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冷欣然坐在庭院里，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初夏的风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却驱散不了她心头的烦闷。
脚步声由远及近，晏守诚匆匆从外面回来。他的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快步赶回。站在廊下时，他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襟，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出什么事了？”冷欣然放下茶盏，指节微微泛白。她太了解丈夫的神色，每次遇到棘手的事，他总是这副表情。
晏守诚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康宁皇今日又跟我提了阿莲。”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冷欣然心上。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说什么了？”
“说阿莲这孩子聪慧伶俐，性子也好......”晏守诚的声音渐低，目光闪烁着不安。
院中的风忽然大了些，吹落几片石榴花瓣，在石桌上打着旋。冷欣然冷笑一声，“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我家阿莲了？莫不是......”
“我怀疑他是在为太子相看儿媳。”晏守诚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虽是自家庭院，这种事也不得不防。
“不行！”冷欣然猛地站起，茶盏被她一掌拍得震响，“绝对不行！”
晏守诚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小声些。”
冷欣然甩开他的手，来回踱步。阳光透过树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莲才十岁，你让她嫁进皇家？那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
“我也不愿意，可是......”晏守诚揉了揉眉心。
“没有可是！”冷欣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忘了上一任皇后是怎么死的？忘了二皇子的生母是怎么没的？那些个妃嫔，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过日子？”
晏守诚叹了口气，“我明白，可皇命难违啊。”
“什么皇命难违，现在又没下旨，”冷欣然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去找鲁霖，就说我们打算让阿莲二十岁再议亲，而且还要招赘。”
“这......”晏守诚面露难色。
“没什么这那的，”冷欣然在石凳上重重坐下，“就算是为了阿莲，我们也得把这事挡回去。大不了......”她顿了顿，“大不了我们举家搬到云州去。”
晏守诚神色一变，“你疯了？那是抗旨！”
“我宁可抗旨，也不能让阿莲去受那个罪！”冷欣然咬牙道。
晏守诚犹豫道：“可是小江那孩子，性子确实不错......”
“小江是皇子，”冷欣然打断他，“他以后要继承大统，后宫三千，你让阿莲怎么过？就算小江对她好，你以为那些妃嫔会放过她？”
晏守诚不说话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去找鲁霖，”冷欣然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办不好这事，你干脆消失吧。”
晏守诚只得应下。他知道妻子说这话是气话，但也明白她的决心。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莲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她手里还捧着几朵刚采的野花，看到父母神色不对，歪着头问：“爹娘怎么了？”
阳光洒在女儿稚嫩的脸庞上，冷欣然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更加坚定了决心。那张小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哪里经得起宫廷的明枪暗箭？
“阿莲，”她招手让女儿过来，轻声问道，“你对嫁人有什么想法？”
阿莲把野花放在石桌上，认真地想了想，“娘不是说了吗，女子要二十岁以后才适合成亲。而且要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那......”冷欣然斟酌着开口，“如果是你太子哥哥呢？”
阿莲眨眨眼，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我知道后宫那些人都在传我和太子哥哥的事，说我们青梅竹马，将来肯定......”她摇摇头，“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些。”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说：“而且我也不敢保证，等我长大了还会不会喜欢太子哥哥呢。他对我是很好，可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等长大了，说不定会遇到更喜欢的人呢。”
晏守诚和冷欣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年纪小小的阿莲，竟能想得这么透彻。
“你倒是想得明白，”冷欣然摸摸女儿的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不过你说得对，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阿莲笑嘻嘻地说：“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但我真的还小呢，连及笄都没有，怎么能想这些事？等我长大了再说吧。”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冷欣然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知道小江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护着阿莲，对她百般宠爱。可皇家的规矩，皇家的权势，那不是儿女情长就能对抗的。
“去吧，”她轻声说，“该练功夫了。”
阿莲蹦蹦跳跳地走了，晏守诚长叹一声。
“你看咱闺女，多通透啊。”他望着冷欣然，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年纪虽小，却看得明白，从不为难自己。”
冷欣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眼看向丈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这话说得轻巧，就不怕将来后悔？”
“怕啊。”晏守诚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可再怕又能如何？我总不能替她活一辈子。”
书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檐下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
晏守诚站起身，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袍。阳光下，他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我去找鲁霖说说这事，免得皇上那边等不及直接赐婚。”
魏府书房内，鲁霖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古籍。听到下人通报晏守诚来访，他连忙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守诚，你怎么来了？”鲁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你不是一向推掉应酬的吗？”
晏守诚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书案上摊开的典籍上，“想请你搭把手。”
“帮忙？”鲁霖眉头微蹙，给晏守诚斟了杯茶，“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晏守诚端起茶盏，茶香袅袅升起，“皇上那边，你帮我说说情。阿莲的婚事，我想缓一缓。”
鲁霖手中的动作一顿，茶水差点溢出杯沿。他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小事。皇上都开口了，你还想推？”
“不是我想推，是阿莲自己的意思。”晏守诚放下茶盏，“她现在一心只想学医，对成亲的事完全没想法。”
“可这是太子妃之位啊！”鲁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继续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就连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听说为了这个位置，差点寻了短见。”
晏守诚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知道这是好事，但阿莲还小，她说怕自己将来反悔。”
“反悔？”鲁霖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又转回来，“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见。你也知道，皇上这些年对太子多上心，若是传到他耳中......”
