿道：“愿意。”
“若是白等一场呢？”晏守诚又问，语气中带着试探。
“那也心甘情愿。”冷小江的回答毫不犹豫。
晏守诚眉头微蹙，“不怨不恨？”
“绝无怨恨。”冷小江抬眸，目光清明。
晏守诚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焦虑的身影。“你这孩子，怎么就认准了阿莲？她还小，懂什么是情爱？”
冷小江垂眸，望着地上斑驳的月影，轻声道：“因为是阿莲。”
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尽了千言万语。他对阿莲动心了，想光明正大地喊晏守诚一声父亲，想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些年来，每次看到阿莲在院中追逐蝴蝶的欢笑，看到她认真习字时皱起的眉头，看到她偷偷藏起来给他准备的小惊喜，这些点点滴滴都让他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冷欣然匆匆从内室走出，她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小江，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冷小江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皇现在更偏爱弟弟们。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像个孩子一样被宠着。”
晏守诚在月光下驻足，“他就没给你什么实权？”
“让我拜访几位名师求学问。”冷小江语气平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去云麓阁的机会都少了。”
“他是在防备你。”晏守诚直言不讳，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冷欣然闻言脸色大变，急步上前拉住晏守诚的袖子，“你疯了吗？这种话也敢说！你是嫌小江的处境还不够危险？”
院中的灯笼随风摇晃，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晏守诚甩开冷欣然的手，沉声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康宁皇欺负小江？身为太子，不争就是退，他哪有退路可言？”
“可这不是逼着他去虎口夺食吗？”冷欣然急得眼眶发红，“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盯着他，等着他犯错！”
“从他进宫那天起，这一天迟早会来。”晏守诚神色凝重，负手而立，“康宁皇已经开始提防他了，否则怎会用亲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冷小江站起身，走到廊下的梅树旁，轻声道：“父皇是看重我的。”
“那是君臣之间的看重。”晏守诚摇头，“不是父子之情。这些年来，我看得很清楚。”
夜风掠过梅枝，几片花瓣轻轻飘落。冷小江伸手接住一片，“儿子明白。这些年，从父皇的愧疚到疏远，儿子都看在眼里。只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指尖捻着那片梅瓣，目光有些失神。晏守诚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娘都支持你。但是，不能拿命去拼，我们还指望着你。”
“谢谢爹。”冷小江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定要护父母周全。皇位而已，不值得你们冒险。”
“糊涂！”晏守诚沉声道，“手中无权，如何保护在意的人？男儿当争则争，莫要说什么潇洒放手。你以为放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冷欣然在一旁听得心惊，插话道：“那阿莲呢？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月光下，冷小江的侧脸显得格外清冷，“若她长大后不愿意，全都怪我不够好。我会祝福她，守护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晏守诚看着冷小江坚定的眼神，心中欣慰。这个儿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懂得取舍，明白进退，更重要的是，他始终保持着本心。
夜已深，院中的灯火渐暗。冷小江向晏守诚和冷欣然告辞，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晏守诚对冷欣然道：“这孩子长大了，有担当，有魄力，没有被皇家那些歪风邪气带偏。”
“你就不怕他吃亏？”冷欣然担忧道，“宫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他是我教出来的。”晏守诚望着月色下的梅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懂得取舍，明白进退。这才是我们的儿子。”
冷欣然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不安。这些年，他在宫里受的委屈，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又要掺和进夺嫡之争......”
“他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人。”晏守诚转身往内室走去，“让他自己选择吧。我相信他能走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