“所以才来找你帮忙。”晏守诚直视鲁霖的眼睛，“你是太子的亲舅舅，你去说，比我去说合适。”
鲁霖在椅子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良久，他叹了口气，“我试试吧，但皇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冷欣然坐在庭院里，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初夏的风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却驱散不了她心头的烦闷。
脚步声由远及近，晏守诚匆匆从外面回来。他的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快步赶回。站在廊下时，他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襟，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出什么事了？”冷欣然放下茶盏，指节微微泛白。她太了解丈夫的神色，每次遇到棘手的事，他总是这副表情。
晏守诚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康宁皇今日又跟我提了阿莲。”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冷欣然心上。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说什么了？”
“说阿莲这孩子聪慧伶俐，性子也好......”晏守诚的声音渐低，目光闪烁着不安。
院中的风忽然大了些，吹落几片石榴花瓣，在石桌上打着旋。冷欣然冷笑一声，“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我家阿莲了？莫不是......”
“我怀疑他是在为太子相看儿媳。”晏守诚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虽是自家庭院，这种事也不得不防。
“不行！”冷欣然猛地站起，茶盏被她一掌拍得震响，“绝对不行！”
晏守诚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小声些。”
冷欣然甩开他的手，来回踱步。阳光透过树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莲才十岁，你让她嫁进皇家？那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
“我也不愿意，可是......”晏守诚揉了揉眉心。
“没有可是！”冷欣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忘了上一任皇后是怎么死的？忘了二皇子的生母是怎么没的？那些个妃嫔，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过日子？”
晏守诚叹了口气，“我明白，可皇命难违啊。”
“什么皇命难违，现在又没下旨，”冷欣然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去找鲁霖，就说我们打算让阿莲二十岁再议亲，而且还要招赘。”
“这......”晏守诚面露难色。
“没什么这那的，”冷欣然在石凳上重重坐下，“就算是为了阿莲，我们也得把这事挡回去。大不了......”她顿了顿，“大不了我们举家搬到云州去。”
晏守诚神色一变，“你疯了？那是抗旨！”
“我宁可抗旨，也不能让阿莲去受那个罪！”冷欣然咬牙道。
晏守诚犹豫道：“可是小江那孩子，性子确实不错......”
“小江是皇子，”冷欣然打断他，“他以后要继承大统，后宫三千，你让阿莲怎么过？就算小江对她好，你以为那些妃嫔会放过她？”
晏守诚不说话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去找鲁霖，”冷欣然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办不好这事，你干脆消失吧。”
晏守诚只得应下。他知道妻子说这话是气话，但也明白她的决心。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莲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她手里还捧着几朵刚采的野花，看到父母神色不对，歪着头问：“爹娘怎么了？”
阳光洒在女儿稚嫩的脸庞上，冷欣然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更加坚定了决心。那张小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哪里经得起宫廷的明枪暗箭？
“阿莲，”她招手让女儿过来，轻声问道，“你对嫁人有什么想法？”
阿莲把野花放在石桌上，认真地想了想，“娘不是说了吗，女子要二十岁以后才适合成亲。而且要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那......”冷欣然斟酌着开口，“如果是你太子哥哥呢？”
阿莲眨眨眼，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我知道后宫那些人都在传我和太子哥哥的事，说我们青梅竹马，将来肯定......”她摇摇头，“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些。”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说：“而且我也不敢保证，等我长大了还会不会喜欢太子哥哥呢。他对我是很好，可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等长大了，说不定会遇到更喜欢的人呢。”
晏守诚和冷欣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年纪小小的阿莲，竟能想得这么透彻。
“你倒是想得明白，”冷欣然摸摸女儿的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不过你说得对，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阿莲笑嘻嘻地说：“我知道爹娘是为我好，但我真的还小呢，连及笄都没有，怎么能想这些事？等我长大了再说吧。”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冷欣然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知道小江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护着阿莲，对她百般宠爱。可皇家的规矩，皇家的权势，那不是儿女情长就能对抗的。
“去吧，”她轻声说，“该练功夫了。”
阿莲蹦蹦跳跳地走了，晏守诚长叹一声。
“你看咱闺女，多通透啊。”他望着冷欣然，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年纪虽小，却看得明白，从不为难自己。”
冷欣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眼看向丈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这话说得轻巧，就不怕将来后悔？”
“怕啊。”晏守诚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可再怕又能如何？我总不能替她活一辈子。”
书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檐下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
晏守诚站起身，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袍。阳光下，他眼角的细纹愈发明显，“我去找鲁霖说说这事，免得皇上那边等不及直接赐婚。”
魏府书房内，鲁霖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古籍。听到下人通报晏守诚来访，他连忙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守诚，你怎么来了？”鲁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你不是一向推掉应酬的吗？”
晏守诚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书案上摊开的典籍上，“想请你搭把手。”
“帮忙？”鲁霖眉头微蹙，给晏守诚斟了杯茶，“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晏守诚端起茶盏，茶香袅袅升起，“皇上那边，你帮我说说情。阿莲的婚事，我想缓一缓。”
鲁霖手中的动作一顿，茶水差点溢出杯沿。他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小事。皇上都开口了，你还想推？”
“不是我想推，是阿莲自己的意思。”晏守诚放下茶盏，“她现在一心只想学医，对成亲的事完全没想法。”
“可这是太子妃之位啊！”鲁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继续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就连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听说为了这个位置，差点寻了短见。”
晏守诚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知道这是好事，但阿莲还小，她说怕自己将来反悔。”
“反悔？”鲁霖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又转回来，“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见。你也知道，皇上这些年对太子多上心，若是传到他耳中......”
“所以才来找你帮忙。”晏守诚直视鲁霖的眼睛，“你是太子的亲舅舅，你去说，比我去说合适。”
鲁霖在椅子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良久，他叹了口气，“我试试吧，但皇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